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来临,碎金洒下,晓风拂过,树影稀疏,景致如画。
亮光射进屋内,沉眠的向慕寒轻蹙起了眉头:“早。”松开环在冷绝傲腰际的手,爬起的向慕寒半眯着未清醒的眼呢喃道。
“嗯。”淡应一声,早已醒过来的冷绝傲顺手拿过一旁的衣物递了过去:“穿上。”淡声命令道。
接过衣物看了看,向慕寒微皱起眉:“别拿我当孩子。”略显不悦的道。他可没忘他昨晚拒绝做到最后的理由是什么。
不理会向慕寒的不满,冷绝傲迳自翻身下床取了自己的衣物穿上,转身却见向慕寒动也没动的看着他:“秋未易寒。”暗叹一声,道,不等向慕寒动作,拿起摆在膝上的衣服给他披上。
早产的体质又因后天没有调理好,冷孤烟的身体总比一般人来的差,虽然练了八年武,修行不弱,这早早落下的缺陷却无法补回来,天一凉稍不注意就会着凉发热,若不是一直有何荧在为他调理,以冷孤烟的身体能活到十四还真是奇迹。
“我对这具身体越来越不满了。”接手冷绝傲手里的活——这种贴身的事他还是不习惯假他人之手,向慕寒皱眉道。
本来得场小病最多也只是难受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在云隐轩的六年内他没少生过病只要照顾他的人没发现他自己也当没这回事,六年来也一样过来了,所以他是完全不在意的,但,想想这八年来每次生病最后累的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向慕寒还是在平时注意了下,同时也对这身体越来越不满了。
“………”对于向慕寒的抱怨,冷绝傲采取漠视。
即使是他,也无法改变这即定的事实。
“既然不管寒云的事,再去哪?”也知道说了等于白说,向慕寒转了话题——不满意又如何?他又不能再死一次去换个身体。
“回庄。”似乎在等向慕寒问般,冷绝傲没有犹豫的回道。
奇怪的抬起头望向冷绝傲:“为什么?”向慕寒不解的问,如果他没有说要到原华镇,他不是不打算回去吗?
凝眉望着自窗格内洒进的碎金光点:“何荧不在。”冷绝傲轻眯了眼,皱眉道。
似在后悔不该让何荧离开般。
“我说了,我不是小鬼。”长吸口气,向慕寒隐含怒气的沉声道。
当他三岁孩子吗?都不会照顾自己!?
转向沉下脸看向他的向慕寒:“闭嘴。”冷绝傲眯起眼,道,亦透出不悦。
“………”向慕寒无语问青天。
敢让他闭嘴的,也只有眼前之人了。
叩、叩、叩。
气氛即将沉默时,门外传来了轻缓的敲门声。
“进来。”向慕寒扯了扯衣摆随口应道。
“堂主,少主。”门外一袭素蓝裙衫手捧铜盆的女子恭敬立于门外唤低柔道。
冷绝傲只是负手而立,并未开口,而那女子已会意的端了热水进屋:“属下已命店家备好膳食,不知堂主是在房内还是在雅座摆膳?”将热水放于窗边的盆架上,打开窗子后女子立于一旁恭敬询问。
扫一旁的向慕寒一眼:“雅座。”淡淡的吩咐道。
“是,属下告退。”女子应声而后知趣退下。
“从无心堂调来的?”看着这陌生女人,向慕寒望向冷绝傲问,速度挺快。
将帕子浸湿拧干:“嗯。”冷绝傲随意轻应,将帕子扔向走过来的向慕寒。
“谢谢。”接过帕子,向慕寒道谢。
“………”冷绝傲未再开口,迳自洗漱,向慕寒亦然。
一月余后;
枝叶零落,景色萧涩。
“如何?”见向慕寒收势,一旁的冷绝傲扬眉问。
“过了。”自然的接过冷绝傲递过来的帕子,向慕寒道。
无心诀共分十一层,他在刚才冲破了第十层,也算没浪费他花了这么多年修行这独门心法的时候及精力。虽然他此时没有离开的意思了,但,修行却也未搁下——冷绝傲身边不须要弱者,他自然不能成为累赘,而且,他的自尊亦不允许他站在别人身后受人保护。
再有一层,他便可功成,虽然有可能派不上用场,但强一点也没有坏处,也可算是打发时间。
点点头,似是满意,在瞥见向慕寒汗湿的鬓角时皱起了眉:“穿上。”将置于一旁的披风丢于向慕寒面前,道。
沉默的看看丢过来的御寒披风,几不可察的暗叹一声,一展披风披于肩上。
没有被污染的古代冬天不知比他以前所待的现代冷了多少,想想在现代秋未时还仍在开着空调吹冷风,在这里秋未却冷的穿少了衣服都会染上个风寒什么的,更何况现在已入了冬,自然就更冷了,而冷绝傲就更加注意他的穿着了,今年比往年更甚!
“庄主,何姑娘回来了。”走近的仆人上前秉报道。
“嗯。”冷绝傲淡应一声。
“何姑娘还带了名昏迷不醒的少年一起回来。”知道冷绝傲是要他退下,那前来通报的仆人不敢耽搁的赶忙道。
少年?
