山上的路尤其难走,更何况雪山,皇帝抱着怀中人的手已经麻木,真气也有可耗竭的迹象,不过他的步伐依然沉稳,赛华佗虽然气喘吁吁行步极为艰难可也支撑了下来,也许是因为对雪山神医那狂热的崇拜让他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就这样驻足,更别说旁边还有个一国之君在虎视眈眈呢。
越往上走,他们就能越能感觉到洋洋洒洒的大雪,他们走过的地儿几乎没个弹指的功夫重又被雪花掩埋了,这让缀在后面的默儿十分难寻,所幸,她还能视物,因此也就远远吊着不远不近的跟随着。和曲集他们一起下山后她又偷偷赶路摸了上来,要不是皇帝被怀中的人和赛华佗拖慢了速度,她跟不跟得上都是个问题。
“那雪山神医不知洛先生是从何处得知?”又大概走了一半多的路程,皇帝三人重又找了个雪洞栖身下来。
“回陛下,这杏林中人几乎没有不知道雪山神医的,”喝了一口熬沸的雪水,赛华佗说,“那位老人家据说早过了百岁之龄却依然面色红润宛若婴嗨,不见半条皱纹……”
皇帝闻言笑了,“怕是言过其实罢,”微微抬眉,“这和长生不老的妖怪又有何区别。”
“陛下,老神医那是驻颜有术!”赛华佗一本正经地说,“而且老神医有这一手绝高的功夫,据说有一对父子来雪山求医,父亲重病,儿子孝顺的拖着父亲艰难上山,”赛华佗面色庄重,“他们不小心踩漏进了雪涧,眼见小命休矣却被来外面采摘雪莲的老神医救了,据说那时候老神医浑身上下就穿了一身单袍手一抬就把那两父子从深涧里提了出来……”赛华佗一说起老神医就滔滔不绝了,
锅子里的雪兔肉汤已经在汩汩作响,皇帝二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谈着过了大概有一个多时辰的样子,进了写食,他们就再度动身了。
谒沐府齐开客栈的一件小院落内。
“我可没承认你是我哥,你别跟着我成不?”柳麟风神色不耐地斜了旁边的柳麒风一眼,眼里带着明显的恼怒。
“弑君那可不是什么好下场,为兄只是不想你被人蛊惑走了绝路。”柳麒风依然在喋喋
不休的苦口婆心。
“我可不是那什么柳箜篌的后人,”柳麟风扬了下手里泛着血色的长剑,“我是血修罗!”他抬脚就要往外走,被柳麟风用扇子拦住了。
“在这雪山边边上用扇子你也不怕人笑话你,”用剑柄将扇骨挡回去,柳麟风皱眉再走,柳麒风锲而不舍继续挡住他。
“你的武功可不比我高上多少!”柳麟风咬牙切齿,“若是你耽误了我的大事休怪我剑不留情!”他虽然说的凶狠无比可却没有半点动作,对这个就像是在照镜子的亲哥哥,柳麟风怎么也下不来杀手。
显然柳麒风也知道自己兄弟是个口硬心软的,“为兄这还不是怕你出事吗?”他趁势追击,“你不愿认咱们的祖先哥也不为难你,只是这冒险的勾当你放手了不行吗?大盛立朝这么多年早就盘根错节固若金汤了,更别说当今圣上更是一代雄主,他要是真想收拾你那就跟玩儿似地,你那什么义父纯粹就是在拿你当枪使,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你?!”
“别以为你是我大哥就可以侮辱我义父!”柳麟风大皱眉头,修罗剑架上了柳麒风的脖颈,上
面的麟佩一晃一晃的,颇为温润,显然是一块极品好玉。
“你要是真把我当大哥就听我一句!”柳麒风浑然不惧颈项上的修罗长剑,“我可不想去午门收你的尸!”
“义父抚养我长大,我无以为报……”柳麟风深深地看了柳麒风一眼,“如果我这次能回来……”他神色复杂,还欲再说什么,被柳麒风强迫性打断了,“我不想听,你要是真想去行刺,那么,”手里的扇子挥舞出一道优美却冰冷的弧度,“你就先撂倒我罢!”
且不说这对好不容易重逢的双胞兄弟打得不可开交,单说皇帝三人的雪山征程。
“陛下,小老儿瞅着快到了罢……”赛华佗仰着脖子看,“小老儿眼花,却是瞧不真切呢。”
皇帝将怀里的容语蕊往胸口捂了捂,抬眼瞟了眼那似近还远的雪山山顶,“应该不远了,今夜瞧着不会再雪洞内留宿了。”这种在雪洞里歇脚的事儿对皇帝不可谓之不新鲜。
“如此
甚好,如此甚好。”赛华佗大点起头他可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真不知道陛下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抱着个人爬了这么久的山却看不出一丝气喘迹象,果然,真龙天子就是真龙天子啊,赛华佗感慨。
遽然!赛华佗脸色大变,一句皇上小心还未说完,就瞧见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山顶上冲了下来眼瞧着就有要砸在手里抱着梅妃的皇上身上,而这时候根本就无处可躲,他们眼下离一条雪涧至少也就几步远的距离,皇帝一躲很有可能就会带着容语蕊一起掉下山了,而赛华佗只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哪里经历过这些登时蒙住了!
眼看着皇帝和梅妃就要被压成肉饼了,一道黑色的身影倏然扑出在皇帝来不及挡闪的时候用力推开了他们而她自己则被那巨石狠狠压在了身上卡住了。
“默儿?!”皇帝一愣。
只见被那巨石撞得接连不断呕出一口口鲜血的默儿正被压在巨石下奄奄一息。
“咳……属下不能起来给陛下请安了……”默儿气若游丝眼见着已经不行了,皇帝一脚踹醒了呆若木鸡的小老头赶紧让他上去查看,赛华佗诊了好一会儿他摇了摇头,表示已经乏力回天了。
“……望陛下能……能早日找到神医……”默儿又呕了口血,“娘娘早日康复……”她完全是在凭着意志力说话了,“属下……不能再侍候您了……”这个男人,从她有意识开始就是她的主人,她的身子是他的,心是他的,魂……也是他的……如今为他而死,她无怨无悔。
“你必须给朕活着!”默儿那双乌黑如点墨的眸子深深地瞅着皇帝,那眼底的苦楚挣扎看得就是皇帝也是心神震撼,他语气急促道,“你也不想你家娘娘醒来后见不到你?朕命令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默儿看了皇帝死死抱住容语蕊的手臂一眼,清澈的眸子滑过一丝自嘲,“……陛下,属下怕是要违抗您的命令了……”她能感觉到身体里的生气在渐渐消散,“烦您告诉娘娘一声……就说属下先一步去侍候小主子了……要她……不要为默儿难过……”她眼里的光辉消散了,人已阖然长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