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汐若,我们谈谈。
可是,还能谈什么呢?
从岛上飞回来的几个小时里,她压根没有睡着,一直在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
之前她脑海混乱,想不明白,刚刚才理清了一些思绪。
也好,他既然想跟她谈,那么大家一次性将话说清楚。她不想再当一个被人利用,欺骗的大傻瓜。
从衣服里掏出那块奢贵的男士机械表,即便在她最痛苦,难熬的时候,也想着将他的‘遗物’带在身上,当成比自己生命还贵重的宝贝,得知他被炸死后,只要看着这块表,仿佛就能感觉到他陪在她身边。
她那么的伤心,思念,自责,愧疚,一直以为是她间接害死了他,背负着沉重的心理压力,还一度怕他在路上孤单,想要自杀去陪他。
事实证明,她是多么的傻啊!
抬起浓密的长睫,她看着他眸底流露出来的晦暗、沉重,她将手中那块手,狠狠砸到了他冷峻酷寒的脸上,“里面有追踪器是不是?”
表从他脸上,滑到了地上,他没有看一眼,漆黑深邃的双目一直紧凝着颜汐若,面色沉重的点头,“是。”
早就猜到的结果,颜汐若的心还是被狠狠扎痛了一下。
睫毛像受到狂风暴雨摧残后的蝶翅,颤个不停,她深吸了口气,强行让自己笑起来,“惠惠拿给我看的那张照片,是不是也是你授意的?”
夜爵墨沉默着没有吭声。
“你早就怀疑颜黎川是威胁我的那个神秘人,我提出分手后,你为了引出他,故意和惠惠在一起,让我吃醋,好让颜黎川看到我对你情根深种,让他疯狂的嫉妒,度假山庄我被神秘人再次威胁那晚,我去找晚晴,你在门外等我,然后又吻了我,是故意想让监视着我的颜黎川看到的对不对?!他以为我们又和好了,心理防线彻底崩掉、扭曲,他不想让你得到我,于是,想要毁掉你。”
“你早就知道他在车里装了炸药,所以你故意支开惠惠,让替身开车。出事后,你又让惠惠将手表和照片拿给我,让我开始怀疑颜黎川。”
“以你的聪明,大概能猜到我看到照片后会找颜黎川对质吧,那个时候颜黎川已经失去了理智,心理不正常了,他想要得到我,可是留在安市,又得不到家人的同意,还要饱受外界的质疑,于是,他带我去了属于他的岛屿。”
“夜爵墨,你运筹帷幄,一切都在掌控当中,可是,你将我当成了什么?棋子吗?”想到最近发生的一切,颜汐若全身的神经都跟着痛入骨髓,被自己最亲,最爱,最信任的人利用,伤害,滋味真的不好受。
夜爵墨看着颜汐若的眼底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情绪,他嗓音又干又哑,“卡特是反政俯武装的头目,手上沾满了鲜血,汐若,我追查了他整整十年,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这样做。”
站在他的角度,他没错,因为他是王儲,一个国家的继承人,为了他们国家的子民,他就算牺牲了最爱的人,也情有可原。
可是,她的心,没有那么大度、宽容,有些伤害一旦形成了,就成了不可磨灭的烙印,永远的刻在心尖上,一辈子都难以忘掉。
“所以,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找到卡特?因为我是他的女儿?”呵,她的亲生父亲,居然是反政俯武装的头目,按理说,夜爵墨应该将她抓进监狱的,他能饶她一命,她是不是还要感恩戴德呢?
“汐若,可能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以后我会好好弥补你……”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被她嗤笑一声打断,“弥补?你拿什么弥补?金钱还是感情?夜爵墨,这两样我都要不起了,且不说你一而再再而三利用和欺骗我,在我面前没有任何信用可言了,就是我们两人之间的身份,你觉得还有可能吗?”说着,她又自嘲的笑了声,“或许,你还想利用我,找到卡特的其他后代,将他们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两个人之间的信任,一旦打破,似乎,就很难再弥合了。
她现在不愿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他说再多,她都觉得他是辩解。
看着她心如死灰般从痛苦到绝望再到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夜爵墨胸口一阵痛彻心扉的绞痛。
他能说什么呢?
解释再多,最终,也伤害到了她。
他不吭声,削薄的双唇紧紧抿着,黑眸幽沉沉的凝着她,“你手上的伤亟需治疗,我们先去医院。”
颜汐若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牙关一阵阵打颤,唇瓣微启着,仿佛只有大口呼吸,才不至于窒息——
他的沉默,他的不辩解,让她压抑已久的情绪,通通爆发了出来,就像一只受到伤害的小兽,张着利牙,也想将对方狠狠咬伤一样,声音嘶哑的低吼,“你有没有想过,利用我追踪卡特的下落,会将我推入一个什么样的境地?你明知道颜黎川失去了理智,心理发生了扭曲,你也明知道,卡特虽然是我父亲,但他从没有来看过我一次,你可以为了自己的国家和民众来牺牲我,但是,我不会再牺牲我自己的感情,所以尊贵的王儲殿下,请不要再打着对我好的旗号接近我!如果你觉得我是卡特后代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那么你现在就来抓我,不然,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颜汐若说完,不再看他一眼,拖着沉重疲惫的身子,她大步离开了机舱。
脑海里划过许多零零散散的片断,她从没想过,他一开始接近她,就是抱着别的目的。
那时的她,一次又一次因为他的相助而渐渐輪陷,沉浸在他编织的谎言与甜蜜中,筵天游轮,澳门赛车,俱乐部打飞碟……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戏。
区别只在于,他在戏外,排好了一初精彩纷呈的戏,等着她入迷,沉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