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欧阳正公,闷坐在椅墩上,两只手彼此起落,只管摸胡子,自是十分焦急。刘氏可有些焦急,来到林龙的房间。刘氏摸摸他的手,烫得沸热,有些心慌意乱,身子也发抖起来,然后有瑟瑟的摇佩的声间。
温馨灰兄道:“少爷,你醒醒吧!夫人看你来了。”
温馨灰兄虽报告一声,屋子里并没有人回答,刘氏走到他床边,站了很久,林龙头也不回。
刘氏便叫了一声道:“龙儿,你是有了病吧?我来了,站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吗?”
林龙便抬了抬眼看了看她,软生软气地说:“老板娘大人,来了呀!”然后他还看见临窗户的长桌上,摆着丹凤朝阳的铜炉,正添着檀香,一缕细细的轻烟,只管向上升。
刘氏走到床边,对林龙道:“你是不舒服吗?刚才温馨灰兄说了,你自从昨日到今日,水米没沾牙,这还了得!你应该勉强吃一点啦。”
林龙对老板娘这番话,点点头,又摇摇头,却没有作声。刘氏又道:“你是什么地方不舒服呢?”
林龙道:“头有点儿晕。”话说得声音非常之低。
刘氏道:“找个郎中瞧瞧吧!”
林龙道:“瞧不好。”
刘氏道:“为什么瞧不好呢?”
林龙道:“瞧不好,瞧不好。我是心病!”
这话让刘氏眉头再次皱起,道:“若是心病,叫为娘也无可奈何。龙儿,你想一想,你要找什么你说的娜娜丝,这世界还不一定有这样的人呢,那是一个梦呀!”
龙儿并不作声,稍等一会儿,又是一个翻身向里,不理老板娘。
刘氏默坐了一会,对温馨灰兄道:“我那里有燕窝,你叫他熬点儿,回头趁热的端来。”温馨灰兄靠桌子垂手站定,答应着晓得。
刘氏缓缓的站起,向林龙看了一看,便道:“从古到今,婚礼大事都是父母作主,媒约之言,你要与众不同,你也要让父母思考一下,是不是呢。还有白家那边的事,我们也得去慢慢说,看看这个事情该如何处理呀,你这样不吃不喝,你叫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呀!”
林龙又不说话,刘氏也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两人一时无语。
这时,温馨灰兄端来燕窝汤,要扶林龙起来吃,道:“少爷,你这一两天,肚里没一点儿东西,饿也要饿坏的。”
林龙却看也不看,瞧也不瞧一眼。
刘氏坐在长桌边,对那碗燕窝汤一眼,叹口气道:“熬得这样稀烂的燕窝粥,你都动也未不动,要什么东西,才合口味哩!”
温馨灰兄插嘴道:“少爷恐怕是心病。”
刘氏又站了许久,林龙又把头扭向另一头。
刘氏牵了他的手,细看了一看,就在面前圆墩上坐了,道:“你有两天已经水米未尽,你这样是不行的,也不是办法,有饭尽管吃,有话尽管说,这才是有志向的男人的行为准则。”
林龙歪了歪头,微微一笑道:“什么有饭尽管吃,有话尽管说,我吃了说了我就是有志向的男人吗?那才是一个违心的,窝囊废的男人的法子吧!”
这是好法子。但有饭吃不下,有话不能说,大小姐的办法也穷了。”
刘氏道:“你就真的不能听听我们的话吧?”
林龙道:“你们又怎么听不进我的话呢?”
刘氏道:“这个……现在我们不谈这个了,孩子,你当平一平气,也当用一点儿饭,然后……”
林龙道:“然后怎么样!”
刘氏道:“唉,龙儿,我们先不谈这个了,我们寻些可乐的话谈一谈吧。”
林龙道:“谈可乐的话,我给你们儿子,就是拿给你们可乐的吗!我要谈的就一个,退婚,出去读书,然后找我的娜娜丝。除了这个,我真无话可谈了。当然,如果你愿意和我谈这个,那老板娘大人请走。”
刘氏道:“龙儿,你这样做,难道你不要父母吗?”
林龙道:“我并没说不要父母呀。我只说请老板娘大人走。”
刘氏也生气了,叹了一声,站起来作要走的样子,忽然又停住了,问道:“我既是只知道这个,索性有两句话,要问一问。就是让白家小姐来我们家一趟,或者是让你去看她一眼,如果你真看她有什么毛病,那我们再说下一步的事,如何?“
林龙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看了这也是这么一回事,我和什么白淑英一样是这样非亲非故,我看人家做什么!”
