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嫔旧识

贵嫔旧识

第了第二日辰时,潘岳、荀灌娘便在东宫外大门相候,有太监传潘岳一人晋见,潘岳便让荀灌娘在此等候。灌娘答应了,她昨日只因怕太子对潘岳不利,因此方才闯祸,谁知后来见到太子妃与潘岳故交,且似乎甚承潘岳之情,虽自己犯下天大祸事,潘岳不过略求一情,便即轻易化解,自然再不无谓担心,便道:“义兄放心,我今日自然不会如昨日那般鲁莽。”

潘岳行进大殿,司马衷、贾南风皆高高在座,潘岳礼毕,贾南风笑道:“今日母后临时召见,知道你来,恐你等得不耐,因此便唤你一同去见。”

潘岳见贾南风此言,竟无丝毫顾及太子与自己身份尊卑不同。忙道:“太子有事,微臣自当相候,怎敢不耐?”

贾南风又道:“母后与你也算旧识,此次相见不算无礼,你无需推辞,且随我们来。”话毕微微一笑,起身而行,原来,贾南风是何等精明之人?昨日见潘岳提出此请,早已想到潘岳与石崇于公于私都无交会,何需特意请太子出面言和修好?却是无他,无非是想借石崇而攀附杨骏之意。潘岳即有此心,皇后乃杨骏之女,又掌权势,还有什么方式比从杨芷这一处来得更加方便快捷?因此方作如此安排,成全潘岳。

司马衷见贾南风离座,忙起身与贾南风并肩而行,宫女早一旁伺候,潘岳亦只得在旁相随。太子,太子妃坐上一辆由四只健羊所拉坐驾。潘岳与宫女伺从在旁步行相随。却不出宫,只抄宫内近道,一时不知道穿过多少亭台楼谢。那东吴被灭后,后宫五六千妃婢尽皆被司马炎纳入后宫,因此此时,西晋后宫仅妃嫔便上一万之众,具体多少数目,恐怕主管太监,宦官也无人能说得清楚。如此行走两柱香时间,便到一宏伟雄丽之处,便是西宫正殿。比起东宫(太子府)来自然更显奢侈华丽,却是形容不尽。

潘岳随太子、太子妃谨见,磕过头。杨芷曾随她姐姐杨艳于十多年在长公主府中见过潘岳,若非潘岳,换作是其他人,杨芷此刻哪还记得?自然早已不识,只是潘岳才貌双绝,闻名天下,不仅文赋传世,且容貌举止世间罕有,令人一见难忘。因此杨芷知道,且还记得潘岳曾助司马衷登太子一位,却是把他当作自己人,只道一声好久不见,便赐座了。

潘岳忙回了,又禀明当初夫妇二人都曾与杨府婚事不成,令杨府不满,谢过皇后大人不计小人过之恩。又道不知杨侯可曾怪罪。屡有请罪之意,只是没有门路。边回话边略抬眼望去,但见除上首金龙玉凤高榻上坐着的美妇人自是杨芷,下首另有一貌美年轻嫔妃作陪,又有一个长相清秀的四五岁华服小孩儿另坐一席。正看时,那嫔妃也正偷向他看来,双目一对,却是不羞不避,直视潘岳,眼中脸上稍露不解之色,似是疑惑他为何在此出现,如此神情举止,便不像是初此相见,倒似早就认识一般,潘岳一时恍惚,只觉这嫔妃确实是象曾在哪见过,有似曾相识之感。

皇后只笑道:“以前旧事都是小事,不妨,你曾有功于我,我多替你说几句好话便是。”

潘岳因此拜谢。

贾南风便问母后有何事相召。那司马衷见座中那小孩儿长得可爱,便去携了那小孩儿之手,小男孩十分懂礼,见司马衷起身,早已立起,立在席旁。司马衷笑问:“你是我的第多少个弟弟,叫什么名字,却是没有见过。”

小男孩望望那名嫔妃,又望望皇后,并不作答,杨芷道:“他单名一个遹字,不是你弟弟。”

司马衷倒奇了,因那小男孩是宫里王子穿着打扮,不是弟弟,莫非还是自己叔叔不成?文、武帝早逝,却也不可能生出这么小的叔叔。一时不解,便只望贾南风,贾南风微微摇头,也是不识。

杨芷手指那名美貌嫔妃,问司马衷道:“这便是孩子生母,你可曾记得?”那嫔妃便下座跪于堂上,司马衷对她盯视,打量了半日,道:“我认得的么?不记得了。”便问那女子:“你是哪宫的,什么职封。”

那嫔妃回道:“我是西宫谢淑媛。”此言一出,潘岳便有恍然大悟之感,难怪面熟,原来便是当年河阳谢家九妹。潘岳本是天资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只因这谢玖如今穿金戴银,涂脂抹粉打扮华贵,自是与以前贫家女有所区别,便是不分别这多年也难以分辨,因此一时没有认出,此刻方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