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下午,方宝到达了沈阳。
沈阳,无疑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城市,辽宁省省会,中国十大城市之一,中国十五个副省级城市之一,中国七大区域中心城市之一,中国特大城市,东北地区最大的国际大都市,也是东北地区政治,金融,文化,交通,信息和旅游中心。同时也是我国最重要重工业基地,素有“东方鲁尔”的美誉。
方宝走在沈阳的街头,与山城重庆相较,这里并没有那些坡坡坎坎,平坦开阔了许多,整个城市显得大气而宏伟,高楼大厦之下,街道纵横,四通八达,人流如织,车流如梭,繁华热闹的程度似乎还在重庆之上。
招了一辆的士,顺着热闹宽阔的街道,渐渐的便到了东陵区,在来的时候,方宝已经在飞机场买了一本有关沈阳介绍的地理书,知道东陵区的一些事,这里存有距今19亿年前陨落的世界上最大的古陨石群,并有多处史前文化遗址,而最有名的则是清太祖努尔哈赤的陵寝福陵,就建在天柱山南麓,民国以来已辟作东陵公园,是沈阳的主要名胜之一,东陵区亦因而得名。
东陵区已经不是沈阳的市中心,而吴莎妮的家却还在东陵区的偏僻之处,这是一个叫福来街的街道,整个一大片住的都是老工业企业的职工,而这些职工有一大半已经下岗自谋生路了,数百幢老式旧楼也没有谁来迁移重建,触目之间,处处斑驳,透露着这个城市过去的痕迹。
这里的房屋虽然陈旧,但街道的人还是不少,车道里汽车明显的比城中心少许多,更多的则是自行车,人们在忙碌而平淡的生活着。
吴莎妮的家在福来街的385号,左边街道是单号,右边街道是双号,方宝下了出租车,就顺着左边街道一路仰着头找了过去。
……
运气还不错,走到了街的中段,他就看到了385号的门牌,却见那里是一个连招牌都没有的小卖部,有两排超市货架,摆着烟酒方便面瓜子之类的物品,而且从格局来看,很显然是底楼的住房自己打开变成门面的。
方宝的目光此刻聚集在了店内坐着的一个四五十岁中年妇女身上,只见她穿着一条黑色的,质地极普通甚至洗得有些发旧的连衣长裙,身材有些干瘦,脸上虽然已经起了皱眉,但五官还是满端秀的,可以想像年轻的时候也绝对是花朵儿一般的姑娘。
心里知道,这就是吴莎妮的母亲了,在和吴莎妮交好的时候,特别是在她喝多了酒之后,方宝不止一次听她念叨起自己的母亲,知道她叫吴霞,在年轻的时候上一个在外面跑销售,很会花言巧语的男人的当,结果怀了孕,而那个男人一知道这消息后,便立刻翻了脸,让她打胎,而吴霞不愿意,那男人也就不再理她了,在极度的伤心之下,吴霞生下了吴莎妮,跟了自己的姓,至此对男人完全绝望,一个人独立含辛茹苦的把吴莎妮拉扯大。吴莎妮变成迷死男人不赔命,然后颐指气使,将男人踹来踹去的“狐狸精”母亲这段痛苦的经历对她的影响很大,而她离开在重庆打下的基础回到家乡,就是因为舍不得母亲,只是不知道她后来怎么会到美国去留学,现在又回来没有?
没有再犹豫,方宝走到了小卖部里,向着吴霞先是很有礼貌的一笑,然后道:“你就是吴姨吧?”
