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因为未知所以美丽,这是赵忆丛的看法,今天神秘而古老的南疆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有时战争可以这样打的,一个人永远也无法认识世界的全部。
双手抱头靠在椅子上想着想着突然笑出声来,一直默不做声不敢打扰他思索的张蕴很是惊讶:“你疯了么,这个时候还笑。”抓住她摸向自己额头的手,赵忆丛说:“别摸了,我没事。我很高兴在这种档次的战斗里出现这些奇妙的东西,老天总是会给我一些惊喜呀!在我手上它一定会发挥重大的作用。”
“这种东西突然使出来确实有出奇制胜的效果,但敌人有了防备就很难造成什么伤害了。最重要的是使用起来受的限制太多,很难大面积应用。北方骑兵作战的时候速度很快,这种东西很难使用的。”张蕴不以为然的分析着,不但没被那种场面吓到,反而能明确的指出它的弱点,这个女人的神经还真是坚韧。
趁着她没注意赵忆丛抓住她的小手仔细把玩着:“女人还真贪婪呢,有时候这种东西用一次就已足够。”那高深莫测的笑容让人心寒,张蕴默然想着是不是有人要倒霉了。
形势果然如众人的预料,新义的秘密武器只有在比较近的距离内才有效果。几次想要偷袭反被射杀多人,一时也找不到好的手段进攻,两方进入相持阶段。徐之诰多次率兵骚扰,只是不给他们使秘密武器的机会。如是者多次以后,军心逐渐稳定也不再那么害怕对方。只是长时间受人压制,士气始终无法恢复。
事情的转机来自半个月后苗显的到来,重要的是他还带来几车特殊的护具。使用毒物作战在南疆千百年来的战争里屡见不鲜,唯一的差别只是在毒性的不同而已。此次新义州所使用的算的上是霸道的毒药,但并非不可破解,在苗显这种高手面前立刻现出了原形。
正在忙于西山庄园的建设,而且留在这里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所以苗显只是简要说了一下对方的药性和护具的使用方法后就随队回去了。心里清楚他一门心思都扑在自己的研究上,赵忆丛也没留他只是又给了他一个新任务,那就是把南疆各族千百年来使用过的特殊战争方法都总结出来。
这一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晒的双方的士兵都懒洋洋的。赵忆丛站在高台上望着远方的军营,自己第一次失败竟然是折在自己从没放在眼里的对手手里。永远不要轻视你的敌人,不知何时他变的有些自大了,而人是需要不断挫折才能进步的。
打开营门后,徐之诰率领一队人马再次过去挑战。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多少次了,新义军也早习惯了这种试探性的攻击。按照往常的习惯他们只会稍做试探就会返回,所以也并不紧张。
不过他们发现了一个可喜的现象,今天光州兵并没退避而是直接冲了进来。这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立刻高兴起来。大概认为光州兵以失去了耐性,想要拼个鱼死网破吧。
本来新义州的普通士兵已经占了极大的人数优势,足以把徐之诰这只小队伍围而歼之。可是好象大多人都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喜欢投机取巧。既然可以用秘密武器又何必耗费人力呢?新义州的军队立刻开始散开,接着又把手持竹筒的秘密部队投上战场。
正常情况下,等不到喷射光州兵早已跑出老远了,新义州的士兵都躲的远远的看热闹。可今天本就不那么正常,光州兵不退反进,而且很快带上了面罩。毒雾喷向天空的时候,他们也已冲到了秘密部队的面前。并没出现意料中的大批伤亡或是惨叫连天,这已经让人大吃一惊了。这只秘密部队除了竹筒并没其他武器,事实上战斗也不是他们的强项。
让敌人冲到自己身边这是从没遇到的事情,这些手持竹筒的家伙也吓呆了。没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一场大屠杀开始了。光州兵砍瓜切菜一样的肆意的攫取着这些人的生命。而周围的新义军却只能看着而不敢过来,因为毒雾仍旧没有彻底落下。
巨大的阴影下,地狱的气息在升腾。不断传来的惨叫声折磨着他们的神经,残酷的杀戮场面却震撼了他们的心灵。最引以为傲的部队被敌人风卷残云般的杀尽了,心里只是想着为什么会这样?自己还可以依靠什么。绝望的感觉浮上了他们的心头,当你过分依赖一件东西的时候,这件东西就是你最大的弱点。
黑雾终于散尽,战场再现。早已准备好的光州兵倾巢而出冲向木然而立的新义军。被压抑的屈辱感化为怒火发泄到对方身上。只是稍微的抵抗,新义军就溃退下去了。他们只想回家,躲在温暖的被窝里,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找到一丝的感觉感。那血淋淋的屠杀如果画面定格在他们的脑海。可是他们发现回家的路已经被隔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一队敌人的军队,而且正向他们喊叫着杀了过来。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掉头想凯里州跑去,自己的盟友此时应该帮助的吧!是等待他们的却只有紧闭的城门。他们不知道,见到这付景象盟友比他们还要恐惧。进退无路,只能漫无目的的绕着城奔跑。不断的有同伴被追兵杀死在地上,肝胆俱裂的新义兵双手抱着脑袋跪在地上,期望不会有刀落在自己的头上。杀红眼的光州军似乎有些失控,跪倒的人仍然有不少死在了刀下。直到有人出来呵斥收拢降兵情况才有所好转。于是那些不投降的士兵能了目标。甚至有的光州兵把砍下来的头颅向城上示威般的晃动。
