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立江看着刘为民说:“我的看法?我的看法早就对为民说过了。”王伟纳闷地望着刘为民。
刘为民叹了一口气,说:“立江,你今天过来,一定是有话要说的,你就不要兜圈子了,是不是李密主任让你过来的?”
申立江点点头,说:“是的,我也不瞒你们,是李密主任让我过来的。你们今上午去上访,令他们很生气,你们知道吗?”
王伟郁闷地说:“谁会想到他们会那么生气?我们还不是为了维护全体股东的利益?”这时,小姐把三杯清水送上来了。
申立江呷了一口清水,说:“我之前对为民说过,你们这次的造反,如果黄有财坚持硬来的话,你们的胜算把握机会是很小的,现在来看,就是那么回事,而且,对方还没有完全按我猜的那样办,要是按我分析的那样和你们来斗的话,恐怕你们早就会处于不利的地位了,不过,我就是不明白,刘玉洁就真的不懂股权在工商登记方面对于你们双方这次的争斗所起的作用吗?是她真的不懂,还是她有什么目的?”
王伟被申立江的话搞糊涂了,他问刘为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为民忧心地说:“是这样,二十三号那天,立江就对我说,我们海建集团在工商局登记的注册资本是三千万,青岛新兴房地产公司出资两千万,我们几个自然人出资一千万,而登记在黄有财个人名下的出资额是五百万,青岛公司又受他掌控的,如果严格按公司法的规定来的话,我们是没有权力罢免他的,如果黄有财明白了这个道理,他就按工商登记的股东召开一次股东大会,我们就会完全处于被动状态的。”
王伟说:“可是,海建集团就是我们一百四十多个股东出资组建的呀,青岛那个公司也是我们海建出资注册的呀。”
刘为民说:“这个立江也说了,我们是可以到法院起诉,要求判决工商登记的股东的股份不是真实的,可那是马拉松式的官司,我们也靠不起,也等不起。我那个表哥文光不就是吃了这方面的亏吗?他花了四千多万收了丰大的一些股份,实指望他已控股了,可是,他收的那些股份,大多都是没有在工商局登记注册的那些股东的股份,他不服,向法院起诉,结果,一审已败诉了,现在他已提出上诉了,可事情已过了半年多了,而且,他自我感觉胜诉的可能很小。这也是我刚刚从文光那儿听他说的。”
刘为民的这些话,让王伟倒抽了一口冷气:“怎么会这样?难道说,我们这是打了一次根本就没有胜算的赌?你是不是早就明白了这一点?”
刘为民分辩说:“只能说,是我们闹起事来后,立江和我说了,我才明白了一点,后来,我又找文光,想请他来帮我们,他对我说了他的遭遇,我才算是真正明白了立江对我所说的话,可,我不能对你们说呀,我要是一说了,你们都泄了气,那我们不就完了吗?还好,到目前,黄有财也还没有想到这些。”
王伟悲怆地说:“我们这都是干什么呀。”他接着问刘为民,“就不能请贾主席出面替我们说句话?你不是说他支持我们吗?”刘为民摇摇头说:“谈何容易,没那么简单啊。人家是不会出面说话的。我也不是没提过,我一说出来,贾主席就没好脸色,退了休了,不想惹事。他要是出面给我们说话,那他不就和郝市长唱对台戏了吗?你想,他能那么做吗?我们只是考虑我们自己的,可贾主席他是要考虑到市里的意见呀。”王伟一时无语。
申立江觉得这正是做工作的好时机,他说:“你们也不要过于悲观了。你们这次维权,应该说,还是有一定的效果的。起码,让黄有财意识到了他的危机,而且,让领导们,社会上也都对他有所了解了。既然你们已明白了你们目前的处境,我觉得,你们就必须要面对现实,尽最大可能来维护你们的权益。李主任有个想法,这个想法是,让黄有财按一比十五收你们所有股东手中的股份,钱可以分期支付,第一次不能少于百分之四十,其余的必须在一年之内付清,同时,三年之内不得对现有人员的工作职务、报酬进行变动,除非有人自愿离开。你们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
他用征询的眼光看着刘为民和王伟。他们两个人却都沉默不语。这时,小姐把三份牛排米饭端上来了。可三个人似乎是都不饿了,都没有动筷子。
刘为民突然说:“怎么忘了给高总要一份?她不是说一会儿就过来吗?”
王伟说:“对呀。”他把小姐喊过来,要她再给上一份饭。
刘为民对王伟说:“你给她个电话,问问她什么时候能过来?”
王伟拨通了高玲的手机,没有人接。
刘为民说:“是不是正开着车?过一会她就会回过来的。要不,咱们先吃着?”三个人刚要吃,王伟的手机响了,王伟拿起手机就说:“高总,你快一点来嘛。”
但是,对方却是一个男人在接电话:“喂,你是哪一位?你和这位女士是什么关系?”
王伟有点恼火:“你是谁啊?你管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干什么?高总的手机怎么在你那儿?”