他今天穿的是蓝色的圆领T恤,套着灰白色的牛仔裤,打扮虽然不怎么气派,但由于眉清目秀,再者阅历增加让之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看起来绝对不会给人恶感,听着方宝叫自己“吴姨”,吴霞打量了他两眼,觉得甚是陌生,便有些诧异地道:“你是……”
方宝仍然笑着道:“我是吴莎妮在重庆很好的朋友,经常听她提起你,现在我在沈阳出差,有机会就过来拜访,随便看看吴莎妮,我们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联系了。”
然而,听说他是女儿在重庆“很好的朋友”,吴霞的脸上立刻就警惕起来,道:“哦,是吗,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
瞧着吴霞警惕的脸色,方宝先是一愣,但跟着哑然失笑,因为他已经猜到原因了,吴莎妮当年在重庆那么风光,身边的帅哥或者款爷层出不穷,当然会留下不少的尾巴,跟自己一样,追踪到沈阳来了,这吴霞估计接待了不少,而且吴莎妮也多半打了招呼不能随便透露她的讯息,自己冒冒失失的问吴莎妮的联系方式,自然会有问题了。
于是,他赶紧道:“吴姨,我叫方宝,过去在学校的食堂工作,如果你有吴莎妮的电话,麻烦你通知一声,就说我到这里来了,很想见她。”
吴霞“嗯”了一声,说道:“你等等。”就站起身来,向着后面一道门而去,里面自然就是住房了,而她肯定要去给吴莎妮打电话。
默默地等待着,方宝大脑里忍不住浮想起吴莎妮的模样儿来,说实话,虽然吴霞五官不错,但比起女儿还是颇有不如的,而在吴莎妮身上,最重要的特质就是妩媚,举手投足间,女人味儿十足,特别是她故意撒娇发嗲的时候,足可以把所有男人的心都融化了,由于长年练瑜伽的关系,她的身材是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曲线极其优美,在他认识的女人中,论起容貌来,范香兰崔牡丹钟蕾都各有丽质,难分千秋,但是,论起整个身材的均匀比例,吴莎妮还是顶尖的,而那种故意诱惑人的女人味儿,也非别人可比,虽然知道这个女人背地有着东北女人的豪爽,但不知怎么的,方宝记忆最深的还是她满脸妩媚,一双狐狸眼睛水汪汪瞥动的诱人情致。
……
大约十分钟之后,吴霞才从里面走出来,望着方宝道:“方先生,不好意思,你请回吧,妮妮不想见你,她说根本不认识你这个人。”
听着这话,方宝顿时愣住了,他兴冲冲为重续旧谊而来,却万万想不到吴莎妮居然不想见自己。
呆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就在自己当初被逼离开重庆,吴莎妮给他打电话要求见面告别,而自己连着两次拒绝时,吴莎妮很生气的让他去死,而且还说过今后再不理她,不料这个“仇”她竟还记着。
摇头发晕,但分析吴霞的口气,吴莎妮应该已经回到中国了,而且离得并不远,只是不想见自己罢了,不过她不想见自己,难道自己不能去见她吗,当年虽然无奈,但错在自己,现在当然应该主动冰释前嫌。
于是,他便对吴霞道:“吴姨,当年在重庆我和吴莎妮是最好的朋友,但不是那种关系,可是后来我们有了点儿误会,吴莎妮不想见我,肯定就是因为这样,麻烦你再转告她,她不见我可以,但我会在这里等她,一直到她出现为止。”
说到这里,他就把随身携带着黑色皮箱拉到了小卖部的旁边靠墙打横,然后坐了上去,点起了一支烟,一付要等到吴莎妮出现为止的架势。
吴霞并不知道女儿和这个男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女儿不想见他,自然不会透露任何讯息,而且这种癞着不走,想要和女儿见面的男子她也碰到好几个,因此也不以为意,瞧着他坐在自己门面旁边,并没有挡着做生意,便没有去理会他了。
这一等就到了晚上,午餐和晚餐方宝都是在吴霞的小卖部买的饼干就着可乐随便吃的,他相信自己与吴莎妮的交情并没有完蛋,她只是在气自己当年不肯见面就离开重庆的事,只要自己表现出了诚意,她一定会相见的。
然而,到了晚上十一点,吴霞的小卖部关了门,吴莎妮还是没有出现,方宝只好继续等下去。
渐渐夜深,虽然已经到了盛夏,但东北的夜晚比川渝一带要冷,方宝只穿着薄薄的短袖T恤,靠着冰冷的楼墙,要渡过漫漫长夜还是挺难熬的,但当年吴莎妮处处照顾自己,真心与他交朋友的情景一幕幕的浮现在大脑里,让他不得不坚持下去。
……
靠在墙头打着盹,就听到旁边小卖部的卷帘门响起,方宝赶紧睁开了眼睛,这才见到,天已经蒙蒙亮了,看了看表,刚好早晨七点,路边不时有人走过,用好奇的眼光望着坐在皮箱上的自己,多半把他当成流浪汉了。
卷帘门打开,见到吴霞正把一个烟柜推出来,方宝心中顿时一阵感慨,怪不得吴莎妮说自己的母亲辛苦,晚上十一点才关门,而早晨七点就开门了,一天到晚也卖不到几个钱。这么多年了,以吴莎妮的能力和孝心,应该不会让母亲继续这样吧,如果猜得不错,多半是吴霞忙碌惯了,就算女儿给了钱她养老,她也没有停下来。
