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6. 我去见水幻城
委屈？沈梦璐轻呵一声，他们的委屈与完颜漱玉和阎门无关，也用不着完颜漱玉来跟她道歉。在完颜漱玉面前，最最委屈的是阎轻络。
“阎夫人，你既然知道我来了，便该明白我前来的目的。不管令夫如何执拗，我都一定要将他带走，谁也无法阻拦我！”沈梦璐不想听那么多废话，开门见山地表明了来意。
“我明白。”完颜漱玉歉疚地垂下眼眸，“娘娘放心，我不会阻拦娘娘的。娘娘救女心切，我……也是一样的。”
阎清堂狠心可以对从小捧在手心的阎轻络见死不救，可完颜漱玉却做不到，只要能救阎轻络，完颜漱玉就是粉身碎骨也无悔。
“所以你是来帮我的？”沈梦璐狐疑地皱眉。
“我尽力而为吧！”完颜漱玉默默叹息一声，“不过娘娘，即便娘娘带兵围剿，我想他也未必会退让的。”连完颜漱玉都不知道，为何在水幻城这件事情上，阎清堂竟会固执到这个地步。
“即便你们的长父，儿子和女儿统统落到水幻城手中，他也不退让吗？即便让整个阎门陪葬，他也不退让吗？”沈梦璐的声音冷凝，一字一字犹如是*的冰珠，重重地砸在了完颜漱玉的心上。
“娘娘您……您说什么？络儿和翀翊也……也落到了水幻城的手中？”完颜漱玉面色煞白，双手颤抖不已。
“对，还有……慧智大师。”沈梦璐敏锐地注意到窗外闪烁过的人影，刻意加重了语气。“我虽然不知道水幻城与阎门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不过以水幻城的脾气，我想没达到目的，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倘若令夫当真能执拗到可以眼睁睁看着别人为他的过错而付出生命的代价，那么我也是无话可说了的。”
完颜漱玉脸上血色尽褪，沈梦璐的意思，她听得太明白了。沈梦璐的意思是，想要救出阎翀翊等人，就唯有拿阎清堂去换这一条路
“阎夫人，当年令夫亲手将你推出阎门时，或许只是一时的执拗。不过这一次，让这么多条命无辜陪葬，我想这不是执拗，而是自私！当年他对你自私，现在他对所有人自私！”沈梦璐望着默默流泪的完颜漱玉，长长叹息一声。“这样的人，我真后悔当初将你送回他的身边，你即便一辈子留在宫中为奴为婢，也比回到这狼心狗肺的人身边受痛苦要好得多。”
“娘娘……”完颜漱玉哽咽一声，然后失声痛哭起来。
“我知道他武功高强，阎门又结界重重，就是我踏平整个阎门，也未必能擒住他。阎夫人，既然毁灭阎门避无可避，那么我只好择一个两全的办法，用你们整个阎门来换皇上和公主的平安了！”见隐匿在门外的人依旧不为所动，沈梦璐只要将话说绝了。
“我想若是我用你们阎门的位置来换皇上和公主，水幻城必定不会拒绝的。待他亲自踏进你们阎门，他自然也会有办法找到令夫的。”沈梦璐冷酷的声音里不带丝毫感情。这个办法，是下下策，是无路可走时不得不行的下下策。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一定不能让朱鄞祯出事！也一定要救回她的女儿
听了这话，完颜漱玉的眼眸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沈梦璐这样的狠厉是她没预料到的。可是，沈梦璐说得没错，若是阎清堂不妥协的话，唯有这样才能救出朱鄞祯和朱润玥。朱鄞祯……终究是一国之君，是大明的天子啊！沈梦璐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出事呢？
可是……她的孩儿怎么办？他们阎门怎么办？阎清堂又该怎么办？完颜漱玉陷入了无尽的纠结之中。若能用阎清堂一人换回所有人的平安也就罢了，可万一这只是水幻城诱敌的计谋而已，那又该怎么办？
完颜漱玉奔溃地捂住脸，好半天才重新抬起头，语气坚定地开口。“我去见水幻城！我是清堂的夫人，不管他与清堂有什么样的过节，我来替他承受。”
“有用吗？”沈梦璐冷嘲一声，“你去了不过是多增添一个亡魂而已。”水幻城要的只有阎清堂！从来就只有阎清堂！完颜漱玉是阎清堂的妻子，她若真出现在水幻城的面前，恐怕她的遭遇会比其他人更惨一些吧
