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二章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帘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

“长相思,催心肝!”一声带着戏谑的男声插了进来。

胤礼从书案前抬起头,看到乔志轩幸灾乐祸的笑脸:“景止,如今抱得美人归,也算对得起你当初的相助之恩了!”话里透着点酸溜溜的味道。乔志轩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当初救他就没安好心!胤礼从蓉蓉那里知道,乔志轩早就留心音画了,或者说,音画能想出这个主意不排除被某人“无意中”提点了一下。

乔志轩想的好,一方面利用胤礼“报恩”的心理,跟蓉蓉明着说;另一方面,设法阻止剑语不向蓉蓉汇报,离间她们主仆的感情。他坐收渔利,就等着卷铺盖走人。

看胤礼一副上当受骗的委屈,乔志轩摸摸鼻子,嘿嘿一笑,“好人有好报么!”

胤礼知道他的心思,也无意追究,甚至有些感激他。后院的矛盾一触即发,蓉蓉一心要走,音画和金环飚着劲儿的向上爬,额娘那里时不时的要塞人进来。与其将来出事,不如现在让乔志轩算计着出点事儿。这样看,也算欠了人情,还他也不亏。胤礼心肠不错。

见乔志轩赖皮的模样,又想起蓉蓉的话:“剑语看似坚强,实际心性憨直,认定了一个人必是要以命相随。若是把她交到凡夫俗子之手,无异于明珠蒙尘,轮轴碾落花。其下场甚至还不如素素。景止虽是个怪才,却是难得的性情中人。普天之下,能把剑语当作自己来爱护的只有他了。也只有他,比我更适合保护剑语。”

看来景止的举动早就落在蓉蓉的眼里,她只是顺水推舟?“也不尽然,”蓉蓉道,“剑语是个死心眼儿,若不是觉得对不起我,就算我放人,她也不会走的。估计景止也知道。”

胤礼还记得自己当时说得一句话:“两个聪明人,机关算尽,却是为了一个憨人!”傻人有傻福啊!

“贝子爷?”乔志轩打断了胤礼的回忆,“我这次来是向你辞行的。剑语在蓉蓉那里,明天我们就走了。”

胤礼有点吃惊,“可是户部那里……”蓉蓉也说,她们最好留在府里,难保出去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住。

乔志轩眼中掠过一丝不以为然,说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把我困在这里还不如让我死了呢!更何况,男子汉大丈夫哪能如此苟且,坐困愁城!”

胤礼头一次见乔志轩如此“豪迈”,不禁有趣,上下打量了一番,也不得不承认,景止的洒脱是难以预料的,“哦?你有办法了?”

乔志轩摇摇头,“没有。走一步算一步吧!”

胤礼以手支额,大感头疼,“那怎么能行!”

两人方自僵持,剑语挑帘进来了。看见两个大男人吹胡子瞪眼的站着,噗哧笑了出来。胤礼一看,如见救星:“剑语,你家小姐也不许你走吧?”

剑语有些奇怪,道:“没有啊,小姐说让我们一路小心,明天一早儿,她要去拜佛,就不送我们了。”

胤礼结结巴巴的说:“可是,可是……”

乔志轩突然插嘴,却一反常态的严肃,“想不到这天下知我者竟是雪芙蓉!”

胤礼和剑语同时看向他,他却伸手搀住剑语,对胤礼道:“王爷,是否记得我说的本心二字。雪芙蓉看到我的本心了。”

胤礼一头雾水,乔志轩又说道:“雪芙蓉或许不知道我有什么安排,却知道我会按自己的方式给剑语最好的生活。所以,无论将来怎样,从现在开始,她不会再干涉我和剑语的生活。”

剑语听完,微微撇过头去,两肩略略抽动。

胤礼点点头,有些明白他的话,虽然他并不完全理解,“今天晚上,我和蓉蓉为你们设宴送行。大家好好喝一壶!”

乔志轩和剑语走的时候,蓉蓉真的上山拜佛。多年生死相交的主仆,竟是连最后一面也不给。望尽黄尘烟断处,霜天玉树山无语。

三天后,蓉蓉回来,胤礼想说剑语的事情,却被她打断。看来,不仅不提,而且是永远不提了。也许自己有一天也会和剑语以及无数的人和事,成为蓉蓉封在心底的秘密?

蓉蓉笑笑,低头拈起针线,长长的睫毛轻轻垂下,便盖住所有的心事。浓的淡的,都与外人无关。夜色低垂,胤礼呆呆的看着她的侧影,眼前一片模糊。那是谁?

