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端茶送水

樊惜儿得知谢思瑶脚腕受伤的事情, 便忙不迭的跑来看她。进门的时候,便看见谢思瑶靠在床上捧着一本书正全神贯注的看着。

她便笑着打趣道:“真是每个清闲时候,这会是又在看菜谱吧。”

谢思瑶闻声抬头见是樊惜儿来了, 连忙给她指了座, 这才苦着脸道:“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 硬生生把脚腕给踢坏了。”

樊惜儿闻言变了色, 忙起身查看她的脚腕, 只见脚腕肿的像是塞了一块石头一样,肉皮也青里泛着紫,霎时触目惊心, 她想要伸手探一探,却又怕弄疼了谢思瑶, 于是只好怜惜道:“真个让人心疼的, 伤成这样不知道该有多疼呢, 你也是个坚强的,搁在我身上, 不知道要疼哭几回了呢。”说完她又侧头骂道:“哪个狠心的人下的去这样的狠手,不怕遭报应的么。”

谢思瑶耷拉着脸,忍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当时人多着,根本看不清是谁踢的,当时我被人簇拥着, 只觉得脚腕猛地一疼, 差点给我疼昏了过去, 等到乱子过去了, 我才发现脚腕不成了。”

樊惜儿又怜惜的在她脚腕没有上的地方抚了抚才道:“听说是三皇子殿下安顿的你, 好在还有他在,不然你可要受更大的罪了。”

谢思瑶支吾着应了声, 樊惜儿见她虽然扭捏,眉眼中却含着笑意,便知她是属意三皇子的了,于是也点头微笑道:“如今看到你遇到良人,我可真是打心眼里替你高兴呢。”

谢思瑶有些不好意思的嗔道:“哪里就是什么良人了呢。”

樊惜儿知她是不好意思,也不再纠缠,只是心照不宣的笑了笑,“我知道你脸皮薄,不过你这脸上写的真真切切着呢,既这么,也是一桩好事,你且放宽了心罢,我看那三皇子对你可是动真格的。”

“别快说了,臊死人了。”谢思瑶捂着脸扭捏起来,又拾起手边的菜谱道:“不提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还是先为比赛做打算罢,今日这一场算是过去了,须知接下来几场可就不好过了呢。”

樊惜儿闻言也起了些兴致,便缠着谢思瑶把今天比试的事情都给她说了,她听的兴致勃勃,谢思瑶直笑她‘一心二用’,“怎么的,不想唱歌想学做菜么?既这么,那便拜我为师也是可以的。”

樊惜儿咿了一声笑道:“我这叫外行人看热闹,听说今日凤阳街口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的,我倒是想去凑个热闹的,可是天香楼这边又抽不开身,只好从你这里听听热闹。”

谢思瑶也替她惋惜:“你说的对,这样大的场面是不多见的,朝中好几位大员都在。这还不是最要紧的,你还不知呢,那里头的厨艺高手可真叫一个多,让人眼花缭乱的。”

谢思瑶又滔滔不绝的说起了比试时的所见所闻,樊惜儿托着下巴仔细的听,说道精彩处,她也抚掌赞叹,两个人这一处谈笑风生,不知不觉就到了掌灯时分。

樊惜儿看看窗外的夜色,便起身道:“前头还有客人要招呼,我先不陪你了。记得别乱动,等晚上回来我再找你。”

谢思瑶点头应了,知道她为了生计也十分辛劳,于是不由得道:“我这里用蜂蜜酿着些川贝,你且拿去吧,好歹可以润润嗓子。”

樊惜儿推脱不肯要,架不住她的热情,只好收下了,连声道了谢才出了门。

这下屋子里便只剩谢思瑶一人,方才两个人说的太兴起。这会只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她看着放在桌上的茶盏,又看看自己的脚腕,不得已试探着落下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脚,跳着往桌子跟前走去,平时觉得那桌子近在咫尺,这会子却觉得远的不得了,好不容易跳出去三步,身子已经摇摇欲坠了,刚才她好歹还能扶着床围,这下就真的什么可以搭把手的东西都没有了,她越是挣扎着往前跳,就越觉得重心不稳,可是又不能停下来,不然干站着更不容易,这下简直到了两难的地步,她一边哭丧着脸暗暗叫苦,一边踉踉跄跄的往前跳。

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了,她的身子陡然往一边歪过去,就在她下意识的就要伸出受伤的脚时,一只有力的手把她扶了起来。

她惊愕的抬头看去,只见赵子鑫正淡淡看着她,仿佛正生着气。

“你怎么……”

“我怎么在这?”赵子鑫板着脸看着她:“倘若我不在这,你这会应该摔在地上吧。”

谢思瑶见他生硬的语气,不免吃惊了起来,以前赵子鑫可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说话过。她便仰着头看他:“你怎的生了这样大的气?说话都是带着刺的。”

被她这样一提醒,赵子鑫才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善了,于是连忙清咳一声,换了口气道:“刚才……不是太紧张了么。所以语气才生硬了些。”

谢思瑶淡淡哦了一声,又被他扶到了床上。她看他从容的倒了一杯茶,又从容的走到自己跟前,便又不依不饶道:“你还没说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赵子鑫把茶杯递到她手里,有些闷闷的道:“他把你送回来,就不管你了么?就象这样,你连喝口水都麻烦,摔倒了又如何呢?”

谢思瑶知道赵子鑫嘴里的‘他’是谁了,听他话里似乎是大大的不满,于是啜了一口茶道:“是我让他走的,这里是女子的闺房,他怎么好留下呢。”

赵子鑫的脸色还是不好看,他看着她手里已经空了的茶杯,问道:“还要喝么?”

谢思瑶摇了摇头,正色道:“谢谢你雪中送碳,不过你也不好留在这里,趁着没有人看见还是快些走罢。”

赵子鑫怔忡的站在床边,心中愤懑不已,却不知该如何发作,谢思瑶见他依旧不挪步,又道:“今天看你也十分劳累,你就快些回去歇息罢。”

赵子鑫十足的失望,他定定看向谢思瑶,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既这么,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谢思瑶点头应了,又想起那日门锁坏了他曾在门外守了一夜的事情来,唯恐他这一次还是要守在门外不走,于是连忙补充道:“你也不必偷偷在外面守着了,快些回去要紧,我的脚伤不碍事的。”

赵子鑫只得苦笑,心思都被她戳破了,还有什么呢,即便是心中想要护着她,却总觉得根本没有用对地方,也没有唤起她一丝一毫的热络来,皆是因为有了那个三皇子罢。可是又不甘心,谢思瑶本是和他先相熟的,那个郁华也只不过是更加会迷惑人一些。可是又能怎样呢,他想到自己的病体,不由得一阵自嘲,自己给不了的幸福,却又不允许旁人给么?

他只好失落的扭转过身去,一眨眼便纵身不见了,谢思瑶看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有些惆怅的叹了一口气,倘若不是因为种种误会,他们还会是曾经那样的好友罢,只是现在呢,她并不想做那个夺人所爱的人。

门外的更声响过了三轮,她才倦怠的放下了手里的书卷,缓缓躺倒在被窝里,仰头看着床帐上垂下来的穗子,她惶惶然然的想到了郁华,不知怎的,心里五味杂陈,却夹带着挥之不去的欢喜,她一点点在心里描摹他的样子,浓浓的剑眉,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还有那邪魅一笑的嘴角,她兀自欢喜着,这样一个英气逼人的人呵,竟然就是自己的良人了么?

她又想起他跳脱着想要和自己说话的模样,没想到竟是那么傻气,她也不由得傻笑起来,然后慢慢咬上被角,甜蜜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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