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夫人神情亦是一黯,道:“你来看看他吧。”
说着让出位置,虞云荻往前走了两步,便看到了躺在榻上的慕容枫,他面色惨白,双目紧闭,但或许是因为昏迷的原因,脸上倒少了以前总是有意无意浮现的那抹佞色,显得更加平和。
这个东暖阁内设置的非常豪华,这张床也非常一般,四角皆由玉质席镇,身上盖着的被子也是织锦而成,榻周还垂着水晶帘。
这个人,原是恶徒,到了这南诏,竟然如此尊贵!
倪夫人道:“大夫说,命是保住了,只是需要好好休养。”
“哦。”虞云荻其实是想表示出一点欣喜的,可她的语气却极是沉郁,王圆圆又道:“听说太子殿下的命保住了,你不高兴吗?”
虞云荻忙道:“本宫自然是高兴的。”
又向倪夫人道:“婆婆,这位是——”看她懵懂的样子,竟似不识得王圆圆。
倪夫人却很自然地道:“这位是王小姐,乃是王大人的女儿,是来探望太子殿下的。”
虞云荻又哦了声,道:“据我所知,凡是重病重伤之人,最忌打扰。无关人等,还是不要探望过于频繁,以免打扰到太子殿下休息。”
她一句轻轻淡淡的话,已经将王圆圆撇开很远,拉开了彼此的距离。王圆圆气不过,又道:“你得意什么?我是无关人等,你是有关人等?太子殿下刚娶了你,就遭遇不测,你分明就是扫把星!”
倪夫人这时候也忍不住了,道:“住嘴!”
她面色转尔严肃,向王圆圆道:“王小姐,我想,太子妃说的对,病人是需要休息的,而不是有人在他的床头鼓噪,现下既然太子妃来了,王小姐就先回去吧,太子妃会好好照顾太子殿下的。”
王圆圆忍不住哚脚,“夫人——”但是触到倪夫人略有些严肃的目光,她只能无奈地给倪夫人施了个礼,便退下去了。
这边王圆圆一走,倪夫人的目光又落在虞云荻的身上,“明珠,听说,太子出事的时候,你就在场,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云荻低低地垂下眸子,脑中已经转过了数个念头,不知道当时李墨又是如何说的?她轻轻地抚着额头,如同头疼似的,半晌才答,“夫人,事情发生的太快,我不知道如何描述,我与太子殿下,向来是隔着花蔷说话——”
说着,她有意无意地伸出自己的手,露出一截手臂,只见上面有很多个细小的血口子,是事发时被蔷薇花刺扎的,虽然贺兰敏将她送至寝宫的时候,请了大夫来上药,没有让她受太多的罪,但这伤痕的确是留了下来,乍然一看,还挺吓人。
“这是——”倪夫人诧异道。
好在贺兰敏在旁接道:“夫人还不知道吧,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自成婚,尚未真正的见过面,因为太子殿下说要给太子妃一个接受陌生人的时间,所以二人都是隔着花墙聊天的,想必出事的时候,太子妃急了,才扑了一身的刺儿。”
倪夫人听闻,面色反而缓和了些,“这样说来,因为隔着花墙,其实你根本就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虞云荻点点头,“正是。”
“那么,当太子与恶徒交手的时候,你先逃走了?”
倪夫人的语气里明显有责怪之意,虞云荻想了想,道:“我与太子殿下乃是夫妻,遇到危险我理应先逃,否则会拖累他不能全力以对敌,若是夫人因此而责怪,那么明珠愿意受此责罚。”
倪夫人见她说的理直气壮,却又没有这个问题继续说什么,只道:“本宫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非要杀我儿?”
贺兰敏道:“夫人,您不要太难过了,保重身体。”
倪夫人点点头,又道:“太子妃,接下来的这段日子,还要你好好的照顾太子殿下才是。”
“是。”
倪夫人说着,竟是轻易地放过了虞云荻,由人扶着出去了。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余贺兰敏与虞云荻,还有昏睡的慕容枫。
虞云荻道:“贺兰敏,我想见一见那恶徒。”
“大越皇帝?”
“正是。我要问问他,他为何下此毒手?”
贺兰敏笑道:“太子妃不必这样生气,皇上与太子殿下,也是经历了很多搓折,才能够重新相聚。皇上对这件事很重视,虽然李墨说自己是大越皇帝,但是,谁又能真正的证明他就是大越皇帝?
在得到确认的消息前,皇上一定会想办法折磨李墨,不死也要掉层皮,太子妃可安心照顾太子,他欺负到太子的头上,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虞云荻的心微微一沉,又问,“他现下,是不是已经不在牢中?”
“这几日还在牢里,过几日可就不知道了。”
“无论如何,我还要见他一面,有些事只有亲自问了,才能死心。”
“既然皇嫂执意如此,我想想办法吧。”贺兰敏说到这里,又道:“皇嫂,我有事先走了,太子殿下麻烦您了。”
“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贺兰敏随即走了出去。
虞云荻坐在慕容枫的榻前,盯盯地看着他,看到他额上渗出一层细汗,她便拿出帕子,想替他拭一拭汗,就在这时,却忽然看到慕容枫的胸膛处,有一颗坠子,这个坠子很眼熟,连忙拿到眼前看,却不由地笑了起来。
原来这个坠子,正是另一颗凤眼,也是,当初祖奶奶曾经告诉她,是有两颗凤眼的,可是后来她只得回一只,原来另一只,居然一直是慕容枫亲自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