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的骏马,惨烈的夕阳,破碎的树叶。初秋傍晚的寒风带着凉气刮在动人心魄的妖媚容颜上,不是那妖娆的笑,不是那魅惑人的姿态,而是无边无际的担忧和失去的恐惧。侍卫首领的话仍回荡在耳边,就像是恶魔的咒语。
“禀告太子殿下,属下办事不利,未带回太子妃,属下没想到太子妃与那男子拒不束手就擒,竟……竟然双双跳下葬情崖。葬情崖深不见底,属下无法营救,至今仍无太子妃音讯。”
他的世界在这样的话语中轰然倒塌,季笑嫣竟会这般轻易的置他于不顾。甘愿与萧然泽跳崖殉情,也不愿做自己的太子妃。他再也听不进去侍卫的一句话,发疯般跨马狂奔去葬情崖,他在不断麻痹自己:嫣儿没死,嫣儿福大命大定然不会有事!等他到了葬情崖,她肯定坐在崖边朝他回头露出莲花般清雅的笑容。
可是,可是!为什么他握住缰绳的手在不断的颤抖,为什么他的心在不断的揪痛!呵!葬情崖,到底是葬她与萧然泽的情,还是葬她与他的情。
时光流转,季笑嫣调皮的与他斗嘴,戏谑的称他为妖孽,不管是谁都施与的烂好心肠,新的菜式得到他的肯定后的明媚笑靥,毒发时在他怀中明明虚弱憔悴却装着坚强的模样……一幕幕就像幻灯片在跳转,每一张都是如此清晰。
秋风吹乱了他墨玉般长长的微卷的发,深蓝色的眼眸在这一刻失去了明艳的光彩,被暗淡和悲伤取代。他只是不想看到她与萧然泽同甘共苦的模样,不想看到她在他的面前为萧然泽的付出,所以他布置好了突袭的计划,却没有亲自带兵的勇气,没想到这竟会成为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若他在,他怎会让她跳下葬情崖;若他在,他怎会让她绝望不止;若他在,他怎会让她轻易的与萧然泽同生共死……说这么多如果又有何用,事情已经发生再也回不来了。没想到,在朝阳宫会成为他见她的最后一面,早知这样,就算让她恨他入骨,他也不应该放她离开。
缰绳勒动,一声长长的马啸,转眼已经到了葬情崖。翻身下马,残破的夕阳映照在齐元晖黑色龙纹的锦袍上显得分外凄凉。跌跌撞撞的来到崖边,破碎的树叶落下山崖,无声无息。
齐元晖冷笑着望着深不见底的崖底,没有一丝生机。此刻,他不是齐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也不是拥有绝世美貌的俊逸男子。只是一个为情所伤,为爱人的逝去而悲痛的普通男人而已。黑洞洞的山崖就像齐元晖的心沉浸在黑暗中再也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忙无目的的坐在崖边,眼神空洞的盯着崖底,胸腔中好像积蓄了千万感情压的他喘不过气来,齐元晖嘴角微微带笑,看着却只让人心凉。忽然,他对着崖底大喊:
“嫣儿——嫣儿——你怎可这般狠心!”苍凉悲壮的声音回荡在断崖间,带起一圈圈回声。刚一喊完,胸口气血上用,一口鲜血生生从口中吐出。染红了齐元晖的薄唇,这样的鲜红竟然比初绽的玫瑰还要娇艳。
呆呆地坐立在崖边,死死盯着淹没在黑暗中的崖底,身后齐元晖的侍卫终于追上,下了马,静静立在他身旁,不去打扰他。
从余晖泄尽、黑暗来临到晨露落下、朝阳升起。齐元晖一直坐在崖边一动不动,只是嘴角偶尔溢出一声苦笑,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不能自拔。当最后的一缕黑暗也被阳光驱逐。齐元晖终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跨上马,苍白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容颜随着哒哒的马蹄声消失在葬情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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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中,季笑嫣莫名的听见有人撕心裂肺的高喊她的名字,那样的痛苦,那样的凄凉,几乎要溺避她所有的感情。她拼命的想听清那是谁,但是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挣扎的睁开琥珀色的双眸,脑袋里还有余留的痛感,意识一清醒,她就看见萧然泽宠溺的笑望着她。季笑嫣忽然想到什么,急切的寻找着萧然泽的手腕。
捉到那修长的手臂,担忧的搭上他的脉搏,当感受到沉稳有力的脉动时她才长长的虚了一口气,随即,水眸中一片晶亮的看着萧然泽:“泽!你的毒是怎么解的?”
萧然泽有些不解:“嫣儿指的是绝壁白狐的毒?”