“事在人在。有没有用，总得去试了才能知道结果。”完颜漱玉脸上的泪痕未干，眼底的悲伤却已经被她隐藏好了。就算落入水幻城之手，下场只有一个，那又如何呢？至少她努力过了，至少她为她的孩子们努力过了。至少他们母子三人，能一起携手走到最后。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欠孩子们的太多了太多了，十几年的缺席，让她纯然成了一个失职的母亲，若是能用她的命换回阎轻络，阎翀翊和慧智大师，那么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要是换不回来，那么至少她在最后的时刻是跟她的孩子们在一起的。
“所以你这是准备白白送死吗？”沈梦璐有些怒。
“不，当然不。我会尽一切努力去平息水幻城的怨怒的。”完颜漱玉眼里燃起火苗。“娘娘，您就让我试试吧！成功了，皆大欢喜。没成功，权当我是为清堂赎罪了。到时候娘娘依旧可以用阎门换皇上和公主的周全。”
沈梦璐抿了抿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水幻城喜欢美人，阎夫人貌美如花，或许阎夫人你真的有办法说服水幻城。”
完颜漱玉顿时愣住，沈梦璐这话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也令人各种措手不及。门内的完颜漱玉受惊太甚，一句话说不出来，隐匿在门外的阎清堂听到这话，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胡说八道什么？什么赎罪？什么乱七八糟的！谁准你去了？”阎清堂怒气冲冲地踏进了厢房，怒视着沈梦璐。“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危言耸听了！”
危言耸听？她说得句句属实！沈梦璐扬眉。“阎门主与水幻城是旧交，他的脾气，想必你比我更了解。如今你的父亲儿女都在他手上，你若执意当缩头乌龟，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我说的不是这个！”阎清堂暴躁地打断沈梦璐的话。水幻城是什么人，阎清堂自然知道。他说的危言耸听不是指水幻城会做的事情，而是沈梦璐对阎门的威吓。
就是因为他太了解水幻城，他才敢久久不露面。就算水幻城知道了阎门的地点，他也不可能跋山涉水跑到他们阎门来。而慧智大师和阎翀翊等阎门中人落到水幻城的手中，虽然会吃些苦头，可是却并不会有生命危险。这点阎清堂很确定，反倒是朱鄞祯落在水幻城手中，他才是更值得沈梦璐担心的那个。
“沈梦璐，你回去转告水幻城，我这里没有他想要的东西，让他死心吧！”阎清堂怒气冲冲地扔下这一句，一把扣住了完颜漱玉的手腕，“跟我回去！”
“不！”完颜漱玉站着不动，用力挣开了阎清堂的手。“我要去救我的孩子。”
“漱玉，我跟你说过了，他们不会有事的。”阎清堂焦躁地扒着自己的头发。“他们不会有事的！”
完颜漱玉冷淡地望着阎清堂。“什么叫有事？死了才叫有事吗？”她的女儿身中蛊毒数月无解，她的儿子落入她相公的死敌手中，阎清堂竟然还对自己说，他们不会有意！完颜漱玉只觉得一颗心直直沉到了谷底。
“清堂，让我来告诉你，什么叫没事？他们平平安安地站在我面前，这才叫没事！”完颜漱玉有些激动，望着阎清堂的眼眸里充满了痛心和失望。
阎清堂呐呐地望着完颜漱玉，有些语塞。“夫人，我……”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不用再多说了。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决定。”完颜漱玉不给阎清堂说话的机会，转身走到沈梦璐身边，“娘娘，我们尽快出发吧！”
沈梦璐望了一眼一脸颓败的阎清堂，再看了一眼眸光坚定的完颜漱玉，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天亮之后就出发！”
闻言，阎清堂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望着完颜漱玉。“漱玉，你……你……你……真的要去？”
“对！”完颜漱玉回答得斩钉截铁。“就是死，我也要和孩子们死在一起，我抛弃过他们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一个轻描淡写的死字，让阎清堂浑身颤抖不已，挣扎了好一会儿，阎清堂这才喘着粗气，哀求似的拉着完颜漱玉的手，轻声开口。“漱玉，你别去，我去，我去见水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