她是这个繁华世界的一支黑色剪影,孤独的贴在不同的背景上。即使当他们拥抱时,胤礼依然感觉自己抱住的是一团空气,冰凉的充满恐惧的空气。

是的,如果一直以来的相处让他有所收获,那就是看到了蓉蓉的恐惧!因为,他也有!但,仅此而已。

在他和蓉蓉之间总有那么一层膜,柔软而坚韧的阻挡着每一次探询。任何一次自以为是的接近,都会在最后时刻倏尔远去。

景止的话印上心头,本心?

“雪芙蓉或许不知道我有什么安排,却知道我会按自己的方式给剑语最好的生活。所以,无论将来怎样,从现在开始,她不会再干涉我和剑语的生活。”

胤礼似有所悟,他无须去探究蓉蓉的每一个举动,只要站在她的身边,相信她,或许才是最好的方式。即使她要走……?

胤礼不敢想下去,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大宅里很少能见到素素,胤礼也无心探问。

此时,后院掀起了轩然大波——金环捉奸在场,指控音画行为不端;音画捅出福晋,说是福晋叫她来的,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此;蓉蓉沉默不语,形同默认!

兹事体大,金环不敢作主,入禀勤嫔。胤礼知道的时候,蓉蓉已经在入宫的路上!

一定要截住她!

“不去又怎样呢?”蓉蓉看着飞马赶来的胤礼,淡淡的问了一句。

胤礼道:“那,那我和你去。”

蓉蓉转过身来,直视胤礼一字一句的说:“我、要、走!”

眼前清影一闪,胤礼突然觉得后颈一阵剧痛,便没了知觉。

蓉蓉面无表情的看着软软倒下的胤礼,对素素说:把“他弄回去吧。”

素素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蓉蓉,一言不发的拽起胤礼,上马而去。

蓉蓉掸了掸身上的褶皱,抬头看看高高的红墙,冷冷一笑。

胤礼跪在勤嫔面前,蓉蓉跪在另外一边。两天了。盛怒的勤嫔要教训一下蓉蓉,留在宫里两天了。

胤礼从昏迷中醒来,蓉蓉冰冷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回响“走,走,走!”

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哗啦”,桌上的青花松梅瓶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想走?没那么容易!

“赵成,金环和音画呢?”

赵成回道:“贝子爷,刚回来。娘娘说让福晋现在宫里陪两天。”

“把她们叫来,爷要问问。”胤礼脸色铁青,慢慢站起身来。平整了一下袖口。闹吧,闹吧!我让你们闹!

“胤礼!”勤嫔连哭带喊的声音打断他的回忆,“我要你把她休了!休了!”

胤礼磕了一个头,“额娘,儿臣不知为何?”

勤嫔抽噎了一下,用手绢擦擦眼泪,说道:“她心胸狭隘,歹毒狠辣。音画多好的一个姑娘,前儿小产的事儿我就怀疑是她搞得鬼,只不过没有证据。现在药铺的掌柜已经证实她去买了药,她也供认不讳。这毒杀皇家血脉的罪名,还不小吗?”

胤礼道:“额娘久居深宫,如何知道药铺掌柜的事情?”

勤嫔道:“金环告诉我的。”

胤礼看了眼立在勤嫔身边的金环,金环头垂的更低了。

“那额娘有没有亲自问问掌柜的?”胤礼依然波澜不兴的询问。

勤嫔觉出了些不对劲:“你,你在审问我?”

胤礼道:“儿臣不敢!只不过嫡福晋是皇阿玛亲自指婚,即便要休,也要有个名目。”扭头看看面无表情跪在一边的蓉蓉,心道,这就是你寻来的名目吗?转直了身子,定定的看向勤嫔,目光带了几分茫然。若是我放你走……

金环听出些不对劲,有些惶恐,赶忙跪倒在勤嫔面前说道:“奴婢偺越了。请娘娘,贝子爷治罪!”

勤嫔抬手让她起来,“不怪你!都是哀家让你去做的。有什么错直接找哀家好了!”斜了一眼胤礼,“你到底休不休她!”

胤礼道:“额娘稍安勿躁!儿臣这两天正好有空,也问了问。”眼风扫到金环,见那张还算端庄的脸上神色平静,显见是心中有底。冷笑了一下,说道:“福晋——的确买了那些药。”此言一出,屋内气氛明显一松,勤嫔按奈不住就要说话,胤礼站起来,抬手阻止了勤嫔的话:“不过,儿臣还多问了一个人。”金环绞着手里的帕子,鼻尖上冒出点点汗珠。胤礼一口气说了下去:“是陈太医。陈太医告诉儿臣,那些药固然有使女子小产的效果,但更主要的是用来治疗肝府肾功的药效。儿臣找了阿灵阿大人的家人问了问,蓉蓉嫁来之前,身体曾患大恙,没有痊愈。这几年用从府里带来的药方,一直慢慢调养。所以,这药不是给音画吃的,而是蓉蓉自己服用的。”胤礼站在在蓉蓉面前,看着微微有些散乱的把子头。额娘出身画舫,痛死人不留痕迹的本事不计其数。这两天受了不少罪吧?