季笑嫣眉头一皱:“不是,是娇羞命的毒,你难道不知道你一进这个洞就中毒了吗?”。说完,季笑嫣指了指洞口处那丛灌木:“就是它叫娇羞命,只对受伤的人有害,你摔下山崖时受伤了,所以进洞时中了毒,我是用你的暗器帮你延缓毒发作的时间。可是我刚刚替你诊脉,你的毒已经完全解了。泽,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刚刚自己醒来胸前一大片的金光闪闪是自己的暗器,不由得,萧然泽流了把冷汗,自己的暗器梅花针上的毒可是毙命的,一不小心没擦干净就是丧命的事。
虽然疑惑,但是萧然泽还是把季笑嫣昏睡时,自己与白狐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并且撩开自己的裤脚让季笑嫣查看那个被白狐咬出的伤口。伤口只剩下两个暗橙色的小血孔,其他并无大碍。季笑嫣又掀开自己的袖子,看了眼白狐在她手臂上留下的那个三角形的图案,图案已经开始变红,真是让她哭笑不得,这……这图案分明像个守宫砂吗!她对这只狐狸无语。它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季笑嫣身上却没有任何的不舒适,给自己把脉也没有不正常的地方。
“泽,会不会是这白狐的毒恰巧可以抵制娇羞命的毒,误打误撞的以毒攻毒使你的毒被解了呢。”季笑嫣猜想道。
萧然泽也点点头,若是这白狐对娇羞命没有抵御的能力,又怎会在这洞中居住,这就是万物相生相克啊,萧然泽禁不住在心中感慨。看来老天还是眷顾他们的。
从季笑嫣醒来后,白狐就有些兴奋,它抬起小脑袋,一直盯着萧然泽怀中的季笑嫣,纯白的大尾巴摇个不停。乌溜溜的眼睛也开始眯了起来,格外讨人喜爱。
季笑嫣也向那只白狐微微笑了下,回过头的时候正巧看?8be畔羧辉笠涣成畛恋淖⑹幼抛约海募拘︽痰男闹蟹浩鹨凰啃男槔矗咛逦裁椿嵊姓庵指芯跛膊幻靼祝皇歉芯醯较羧辉蟮谋砬橛行┎煌选?br/
“嫣儿,你到现在还不向我坦白?”
“什……什么?”
“我都叫你嫣儿了,你说是什么呢!”萧然泽对于季笑嫣隐瞒升腾起一丝怒气。
萧然泽都这样说了,季笑嫣当然无法再隐瞒下去。在葬情崖顶时,她以为他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才冲动把自己真正的名字说出来。齐元晖是第一个知道自己身世的人,而萧然泽却成为了第二个,不知道她现在说出去,萧然泽会不会发火。
瞟了一眼萧然泽,他正一脸威胁的看着自己,又想到他们的力量悬殊,季笑嫣还是害怕他一个心情不稳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就不好了。
讨好的朝萧然泽笑笑:“那个,泽,是这样的,我不是这个世界的,我是莫名其妙的从很遥远的未来来到这里,借用了夏黎若的身体,我原来的名字不叫夏黎若,叫季笑嫣。”
“完了?”
“完了。”这可是最精简版的坦白。过于真实的季笑嫣怕他接受不了。
“遥远的未来有多远,要多长时间才能到?”
“那个,这个不是用脚走就可以到的……”
……
于是某人开始不厌其烦的问有关于二十一世纪的问题,某人为了躲避惩罚也只好不厌其烦的一一解答。直到季笑嫣把她在二十一世纪的家的地址,爸爸妈**名字都告诉某人,某人才罢休。季笑嫣那个后悔啊!早知道就不说精简版的了,她这是自找苦吃。
“你难道相信我说的一切?”她以前看的那些个穿越小说里,当女主坦白时,男主不是都不相信的吗!怎么到了她这里,萧然泽的反应与当初齐元晖的反应一样没有丝毫怀疑她说的话呢!难道不觉得这像天方夜谭?她开始怀疑这两个人脑袋里的构造是不是常人。
萧然泽却没有回答季笑嫣的问题,他剑眉深锁,星眸注视着缩在她怀里的季笑嫣。突然一个俯身吻上了季笑嫣那柔嫩嫣红的唇畔,只轻轻一触就分开:“嫣儿你会离我而去回你原来的世界吗?”。
小脸有些羞红的季笑嫣却应为他这个问题而目光复杂,如果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她会选择留在这里还是回她的二十一世纪?原来的世界有生养她的爸爸妈妈,太多的期盼。她一来到这里时拼命的孤立自己,就是怕自己与这个陌生的世界有太多的纠葛,以至于等到她有机会回家的时候牵绊自己。但是太多的东西是自己一个人不能够控制的,无形中她与这个世界已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真的能够潇洒的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