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良又向更远的地方滚去。他已是使尽全力用完了小时吃奶的劲来逃避这刀光的追袭,却仍是迟了一步,刀气一撞,他只觉头皮一凉,半边头发连带头皮已被剔去,热乎乎的血顿时流了出来。因此,老魔头虽然逃得性命,却不仅脸被吓青胆被吓破,一颗心打鼓般地咚咚跳着,眼神都散了光。他惊骇欲绝地看了一眼江湖雪,惊叫一声亡命飞逃,一霎时逃出老远。
江湖雪气不过,哪里肯放他,连忙随后就追。
陈花唤不住,也只好纵身追来。
不知不觉,已追出两三里地,来到一座山下,左边是林,右边是草,肖良却没了影子。
前边的路绕着山脚蜿蜒而去,最后伸入一个山谷中。
江湖雪又是一阵狂奔,不觉追入谷内。路边杂草丛生,落叶遍地,到处一片衰败景象。谷风低迥,风声飒飒。山林一些落叶木早已落光了叶子,风一吹细枝便呜呜地响。江湖雪蓦然停下脚步,紧随而至的陈花惊问道,“江大哥,怎么了?”
江湖雪没说话,抬眼望向了前方。
前方人影闪动,竟涌出一群人来。
双方距离很远,但那些人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一个神刀欢笑;一个绿眼花王;一个邪手沈醉;一个……
一个一个,人影历历。好家伙,魔冥组织的重要人物几乎全到齐了。
一想到朵朵,江湖雪就怒火冲天,但以他的轻功,要追上这群魔鬼跟本是不可能的。此际,他无形中想到了江夜。如果江夜在,绝对能够追上他们。只不过纵然追上也于事无补。
这群魔鬼哪个不是当今黑道惊世骇俗的大煞星?他们要是合力对付某一个人,那还有好吗?江湖雪自思没有把握,还有谁会是他们的敌手?
双方隔着距离对上了眼睛。
江湖雪气得大骂,“神刀欢笑,你算什么东西!有胆量就将朵朵放了,我们公平决斗!”
欢笑昂天大笑,“没错,朵朵是在我手中!但我就是不放,也不与你公平决斗,你奈我何!”
江湖雪恨恨道,“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欢笑又是一阵开心的笑,“你不是要找回朵朵吗?她现在就在我手上,有种你就过来,我等着你!”
江湖雪不由分说拔腿又跑。
陈花大惊失色,大声叫道,“江大哥,你别听他的,他们集中了魔冥组织所有高手,会杀了你的!”
江湖雪越发地跑得快了,心里说杀吧杀吧,有本事就杀了我好了,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救出朵朵!放开双腿呼呼跑起来。
陈花轻功较他高,奋力追赶,当然也追得上。她突然飞快地伸手去点江湖雪的昏穴,想把他点倒立刻带走,以避免被群魔围攻的厄运。哪知无形中一股气流撞来,差点儿将她掀了个大跟斗。一晃眼江湖雪又跑到前边去了。
很快,他就接近了对方。
还有二十几丈的距离,他已看到了朵朵那张被折磨得不似人形的脸;同时,也注意到了掐在她后脖子上的一只魔手。
“站住!”欢笑顿喝一声。
江湖雪吓得立刻站住了。
数日不见,朵朵的变化可真大呀:小脸削瘦,双眼无神,头发纷乱,衣裳不整,又浑似那个流浪街头乞讨为生的小乞丐了。
她的脸色,她的眼神,甚至比小乞丐还要难看还要悲惨得多。
“朵朵!朵朵!朵朵……”
一声声呼唤卡在喉中,几乎要撞破喉管,就是叫不出声。
江湖雪双眼充血,脸色发青咬碎大牙,冷不丁又往前冲。
然而还没冲出两步,他再次站住了。
不知何时,前面倏地晃来一人。具体地说,那不是人,只是一团影子;更具体地说,那甚至还说不上是一团影子,而是一团若隐若现恍恍惚惚的毒气。江湖雪体内的先天真气对毒感应犹为敏感,自然一下子就感应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团毒气居然有着人的体形,有手有脚,有头有脸,还有一双毒气直冒的眼睛。
江湖雪被这个不速之客吓了一大跳。
“阎王蛊!”陈花失声叫了起来。原来,魔冥宝典中载有一种已遗失多年的养蛊之法,若按此法炼成蛊毒喂养猿猴,久之,即成一个似有似无令人触之即毙的旷世活蛊。一旦养出这种活蛊,每月只需以化骨血掌的毒气喂养一次即可,且活蛊悉听能收发化骨毒气之人的任意调遣。因此,要喂养出这一活蛊的前提条件就是首先炼出化骨毒气,否则必反被其害。冷姑娘与欢笑没有决裂前,因为共同目标彼此信任,曾听欢笑言及此事,而她后来又毫无隐瞒地告诉了陈花,是以陈花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活蛊可一点也不认识陈花,更认不得江湖雪,见人就猛扑过来。其速度之快,有如闪电。况且浑身奇毒,触之即毙,换了别人,哪怕是叶林风,也难逃过阎王蛊的突袭,可惜遇上的是江湖雪,当下一跃闪开,挥刀与活蛊杀在一起。
陈花使劲睁大眼睛,也只是隐隐看到人影刀影昏花一团。那个活蛊居然能在江湖雪绝世无敌的绝唱刀下翻来滚去,奋力反击。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江湖雪固然也是吃惊不少。他出道以来,除了叶林风和江夜,又除了眼下这个会化骨血掌的神刀欢笑,他就再也没有遇到过如此厉害的对手了。可怕的是,这个活蛊不仅浑身奇毒,嘴巴双手还能喷毒放毒,身材矮小却跳跃灵活,滑溜得比鬼还快,一忽儿现出恍若的形体,一忽儿又踪迹不见,若是用来对付正道各大派高手,此蛊一出必然所向无敌,令人望风而逃。他当然不知道这是欢笑沥尽心血暗中喂养,直到两天前才养成功的,放出来对付他还是第一次露面。
江湖雪几刀挥空,顿觉不妙。那鬼怪之物脱出刀的追袭,绕到背后猛扑过来。他连忙向旁边一蹿闪开。哪知落脚之处竟是陷阱,呼地一声整个人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