对方用很低沉的声音说:“对不起,你别误会,我是交警队的。刚才在青岛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这就是车主的手机。”
“什么?车祸?那,那高总她,她怎么样了?”王伟的声音哆嗦起来。刘为民和申立江紧张地站了起来。对方却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们快过来吧,120正在进行抢救。同时,麻烦你通知一下她的家属快过来一下。”
刘为民、王伟、申立江,如遭五雷轰顶,惊慌失措地跑出了咖啡厅。
高玲开着王伟的车,从海城路转向青岛路。青岛路是海城市前几年新修的一条东西大道,路很宽,双向六车道。刚过了临沂路口,她的手机响了,她打开一看,是郝建东的。她没有接。她不知道,此时,跟在她后边的车里的栗海正在用手机发出指令:“工地缺货了,快送来。”
高玲的手机又响起了短信提示声,她边开车边打开手机看,是郝建东的短信:“小玲,到哪儿了?我等你。”她笑了笑,就在她把手机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时候,一辆满载着石子的工程车直着向她撞来。她想用力转方向盘,想躲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工程车的司机打完报警电话,扔下车就跑了。跟在高玲后边的栗海,略一放慢车速,透过车窗看了看被撞坏了的轿车,他也给122打了报警电话,然后,加大油门离开了现场。
等刘为民他们赶过来的时候,120急救车已把高玲拉到市人民医院去了,现场有很多围观的人,有交警在指挥着车辆通行。高玲开的君威车已被撞得面目全非了,现场支离破碎,一片狼藉。据交警说:被撞车主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
“这是谋杀!”王伟突然声嘶力竭地对着交警喊。
交警知道他的情绪很激动,就安慰他说:“你不要激动,这事,我们是要调查的。我们刚刚得到消息,说这肇事司机已到交警队自首了。他说他是疲劳驾驶。”
王伟哭着说:“你不知道,这个车是我的,他们是冲我来的。高总是借了我车用的。”这句话引起了交警的注意,他说:“这样吧,你们有什么想法,跟我到队里去说一说,我作个笔录,或者,你们也可以到刑警队报一下案。不过,要想确定谋杀,可是得有很充分的证据的呀。”
申立江说:“是呀,是不是谋杀,那可是得有证据啊。”
王伟痛苦地说:“我要是有证据,那不就好了吗?我就是感觉,这是谋杀!”刘为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哗地流。连着两天,刘为民失去了一位爱人,一位亲密的同事,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既是在哭李梦花,也是在哭高玲。更让他感觉可怕和痛心的是,高玲出了事,他又少了一个伙伴,少了一份力量!
他的心再一次地被划了一刀,先前的包扎也被划破,鲜血直流!他实在是痛极了!
见他们两个在那儿哭,申立江也泪流满面,但他还是安慰他们两人:“好了,事已出了,关键是要查清真相,我们要相信公安,他们一定会为我们查清楚的,我们到医院过去看看吧。”三个人怀着悲伤的心情来到市人民医院急救室。
到了医院急救室,他们发现郝副市长正悲痛地守在高玲的遗体旁边。高玲被一床白布覆盖着。郝建东正老泪纵横地在那儿哭诉着:“小玲,你不该就这样走了呀,你不是一直盼着和我结婚吗?我让你过来,就是要告诉你,斌儿他已同意咱们俩的婚事了呀。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那么不小心呀?都怨我啊,给你发短信,打电话,让你分散了精力啊,你不会不接呀?你这个傻女人。你扔下我一个人,我以后找谁啊,我……”他本打算今天中午给高玲一个惊喜,没想到,现在,两人却阴阳两界了!郝建东的心情是悲痛,也是内疚!
这时,于前和李密也赶过来了,他们劝慰着郝建东。黄有财随后也赶过来了。他一脸的悲痛,他念叨着:“这是怎么说的?这是怎么说的?”王伟猛地上前给了黄有财一拳,黄有财的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疼,黄有财挥拳反击。他骂王伟:“你个狗东西,你打我干什么?”
王伟骂道:“我就打你了,是你杀了高总,我要杀了你。”两个人眼看着就要厮打在一起,众人一起向前把他们拉开。郝建东怒斥道:“浑蛋,你们除了知道打仗,还知道干什么?你们要是不闹腾,小玲能死吗?我看,是你们把她害了,等我找你们算账!你们都给我滚!”人们把王伟和黄有财都拉走了。于前和李密也把郝建东拉走了。高玲的家人也都先后赶过来了。医院的急救室里顿时被哭喊声所淹没。
王伟悲愤地说:“这一定是谋杀,不行,我得找刑警队,要求他们立案。”
刘为民说:“好,我陪你去。”申立江自然也要求一起去。三个人不一会儿就来到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吴剑和王虎在办公室接待了他们。
“你们有什么事?”吴剑问。
“我是来报案的,是凶杀案。”王伟说。
“什么?凶杀案?在哪儿?”吴剑惊讶地问。
“是车祸。就是刚才在青岛路上的车祸,我们的高总被人用车撞死了。”王伟说。
吴剑皱了皱眉头,说:“你是说刚刚发生的那起车祸,是有人故意制造的车祸?”
“是的。”王伟肯定地说。
吴剑问:“那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王伟一下子被问住了,顿了一下,他说,“我没证据,但我有这个感觉。为什么我今天上午和黄有财吵了一架,下午,我的车就被人撞了?难道这仅仅是一个巧合吗?我觉得,高总是替我而死的,如果不是她借我车用,被撞死的就应该是我。”
刘为民说:“我们觉得王总说得有一定的道理。”
申立江也说:“吴警官,你是不是给立个案,查一查?”吴剑用征询的眼光看了看王虎,王虎轻轻地点了点头。
吴剑对王伟说:“按规定,这样的案子我们是不能立的,因为你既没有直接证据,也没有间接证据,而现在,肇事司机已承认了是他的全部责任,完全可以按交通事故来定案。不过,你刚才说的直觉,引起了我的兴趣。这样吧,我们也不算是个立案,因为立案的话,得需要领导们批,而这样的案子,领导们是不会批的。我们就业余地调查一下,争取给你们调查清楚,怎么样?”
听吴剑这么说,他们也就只好答应着,道了一声谢,就走了。等王伟他们走远了,王虎问吴剑:“吴队,你就不怕李局长问你个自作主张的罪?”
吴剑满不在乎地说:“你别和他汇报不就得了?等我们调查得差不多了,再向他汇报。”
“行,我听吴队的。”王虎说。可他们没有想到,他们刚刚开始调查,就被李梦雄发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