就在眼皮底下,前来救援的军队被屠杀殆尽,这座城还有希望吗?有一些年轻的凯里士兵恐惧的哭起来。趁光州军收拢军队、处理俘虏的时候,凯里开了个门缝把自己的盟友接了进去,虽然只剩几千人了。此一战杀敌二万俘获二万多,只有少数人逃进城里。而损失却少的可以不计算,从始至终这都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光州军重新包围了凯里,只是这一次更近,站在城墙上甚至能看到军营里面的人来回走动。整个城里陷入一片死寂,夜晚不时传来哭泣声。这一次他们彻底的孤立无援了,城破之时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持续的政治攻势和心理攻势也开始发挥作用,不断有人反抗萨天刺,甚至有一次有人打开了城门,准备接应光州军入城,当然最终还是没成功,毕竟城里还有将近四万士兵。但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萨天刺、蓝天野的心头也笼上了愁云惨雾。
奇怪的是光州军依旧没有攻城,谁也想不通他们到底要干什么?直到蓝天野收到了一封秘信,送信人的身份让他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并很快送回到了赵忆丛的手中,那就是新义军愿意投降并打开城门做内应。
虽然中间有些波折,可最终一切还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赵忆丛微笑着对回来不久的钟奇道:“这一战你立大功了。”
原来,身负秘密任务的钟奇早在大军出征前就率两千亲卫军乔装打扮分批进入新义州,等到战争打响凯里大败,新义的首领蓝天野动用大部分兵力前去增援。城里的防御就降低了很多,显得人手不足。而此时一队打着光州军旗号的人马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城下且逡巡不去,好象在寻找攻城的机会。城中顿时紧张起来,蓝天野府中的士兵也大批的被派上城去参与防守。
本是五千人的族长府只剩下一千人了,钟奇趁机攻入了族长府,守军突然遭到大规模的袭击本就慌乱,敌人不但人数比他们多战斗力更加的恐怖,很快就被钟奇控制了整个局势。族长府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幼统统绑了扔在大厅里,等到府外的援兵过来,钟奇二话不说把蓝田野的父亲带到门口,剑往脖子上一放。蓝父立刻就杀猪般的嚎叫起来,求饶不断。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的多了,在钟奇的威胁下守军打开了城门,格力的部队得以进城,而城内的所有士兵则放下武器退出城外集结,格力的部队迅速控制了新义州的大小要道和城门。钟奇又命令将新义城里的男女老幼全部集合起来,一旦发生暴乱立刻杀死他们城里的亲人,在这种情势下就算有人想反抗也不得不考虑城里亲人的安危。
城里安排妥当后,按照原先的计划钟奇把新义州的防务交给格力长老,自己则押解着蓝家的老小一百余口来到凯里。而赵忆丛派去送信的人正是蓝田野的父亲,自己老父说的话蓝天野哪有不信的道理,何况在这种情形下,即使没有受到胁迫,服从赵忆丛似乎也是个更好的选择。
至此,万事齐备,凯里州也指日可下。这种方法虽然不够光明正大,但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拿下凯里和新义而不必有大的伤亡。光州全境就要被征服,再也没有反抗自己的力量存在。
命人把新义州降兵的代表带过来。这些人进帐之后见到这么多人感觉形势不对,吓得扑通跪倒哀求饶命。赵忆丛此刻显得如此和蔼可亲,微笑着说:“放心吧,既然当时接受你们的投降我就不会出尔反尔。把你们叫来是要通告一声新义州也被我占领,原来守兵全被赶到了城外。现在我就把你们全部释放回去和他们会合,至于以后怎么做,你们就自己想吧!”
那人有些将信将疑:“我们曾经与大人为敌,就这样放我们回去?”赵忆丛道:“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要知道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我都不希望你们是我的敌人,我想经过这件事你们会重新考虑该怎么对待我的。”几个人不住的磕头道谢,指天发誓再也不敢与大人作对了。
送走他们,钟传道:“他们已经吓破了胆,估计就算被人强迫与我们作对,也会不战而降。起不到人数增加的效果,反而给自己的军中加了不安定因素。”恭敬的看着赵忆丛说:“这次战斗我学到了二点。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赵忆丛登时眼睛一亮,仿佛不认识一样上下打量个不停。看的钟传不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混身不自在。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古人诚不我欺也。看来这次战争我又有了一个意外收获,甚至比夺下这两处地方更让我高兴。”赵忆丛感叹着又说:“我一直在为我军人才太少而发愁,现在有人成长起来着实解除不少烦恼啊。”面向众人,郑重说道:“我希望你们每个人每次出战都能有所得,逐渐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物,那时就是我军北进中原之日。”
钟奇夺了新义州也不过得到一个不咸不淡的好字,而钟奇不过说了一句话就得到这样的褒奖。这也使众人意识到赵忆丛对人才的重视与渴望程度甚至超过了某一场战争的胜利,军中自此有了文武并进的风气,不少人也最终成为了一代名将。
一个赵忆丛潜移默化的改变了身边所有的人,以至在未来的岁月里这些人开创了一个让人惊叹的时代。而这种影响也许正是作为一个领导者应该具备的素质吧?一个主帅的胸襟和气度,决定了他最终能拥有什么样的属下,就象一个心胸狭窄疾贤妒能的人是很难放心自己的手下会有人比自己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