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的信中,亲切表达了对两国修好的欣慰之情。
并且客气地邀请梁国皇帝有时间去大楚做客。
然后,非常礼貌地询问了一下,战争赔款的黄金,什么时候能够补全啊?
还有凤州,交接给楚国的官方文书,能不能今天就送来啊?
要是今天送来,本王今天就拔营回楚。
梁国皇帝接到信函一阵头晕。
不是已经签订了后续合作条约,两国修好了吗,怎么,原来赔款和割地还是要履行啊?
齐王的语气再亲切,也抵不过字里行间的隐隐的威胁。
梁国皇帝读完信分明感觉到,这要是不答应,齐王今天可能不是拔营回楚,而是拔营攻打京城……
虽然京城周围还有梁军驻防,没那么容易攻破,但是经过了那一夜福寿宫的各种较量,梁国皇帝心里深知,齐王若想要他性命,是不必动用大军的。
他以前还会反抗叫嚣,然而现在,对齐王的提议生不起任何反对的心思,下意识就已经答应了。
只是时间紧迫啊!
此时已经快要到午间了。
今天就交接凤州,肯定来不及。
一来官方的文书要走流程,二来,也是最关键的,梁国内部对割让凤州根本就还没达成一致啊!
自从齐王放了消息要收凤州,梁国贵族们就在吵吵,涉及到切身利益的几个部落根本不同意。
然而让他们去跟楚军碰撞,他们也不同意。
分明就是又要吃肉,又不肯干活。
把责任都甩给皇帝背。
皇帝若同意割让,贵族们肯定要指责他断送祖宗基业。
若是不同意,惹得齐王再开战,到时候又要被指责斡旋不力。
总之里外不是人。
梁国皇帝愁眉深锁,一生气就连续杀了好几个近身的宫人。
皇宫上空迅速被恐怖气息笼罩。
皇子卧卧术闻讯赶来,问清楚父皇生气的原委,顿时笑了。
只不过他被毒钉子扎到后,毒性才解开没多久,脸还肿着呢,这一笑非常难看。
“父皇,这事容易,您只要把交接的文书给楚国人送过去就好。不过咱们京城离他大营还有五十多里,这一路上发生什么……就不是咱们能控制的了。”
梁国皇帝眼睛一亮,“你是说?”
“呵呵,父皇,不让割除凤州的几个部落,肯定要派人截杀文书使者。”
梁国皇帝当即心情就好了。
果然还是这个儿子最体贴他的心意!
他先照齐王的交待办,把凤州文书送去,这样,总能躲过今日一劫。至于齐王最后拿不到文书……让他找截杀的部落算账嘛。
梁国皇帝召来暗卫,吩咐他们立刻去乔装截杀的刺客。
这盆脏水,他给那几个部落泼定了!
卧卧术低声又道:“父皇,文书也可以作假,事后朝上问起来,您说这是缓兵之计就好。”
妙计!
梁国皇帝心想,这真是妙计啊。
文书是假的,他不必背罪过,可以和朝中交待。而截杀的人,则要承担所有罪名。
皇帝立刻吩咐人去做文书。
然后,拍着儿子的肩膀哈哈大笑。
父子两个正在得意的时候,冷不防,一道和煦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陛下,卧卧术殿下,你们不觉得这个计策有点蠢么?”
梁国皇帝闻声脸色就是一变。
抬头,看到一片金光刺眼。
殿外射进的阳光正好笼住刚刚进门的人,使其像是一团神光一样,看不清面目。
然而不用看清,梁国皇帝死都认得出这个人。
宫廷祭司察勿左!
天天穿一身高贵的金袍晃来晃去,碍眼!
而且经常冷不防出现在眼前,你都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梁国皇帝对其厌恶很久了。
“你来做什么?”梁国皇帝语气很不客气。
察勿左金袍飘然,幽灵一样无声飘到了近前。
“我来劝陛下不要做蠢事。快些把刚才的人都召回来吧,这个计策行不通。”
卧卧术厉声道:“察勿左,你一个祭司,竟然敢偷听我和父皇的谈话,凭这个就能立刻赐死你!”
“呵呵,殿下还是闭嘴为妙。陛下还没开口,你越过他叫嚣,是不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陛下,您要赐死我么?”
察勿左眯着三角眼,一脸慈祥地看向梁国皇帝。
梁国皇帝脸色阴沉。
但是,到底没说出赐死的话来。
卧卧术在旁一肚子闷气。
父皇杀伐决断从不手软,就是对这个祭司,太仁慈了!要是换了他,早就不知道让察勿左死多少次了。
可最终梁国皇帝只是说,“你是祭司,国事不要插手。”
“这么说,陛下这次又不听我的劝告了?”察勿左无奈地摇摇头,“多罗达就比你听话得多。”
梁国皇帝闻言,眼睛冒火。
但是凭他的暴戾,竟然把火气忍下去了。
沉声问,“你提那个孽子做什么!”
察勿左说:“我正是为他而来。陛下,听说你要治他的罪,我是来替他求情的。”
“他冒犯了外邦客人,当然要治罪!”
“陛下,他的罪名成不成立,您心里比谁都清楚。听我一言,这次就饶了他吧。他身上还有旧伤没好,不能再受罚。我已经把他送回太子宫了,容他好好调养几天。”
察勿左说完,微微欠身一礼,就转身走出了大殿。
他的步子轻盈而诡异,像是飘出去的。
卧卧术望着他的背影咬牙,“他哪里是在求情,分明就是知会父皇一声罢了!他比父皇还牛呢!多罗达屡次犯错,都是他从中作梗拦着不让罚,外人却以为是父皇宠溺多罗达,是非不分……”
“别说了!”梁国皇帝厉声打断儿子。
阴沉的表情,吓住了卧卧术。他不敢再言。
太子宫里,寂静无声。
多罗达安安静静睡在床上,五官英俊完美,宛若最标准的雕像横陈。
朵以守在床边,用无限眷恋的目光望着他。
他喝的水里加了祭司殿的药,所以睡得很沉,不会轻易醒来。
朵以趁机,俯身上去,在他唇边留下轻轻的一吻。
“你很爱他。”陡然一个声音响在门口,惊得朵以迅速弹起。
扭过头来看清来者,慌慌张张跪在了地上。
“祭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