于是,他赶紧站起身来,帮着吴霞把烟柜推到了外面,吴霞瞥了他一眼道:“小伙子,你走吧,我女儿说不见你就不会见你的,哪怕你等上十天十夜都没有用。”
方宝笑呵呵的道:“吴姨,你去告诉吴莎妮,当年我忽然离开重庆,没有和她告别,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不值得原谅,她可以马上不再理我。”
吴霞也不知道听清楚这话没有,只照忙自己的,方宝便帮着擦桌擦货柜,弄妥之后再买了一碗方便面泡着开水吃了。
这一天,方宝并没有傻坐在小卖部旁边,而是成天的帮着吴霞在店里做事,而吴霞也不客气,便安排他送啤酒到附近的居民楼去,对于这样的小卖部来说,夏天啤酒的生意是最好的,经常是整件的送,而且要爬六七楼,还好方宝体质不错,对这个临时搬运工的工作能够胜任。
不知不觉又到了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吴霞准时关门,而方宝也准时靠在了门市旁边坐下,吴霞劝了他两句,见他还不走,只得摇头叹息着把门关紧了。
点上一支烟,正要再次熬过今夜,就见到前面缓缓地驶来一辆白色的雪佛兰轿车,在离着方宝三十余米一处阴暗的街道边停下,车头灯很快熄了,但车上的人迟迟没有下来。
这时,方宝弹出了还没有燃烧完的烟头,凝视着那停在阴暗处的白色雪佛兰,他知道,自己等的人终于出现了,他有着强烈的预感。
……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驾驶室的车门开了,走下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慢慢走进了路灯的光线之中,只见她穿着粉红色的短袖职业套装,淡绿色的齐膝裙,肉色的丝袜,脚下蹬着银白色的高跟鞋,一双乳房半裸在外面,笔直而又修长。而她的头发是烫成波浪型的,软软柔柔的披散在肩后,雪白的脸颊之上,柳眉淡弯,鼻尖琼立,尖尖的下巴上,是一张樱红的唇,不过,这个女人最有特点,或者说最美的,是她的一双眼睛,又大又圆,但微微向上角飘着,流转之间,媚态毕生,就是那传说中可以迷死男人的“狐狸眼”。
这绝对是一个美女,让男人看了什么地方都软,只有一个地方硬的大美女。
此刻,方宝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然后飞快地冲到了那个美女的面前,开心的大声道:“吴莎妮,你终于来了,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再等多久的。”
这美女自然就是吴莎妮了,她望着方宝,当年的余气显然还没有消,“哼”了一声道:“方宝,你不是很拽吗,我离开重庆想跟你告别,给你打了两次电话你都不理,我就不信,你真有那么忙,既然你觉得我们之间的交情没什么要紧,那还找我做什么,你给我娘说有足够充分的理由解释,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但要是我觉得理由不够充分,那么对不起,这次见面之后,我们两个的交情也画上一个句号。”
瞧着吴莎妮,方宝也好生的感慨,细算起来,和这个“兄弟”已经失去联系八年多了,她是有变化的,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变得更漂亮更迷人了,不过和自己说话还是那么没有女人味儿的爽直,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吴莎妮。
于是,他笑着点头道:“好,没问题,我的解释要是不能让你信服,别说你,就是我自己也没脸再见你了,不过在这里谈不爽,这两天我吃你们家的饼干和方便面嘴里全是清水,好歹来者是客,你总得请我喝一顿酒吧。”
看着方宝笑嘻嘻的样子,吴莎妮在大脑里自然泛起了校园时光的记忆,含怨的眼神也轻柔起来,向着自己的车一挥道:“走吧,再让你这家伙蹭一顿。”
一边说着,她一边带头向雪佛兰走去,钻上车后,打开了副驾驶门。
方宝上了车,便闻到了车里淡淡的玫瑰幽香,也不知是车里的香水还是吴莎妮身上散发出来的,由于还没有解释清楚,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话,大约开了二十分钟,就见到前方的街道两边灯光通明,不时可以见到年轻的男男女女来往,显然是一条夜市街。
吴莎妮停下车,带着方宝下去,没一会儿,就到了一个店门前,方宝一看,正是自己和她过去经常吃而且准备做这门生意的“铁板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