金环再度跪下:“娘娘,奴婢见识粗浅,查证不周。请,请娘娘治罪!”

勤嫔也有些吃惊,不过,她就是看蓉蓉不顺眼,只要能休了她,管他真呀假的!不耐烦的挥手让她起来,不甘心的说:“起来吧,没你什么事儿!再说了,爷们儿查的这些事也是自己说了算。我记得,十八阿哥刚殁那会儿,陈太医以前还说过密娘娘不能怀孕之类的话,后来不也生了个阿哥嘛!哼!”

胤礼没理会,只是低头看着蓉蓉,也正是那些药让太医误诊你不能怀孕,才惹出这些风波。你心知肚明,却一直吃药。从一开始,你就不打算留在这里,从一开始,你就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好吧!”勤嫔停了一会儿,见胤礼不说话,整顿兵马,再接再厉,“就算这个事儿有说法,咱们先放在一边儿。就说音画吧。香芹不能生是众人皆知的,音画怀过你的孩子,她就不能容人了!编着法儿的害人,啊?若不是金环公正尽职,还不顺了她的心了!这样歹毒的女子,能留在府里嘛!你自己说说,这事儿你是怎么查的?”

胤礼摇摇头,“儿臣问过相关人等,金环说得没错!”

勤嫔脸上现出一抹得意,坐直了身子。胤礼扭头问蓉蓉:“蓉蓉,你是因为太在乎我,所以才设计音画的吗?”

蓉蓉听他问的奇怪,诧异的抬起头,正看见胤礼的向她看来,目光柔柔的,嘴角微微勾起,阳光从门外射到胤礼的脸上,就像那天她看到的,暖暖的裹住她的心。蓉蓉犹豫了一下,那句简单的假话突然变得很难出口。

点点头,蓉蓉垂下眼帘,正错过胤礼悲喜交加的表情。

勤嫔还在那里说:“七出之一就是“嫉妒”!你身为皇子,为爱新觉罗家开枝散叶是你的责任。这样的女子根本不配做福晋!”

胤礼磕了一个头,说道:“就算蓉蓉有千般不是,但她是儿臣结发的妻子。说起来,蓉蓉才是后院的主子,其他人不过是儿臣找来伺候她的奴才。她喜欢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一个奴才,连命都是主子的,陪主子开心耍会儿乐子还要抱怨吗?这天下,还有为了奴才责备主子的?话说回来了,若是她不喜欢,儿臣换个就是了,这也算是大事儿?大不了,给音画配个人家,送出去而已。不就是个奴才吗!”说到最后,横了一眼金环,吓得金环悄悄的退到勤嫔的身后。

勤嫔本来就是个地位一般的嫔妃,听儿子这样说,一口气憋在那儿,差点没昏过去。胤礼还不依不饶继续说:“儿臣以为,这恰好证明蓉蓉心性清淡,不爱与人争。这才让有些奴才不知道天高地厚,看不见主子是谁!”

蓉蓉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胤礼。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尖刻?

金环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十七爷竟使出这般无情的手段,这天下,便是福晋有千般错,爷也会替他说话的!自己千算万算,怎么就没算到十七爷呢!

正想着,胤礼已经扶起蓉蓉,对勤嫔说:“额娘,前儿蓉蓉还让金环查查南月死的事儿,应该有个眉目了。既然大家都在,不如现在您就问问。”

勤嫔已经气昏了头,跟着胤礼的话转向金环。金环乱了方寸,以为勤嫔在问她,结结巴巴的回道:“音画诬告南月与侍卫私通,还有了孩子。十七爷不欲外扬家丑,所以迅速指婚。南月知道后,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上吊自尽。临死留下遗书,指认音画害人。”

胤礼看了看勤嫔,咂吧一下嘴,回头看看身边吃惊的蓉蓉,心情大好,“我知道你是心疼南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是一个奴才不用这么费劲。——傻丫头!”最后三个字说出来,竟然带了些哽咽。真傻啊!怎么就看不见我的本心呢?

胤礼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说道:“额娘,最近皇阿玛身体欠安。儿臣以为额娘专心照顾皇阿玛即可。府里的事情有儿臣和福晋,就不用您操心了。金环么,尽忠职守,回去后儿臣会嘉奖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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