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铭用坚定的眼神看了看妻子,才继续道:“这些狂悖离奇的谣言,臣实在不信,可看这势头却是越传越烈。微臣实在担心,这样下去,民间舆论将对皇上生出不利。”
他是武人出身,说话向来直接,这么一口气说完,才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
元祈听了,眼中波光一闪,不怒自威,“驸马果然耿直,京中谣言,朕早已有所耳闻……圣人有言:王德如风,民气似草。朕即位以来,抚远靖民也算是广修德政,百姓们不会如此糊涂的!”
年轻的天子,望着窗外大雨微笑起来,他一派悠闲,好似整个天下都在他掌握之中。
此时风雨正急,晨露凝视着皇帝,但觉他少年得意,却又不失沉稳,知道这一局他是有备无患。
她轻轻叹息一声,眼睛微微眯起,一时觉得,窗前站的是那前世冤孽,负心薄幸之人,一时却又被皇帝眉宇间的森冷笑意唤醒。
元旭,一向是如沐春风,他不会有这样的神情……
“尚仪……”
元祈呼唤了好几声,晨露才从沉思中惊醒,“皇上有什么吩咐?”
元祈细细看去,只见她仿佛不能适应这冥暗阴晦的天色,眼睛如猫一般眯起,只余那清冽流光从眸间闪过。
“你怎么了,竟是这般心神不安?”他关切地问道。
“微臣有些恍惚了……”
她的声音有些缥缈,在雨声的轰鸣之下,宛如天外传来,“这雨,真让人难受……”
夜已经深了,雷声仍是轰鸣,仿佛九天之上,雷公电母正在不停敲击,雪亮的闪电也不时划过夜空,胆小的宫娥吓得花容失色,却捂着嘴不敢发声。
晨露候在廊下,耳边满是喧哗雨声,她倚着白玉栏杆,百无聊赖地凝望着雨幕,凝望着远处的宫阙楼台。
这雨声喧嚣,却让天地都为之安静,在这轰然巨响之下,世间的人和事都淡漠渺远,不复想起。
瞿云正在和元祈议事,她却无心去听,告退而出。
大约,也就是谣言的事吧!
她轻轻拂去发间水滴,想起元祈那抹森冷笑意,不由微笑。
他生于这诡谲宫闱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亦不会,把自己的弱点示之于人。
他凉薄的微笑下,是不可见底的深渊,以及身至高处的帝王心术。
她的微笑加深,仿佛很是欢愉。
“你在笑什么?”瞿云从宫中退出,来到她身边,好奇地问道。
“我在笑……林媛怎么生了这样的儿子。”
她笑靥晶莹,在雨中看来,朦胧绝美,只那眉宇间的一分苦涩,挥之不去。
“生出这样出色的儿子,又想要擅权,结果落得个母子相残。老天给林媛的真是奇妙……”
她叹息着,最终吐出一句,“不过,她要真是全寿善终,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话中的怨毒,清晰刻骨。
瞿云看着她,伸手替她拂去雨珠,他深深了解她的心境,却不由仍是心疼。
她最恨的,是那负心薄幸的元旭,然而,他已经盖棺入墓,成了所谓的先帝,供奉于宗庙之上,永受祭祀。
他这一死,这刻骨仇恨,上穷碧落下黄泉,却又由谁来承受?
只有林媛!
在这世上,她总要抓住些什么,比如憎恨,比如复仇,她才能继续活着,继续在这前世寂灭的宫阙之间,从容行走。
这般寂寞惨痛的人生,值得吗?
“你,也恨着今上吗?”不自觉地,瞿云问道。
“我不知道……”
少女的眉间,一片怅惘。
“看着他,我便想起了元旭,可事实上,他们完全不像……”
她想起了元祈的笑容,冷冷的,沉稳庄重之下,隐隐含着讥诮,仿佛在灵魂深处,有着无穷的锋刃坚冰。
而元旭,他永远是如沐春风,温暖和煦,让每一个人都心仪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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