刘氏叹口气道:“你这样是要逼死你和你老板大人啊,你可知道,现在我们和白家婚约,现在无法解除的了。除非我们欧阳家不在这安正县里住了。你不要面子,人家白家要面子呀!”
说完这话,刘氏看了看林龙,也觉有话再也难以说得下去,便又叹了一口气,起身望前院去。走到院子中间,她又停住脚步,叫声温馨灰兄,温馨灰兄就走了过去。
刘氏道:“少爷正在气头上。他要什么,你就替她办什么。你要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他吃饭,能够开心一点,你就尽量去办。”温馨灰兄便道:“老夫人,我看让少爷一直在家里呆着是不行的,不如让我带着他,出去走走,他好像心里很压抑,要不,这样,我带他回到我们乡下呆几天,我保证几天后把他平安带回来。那白家的婚事还得慢慢来,要再这样逼下去,我怕真要出人命了!”
刘氏听了,一下子愣住了,这时,前面的小花园里闪出一个身影,这身影走出来,却原来是公正老爷。
刘氏看着公正老爷,却只是发呆道:“龙儿这两三天水米不沾牙,这究竟不能拖延下去啊。”
公正老爷远道:“你没有给她一点儿东西吃吗?”
刘氏道:“你叫温馨灰兄进来问上一问吧!”
温馨灰兄上前,便把林龙这两天绝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然后又补充道:“老爷,我看这样不是办法,不如让少爷改变一个环境,要不,去我家乡下散散心,那白小姐定婚的事,你们看看,是不是暂时先不要提了?”
公正老爷看着温馨灰兄,想了想道:““夫人,我看温馨灰兄说得对,就让温馨灰兄带龙儿去乡下静静心,淑英那边,我看还有一个过程,我得找对方解释解释!”
公正老爷说完,又看了看温馨灰兄,说:“你可知道如何解开少爷的心事吗?”
温馨灰兄道:“少爷的性子很直,我看这时先顺着他,让他平息一下内心。我会给他找一些好玩的小玩意,带他性子里找到轻松,然后再好好开导他。”
“嗯,我们欧阳家也是簪缨世家,这个龙儿现在有些迷了心窍,你可以带他出去时,不要和他提白家任何事,让他尽量去放松。”温馨灰兄点头。
温馨灰兄便回到房间里,他有意无意便说过农村的风光,“少爷,我要回家了,我家住在小村里,我们村的田坝里现在种的正是连片的梅子菜,这时底的时节,连片的梅子菜就蓬勃着蕴含花蕾。梅子菜花的势力很大,从开始抽花蕾,到枝枝节节泛出点点黄花,很快就蔓延笼罩了整个田坝。花枝一节连着一节,一天开得比一天茂盛,放眼望去,一片金黄色的海岸。”温馨灰兄说到这里,观察着林龙,果然看见林龙把头扭了过来。
“我们村里有几坐好大好大的山,山里有一个又一个大溶洞。曲折幽深,景色奇诡。到处生长着姿态纷呈的石花、石树,有的像顶天立地的,有的像仙女下凡,还有那滴着水珠千百年了塑成的石鹅、石猴、石蛙……”温馨灰兄继续说道。
“温馨灰兄,你说的我知道,我以前也在乡下住过,你说这些我都清楚,说实话,我真的怀念村里纯洁的世界。”
“好啊好啊,少爷,那我带你去村里走一走吧,我也好久没回家了,我家里有父母,还有娜娜丝。”
“娜娜丝?”这个名字忽然让林龙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就一时无法想起娜娜丝是谁,自己和这个娜娜丝有什么联系。他或许是饿晕了,他真的想不是娜娜丝是谁,却看见一道光束,这光束和他目光产生了一道接触,立刻又变成了那种专门对付女人的目光,——勾起往事!——又成了那种充满柔情蜜意的目光,既脉脉含情,又荡人心魄,又成了那种把对方紧紧拥抱起来我勾魂摄魄的目光,这种目光把林龙唤醒,那是一道奇怪的光,就像一个认识的人,一个亲爱的人目光。
林龙一下子爬起来,他冥冥中感觉自己必须马上爬起来,和温馨灰兄去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