冷绝傲眉头微敛:“下去。”沉声道。
何荧并不是不知分寸之人,自然知道无心山庄禁止闲杂人等进入,此时却带了名身份不名的少年回来,这人定不是寻常人。
“是,庄主。”仆人立即应声,一刻也不耽搁的恭敬退下。
“去看看。”同样疑惑的向慕寒出声道。
“嗯。”看向慕寒一眼,冷绝傲点头。
“参见堂主。”候在大厅的何荧一见冷绝傲与冷孤烟出现,便上前行礼道。
“怎么回事。”迳自略过站在门边的何荧,在厅内主位坐下,沉声问,辩不清喜怒的平淡无波。
何荧自然知道冷绝傲问的是什么,走到厅中:“属下在幽然谷外的小镇上遇上了位故人,只是当时他已濒临死亡,属下无把握能救下才将其带了回来。”言词含糊的道,似有意隐瞒什么,却更似不知如何解释。
“谁?”见何荧一脸犹疑,冷绝傲微诧,挑眉问。
究竟是谁能让她难以启齿?
柳眉蹙起:“冷晓凝。”望向前方端坐的冷绝傲,答道。
当她见到重伤昏迷的冷晓凝时是真的吃了一惊,当今晓凝公主竟是男儿身!还被人重伤扔在客栈里任其生死,若不是那五官与印像中无二,她真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虽然被她发现及时续了他的命,却因为重伤没有及时处理而延误了治疗伤情变的挤手至极,偏在那小镇上要什么都找不到,她又不愿再回幽然谷,而且,冷晓凝身为一国公主,身份特殊。虽不知冷晓凝为何隐瞒自己为男子的事,但,他一是皇族子嗣,二是冷绝傲的侄子,怎样她都不能放任不管,再看冷晓凝的伤势,分明是被人所伤,那么难保他不会再遇到危险,思来想去,惟有将人带回无心山庄才算安全——这炽炎国内敢惹上无心堂冷绝傲的怕是还找不出几个!
眼中闪过异色,转瞬即逝:“人呢?”冷绝傲问,仍是低沉平静的声音,不焦不燥。
“已命人安排在玄静斋。”何荧应道。
“伤势如何?”端起沏上来的上好香茗,轻啜一口,问,状似漫不经心。
“中毒、自后心穿过的剑伤、加之坠崖身上数处骨折,肋骨亦断了三根,内伤易不轻。”回想初见冷晓凝时那面无血色形同死人的模样,何荧轻蹙的眉拧的更深:“他体内的毒属下已解了一半,只是这剑伤及内伤有些麻烦,剑虽因刺偏未穿透心脏,却也伤了其本,内俯遭受重创,要治愈须些时日。”不等冷绝傲发问,何荧自发的接着说道,着恼的话语却是成竹在胸的自信。
普天之下,也惟有何荧有如此把握能救回与活死人无异的冷晓凝了。单是那残留于体内的毒便足以致命,更何况还有剑伤外伤加内伤,冷晓凝能有口气被送回无心山庄就是件奇事了!
“救活他。”闻言沉默了会,冷绝傲道,淡定的语气只是在通知一般:“下去吧。”而后道。
“是,属下告退。”何荧领命离去。
“我和你一起。”进了大厅便没有开口的冷孤烟自椅子上站起,淡道。
“小烟?”何荧惊讶的看向冷孤烟,显然没想到他会冒出这么一句。
“去看冷日尧,不是吗?”挑眉回望何荧,冷孤烟道。
“冷日尧?”陌生的名字让何荧疑惑的重复:“你是说……”下一刻顿悟。
“没错。”点头给予答复,冷孤烟道。“你呢?”转头望向冷绝傲,问。
“下次。”冷绝傲只是如是道。
“不走?”了解点头,转望向何荧,见她似有些反应不及的静立不动,冷孤烟问。
“嗯。”何荧忙回神,应了声便朝外走。
见两人离去,冷绝傲沉默片刻,似在考虑什么般,最后轻敲桌面:“来人。”沉沉的唤了声。
“堂主。”下一刻,厅内不知何时跪了名黑衣人,恭敬的单膝跪于地上,唤道。
“让单莲动查探何人所为。”半眯起眼掩去眸中闪过的异色与锐利,冷绝傲淡声吩咐。
“是,堂主。”那黑衣人领命后使悄然退下。
“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
即使不用转头也知道何荧此时定满面疑云,冷孤烟开口道。
“嗯。”何荧点头。
记得没错的话,冷孤烟与冷晓凝……不,冷日尧也不过只见了一次面,为什么他对冷日尧是男人的事半点不惊讶,而且还知道连她都不知道的名字?
并不是说冷孤烟不该知道的比她多,只是,冷绝傲是断不会和冷孤烟提及不相干的人或事的——冷绝傲不在意,冷孤烟亦没兴趣,所以她才会奇怪。
“五年前他告诉我的。”想想当日那一身淡雅素裙装扮的冷晓凝及突然在他面前跪下说什么‘誓死效忠’的冷日尧,冷孤烟为其解惑。
他当是怕是看见了他眉心的这个印记才说什么要效忠的话吧。
虽然与冷日尧仅算是两面之缘,但他对那个有着傲然之色与锐利眼神的少年并不讨厌,可以说,有点好感,像是冷寒云给他的感觉。
“原来如此。”何荧了然。
“毒为什么只解一半?”看着不远处的房舍,冷孤烟问。
“因为只能解一半。”闻言沉默了会,何荧隐含愁绪的声音响起。
“有意思。”勾起唇角,冷孤烟道,透着几分兴味及嘲意。
这古代还真是什么奇怪有趣的事都有,还真是五花八门样样齐全,就连这毒都古怪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