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姐儿已经记在了我名下,如今是伯府大房的嫡长女,她的宴席理当由我这个嫡母来操持。”宁国公主面容淡淡的,可眼底却带了三分笑意。
“……”周氏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迎着宁国公主的目光,半个不字也不敢有,只得讪讪笑道,“公主殿下原是好心,但大丫头她毕竟是伯府的姑娘,这宴席也应当放在伯府才是。”
说完周氏就赶紧低下了头,生怕被宁国公主的目光杀死。
这还是周氏第一次违逆宁国公主,心里不停地打鼓。
“放在伯府?”宁国公主轻轻地笑了,美眸扫过站着的一行人,淡淡说道,“姝姐儿虽说是伯府的姑娘,但伯府也没人把她当成过姑娘看待,如今姝姐儿考了头名,倒是想起她来了。”
话里话外的嘲讽之意分明,听得众人都抬不起头来。
周氏更是把头压得不能再低,想着老夫人让她来做这个恶人,根本就是拿她当傻子了。
都说枪打出头鸟,这回她怕是要彻底得罪宁国公主了。
“那依照公主的意思,难道是要将姝姐儿的宴席放到公主府不成?”周氏畏畏缩缩的不敢再开口,老夫人不想错过此次机会,便站了出来,神色冷漠地开口。
要知道这可是汀兰书院入学考试头名的喜宴,全邺都也未必能找出办过的人家来,届时势必会有许多贵妇人登门道贺。
这可是个绝佳的笼络人心的机会,老夫人又哪里肯错过?
她膝下虽说没有子嗣,但她还有个女儿,女婿被外放已有九年,倘若她能结交几个权贵人家的贵妇人,兴许能把女婿调回邺都来。
认识的人多,往后路子就广,这一来二去的,好处可多了。
老夫人就那般目光坚决地看着宁国公主,仿佛绝不退让一般。
宁国公主倒是丝毫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反而还轻轻笑了笑,“老夫人说得没错,我这心里正有此意,毕竟姝姐儿如今已是伯府嫡长女,身份不同往日,要更尊贵一些。”
顿了顿,她唇角勾出一抹讥笑,淡淡说道,“既已是伯府嫡长女,那这排场便就应该要更大一些,我贵为宁国公主,倘若由我来操持姝姐儿的喜宴,必定是座无虚席!”
老夫人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是半个字也反驳不了,张了张嘴,勉强挤出一句,“公主殿下为了大丫头着想,老身这心里自然是乐于见到的,可大丫头再如何也不是公主亲生的,这排场还是不好越过了二丫头去吧?”
虽说二丫头是没能考进汀兰书院,但二丫头才是宁国公主嫡亲的女儿,这再怎么样也不应该为一个庶女撑排场才是。
否则,外头要怎么说她们伯府?
是要说忠勇伯府嫡庶不分,还是要说忠勇伯府乱成一团?
亦或是在背地里议论宁国公主。
总之,老夫人心里是断然不会同意的,哪怕彻底得罪了宁国公主。
“老夫人又怎知,姝姐儿并非是我亲生的?”宁国公主面色依旧淡然,可眉宇间已有些愠色。
老夫人毕竟已经上了年纪,不比年轻时,见她冷下了脸,到底还是有几分害怕,强撑着说道,“人所皆知,姝姐儿是裴氏所生,娇姐儿才是公主所生,公主难道还能把二人换了不成?”
自然能!
宁国公主心里又气又好笑,要不是女儿再三叮嘱过,她必定是要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的。
姝姐儿当然是她的女儿!
“这世上总是有许多事解释不通,譬如说姝姐儿是我的女儿,这一点老夫人又要如何反驳?”宁国公主忍住心底冲动,见老夫人就要张口,便就冷笑道,“老夫人也不必多说什么,姝姐儿是我女儿这事没人能反驳,既然如此,我便就是最有资格决定的那一个!”
声音冷冽,气势恢宏,听得众人脸色一白,就要去劝老夫人。
可就在这时,众人身后响起了一道夹着愤怒的嗓音。
“公主不觉得,管得有些宽了吗?”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宁国公主及众人纷纷回过头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脸愤怒的忠勇伯赵长侯,就那般站在那儿。
宁国公主已有好些天没有见过他,不想二人却在这种时候相见,便微微抿了抿唇,淡然回道,“驸马这话说得可真是好笑,本公主倒是不知道,本公主哪里管得过宽了?”
赵长侯快步走近,脸上的愤怒转为了讥笑,冷冷地说了句,“从前不见公主管过伯府,如今见姝姐儿有了出息,反倒是公主膝下的娇姐儿落榜,公主便就想着来拉拢姝姐儿了,可真是叫微臣刮目相看!”
“……”众人一脸错愕,暗暗地在心里替他祈福。
谁不知道宁国公主素来就是个任性妄为的,偏偏人家有个护妹的天子兄长,北越无人敢惹。
就算伯爷是公主的驸马,但伯爷和公主早已分府住了多年,夫妻二人早已没了感情,眼下公主明显对姝姐儿上了心,伯爷却还敢来横插一脚,这份胆量实在是令人钦佩。
赵双姝也颇为意外地抬头,看了眼既熟悉又陌生的父亲,微微勾起唇角,“母亲原是为了女儿好,倘若因为女儿,害得父亲与母亲反目成仇,那就是女儿的罪过了。”
“女儿便就是不去念汀兰书院,只要父亲母亲能够和好如初,女儿心中也觉得值了。”
她微微低着头,装出一副柔弱的模样来。
知道她的人,譬如周氏,见了她这样,就忍不住地抽了抽嘴角。
不知道她的人,譬如说赵长侯,眼泪都差点被她感动得落下来。
“不行!”
“这不行!”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说完了又看着对方,眼里皆是坚决,毫不退让。
宁国公主只知女儿是个聪慧的,不知女儿脾性到底如何,担心她真的不肯去书院念学了,连忙说道,“姝姐儿莫怕,我不和你父亲吵了便就是了,左右我如今也就只剩了你,你父亲要真的不顾念夫妻情分,我也无话可说。”
她这一开口,赵长侯再开口倒显得过于刻意了些,只好轻轻地咳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