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破晓

觉逝后,所有的能量都会散出身体,使枯木逢春,万物复苏。等能量散尽的那一刻,觉的身体就会化为灰烬,不复存在。这些能量将是觉一生修为的顶点,包括已经掌握的和隐藏在体内的,所以历代觉即使在死后也难逃被人利用的命运。

天象异变,这是谁也瞒不住的。很快路铭邱就会成为众人虎视眈眈的对象,如果未能保护妥当,就必定会成为榨取灵力的工具。

吴珏深知这一点,他将路铭邱命他继任主师的信公诸于众,正式成为杨氏的最高主师,楚衍则是除他以外的首席主师。吴珏当职后,雷厉风行,把所有路铭邱在信中提及的人挨个调查了一番,几天便完成了对这些人的清扫。楚衍更是吴珏的得力助手,事事办得周全,一点破绽都没有。

路铭邱给人带来的是一种安心,温和之感,而吴珏更多的是凛冽和决绝。他每天都会处理很多事务,路铭邱的棺椁就在他的办公台旁。不少被驱逐出家族的人都说他疯了,竟然愿意和一个棺材共处一室,也不觉得晦气恐惧。

吴珏从不会介意这些流言,也不会去解释。路飞流知道,这是因为他不放心,不希望路铭邱和前几代觉一样,去世后也不得安宁。他要亲眼看着路铭邱的灵气散尽,魂魄消散,绝不能让任何心怀鬼胎之人得逞。

与此同时,苏维斌的心情也很复杂。他这几天经常去吴珏的办公室,帮路铭邱涂护魂的药水。

那天路铭邱重伤濒死时,他和旬舞弥商讨了一种方案。如果路铭邱的心脏未凉,就说明这个方案或许可行,如果已经凉透,就是回天无力了。

路铭邱去世那日,他感知到路铭邱的心脏是迅速冷却的,以为没救了,几近崩溃。但是这几日,他碰到路铭邱的心脏,竟然发现还有余温。

既然如此,这个方案就是可行的,可以搏一搏。只是,如何把路铭邱的身体从吴珏这里调开便成了一个大难题。灵力已经散了三日,没有几日的时间,他必须速战速决。旬舞弥答应帮他的条件就是不能让吴珏知晓此事,否则路铭邱的死活便和她无关。苏维斌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但旬舞弥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他也只好照做。

苏维斌检查了一下路铭邱的眼睑,瞳孔竟然没有涣散,由此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老路,这段时间你受苦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救你,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你要相信我,我会让你平安醒过来。第五日,他用路铭邱给他的晶石,联系了旬舞弥,策划了一场行动。

…………

“吴珏,”苏维斌拭去路铭邱脸上的血渍,“你准备去找下一代觉吗?”

“啪。”吴珏的笔滚落在地,他拾起笔,目光如炬,“为什么这么问?”

“觉的灵魂是碎片式的。”苏维斌道,“老路的魂魄消散后,说不定会落在下一任觉身上。以前的很多代觉,他们的魂魄中或多或少都有——”

“那也不是他了。”吴珏看着安静沉睡的路铭邱,“即使有一丝痕迹……”

“即使有痕迹也好。”苏维斌蓦地喊出声,“至少能让我们感觉,他还在。”

“……”吴珏微微颔首,没有在说话。

“吴珏,”他的心底逐渐感知到了旬舞弥的意念,苏维斌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你也是熟知觉的,不会不知道这一点。我想现在施术,寻找下一位觉的降生地。”

“……你……”吴珏沉默半响,“魂术?那是风险极大的术,你确定要实施?”

“为什么不?”苏维斌心里急的快要发疯,“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专心施术。不管如何,我都要搏一搏。”

吴珏看到了他手中的咒法书,心中一震。半响,他终于点了点头,“好,你小心一些。”

苏维斌点了点头,没有看他,翻开书到医术咒术那一页。吴珏离开房间,站在院落里。他的心开始颤抖,如果这个术法真能成功,或许……

屋内,旬舞弥已显出身形,用魔法把路铭邱移出棺椁,轻念转移咒文。

威迪亚若非司……

吴珏突然一怔,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异样的能量,即使这股能量非常渺小,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

威迪亚若非司……他的脑海里突然跳出这句咒文,这是在他能量结界感知到的特微咒语。这是什么咒文?

记忆的海洋打开,他开始回忆过往看过的所有咒书,寻找着答案。一刹,他便想起来,这是黑魔术的空间转移咒语。

吴珏立刻冲向房门前,打开房门,魔法阵的痕迹刚刚消失,白棺中早没了人影,只有一张纸。

“等待。”

……………………

什么意思?吴珏握着棺椁,苏维斌想做什么?难道我和铭邱都看错了人?

他的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聪明如他,即使很多信息没有掌握,也能够靠残存的蛛丝马迹往前追溯。

“咚咚。”吴珏看到钟离潇进门,轻道,“觉身已散。”

——————————————————————

苏维斌将银付咒文植入路铭邱的身体,用搜集来的30余种属性不同的灵力修复路铭邱的致命伤。虽然路铭邱的呼吸和心跳没能恢复,但是他的体温在逐步回升,回到正常人的水平。沧南晰赶到羽基地,表示已经与沧南家族决裂。

沧南晰,苏维斌和旬舞弥联合将纯厚的灵力修为输到他的心脉上,每天都在不断地治疗。终于在第十天,路铭邱的心脏有了微弱的跳动,也有了细微的呼吸。

一个月后,路铭邱的呼吸和心跳恢复了正常。

三个月后,路铭邱有了苏醒的迹象。

——视角转换——

似乎是有人把我从寒冷中拽了出来,我的意识恢复了清醒。眼前一片漆黑,身体也动弹不得,只听见苏维斌,沧南晰,还有……旬舞弥的声音。

“维斌……”我尝试说他的名字,却发现无法发音。我想下床,却发现只有上半身可以活动。我听得见他们说话,却什么也看不见。

“老路……”我听见了苏维斌的声音,他满是急切,“你看不见我,不能说话,腿也没有知觉,是吗?”

我想去摸他的脸,却抓了一个空。我想动,腿部却没有丝毫力气,直直往一个地方倒去。

我想说话,嘴里却只能发出叫声,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成了一个废人。

我锤了捶地面,似乎捶出了血,还好我有痛感。

“铭邱,你不要伤害自己。”身体似乎被抱住,沧南晰在我身边说着话,“会没事的,这只是暂时的。”

“老路……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

苏维斌拽住我流血的手,“你别怕,我在想办法……有些灵力缺损是很难扭转的,但不代表不可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