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主也知道此事有蹊跷,可听着这些人对她的辱骂,她又哪里还能静得下心来?
就在宁国公主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赵长侯从伯府里走了出来。
赵长侯扫了眼大门前跪着的裴珊沄,曾经他极为宠裴氏,自然也从裴氏嘴里听说过这个侄女。
不过……
如今他已经知道裴氏的真正身世,心里便就只有恶心的,此刻见到裴珊沄,更是没好脸色,“这里是伯府,你若再不走,我便只好让人去请陆府尹过来,看看到底谁对谁错!”
如今已是午时一刻,再过两刻裴氏就要人头落地,他可没功夫陪她在这儿折腾!
赵长侯就是这样的性子,把谁当成宝的时候,便是极尽疼宠,恨不得每日捧在手心里,可要是一旦对谁厌恶了,那就是连头也不会回一下的。
见到赵长侯出来的那一刻,宁国公主心里并没有感激,反而极为冷淡地看了眼他。
造成如今的局面全都是因为他自己,要不是因为他执意将裴氏纳进了门,又怎么可能会有今日的麻烦事?
“赵驸马也不必吓唬人,民女虽说出身不够好,但也知道邺都是个讲规矩讲道理的地方,民女如今不过是想要见姑母一面,又何错之有?”见赵长侯出来,裴珊沄也只是一瞬间愣了下,很快就回过了神。
伯府把她姑母送上了断头台,便就等于是没把她们裴家当回事,这叫她们又怎么能够忍得了?
哪怕是不能令伯府损失什么,她也要恶心恶心伯府众人!
“……”面对巧舌如簧的裴珊沄,探花郎出身的赵长侯也词穷,张了张嘴,也只能憋出一句,“你姑母犯了错,被送上了断头台,你要是想见你姑母,便就赶紧去午门外,还能替你姑母收尸!”
说来,裴氏并非是裴家人,只不过这样的丑事不必对外说,尤其是裴家。
是以在面对着裴珊沄的时候,赵长侯心里竟有几分心虚,底气更是不足。
见赵长侯这般怯弱没用,宁国公主眼底的厌恶就更浓了,淡淡说道,“驸马何必和她讲道理,这女子摆明了就是登门来闹事的,让人轰出去便是了!”
赵长侯是才下早朝回来,还没躺下休息就又被惊了出来。
这会儿又见宁国公主这般瞧不起自己,赵长侯心里就更加憋屈。
自己好歹也是她的驸马,这么多人呢,她就不能给他留点颜面的?
因着不喜宁国公主这般态度,赵长侯看着宁国公主身边的女儿,眼里也没了以往的喜爱。
这个女儿如今是前程似锦,想要嫁得高门更是易如反掌,可他还有个女儿呢!
幼·女被杖毙的事,他就是消息再不灵通,今早也已经知道了。
这还是别人告诉他的,说他幼·女触怒了孝昭帝,被杖毙宫中。
一想到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赵长侯心里就憋屈,更是不快。
“公主殿下说得轻巧,这么多人都在呢,微臣可没这个能耐!”难得的,赵长侯也硬气了一回。
闻言,宁国公主脸色就彻底冷了下来,眸光冷冽地扫向赵长侯,听不出喜怒,“驸马还真是自谦,以驸马的能耐,又哪里会办不到?”
赵长侯正要张口反驳,就听宁国公主说道,“裴氏是因你而起,此事到底要如何应对,就全权交给驸马来决定了。”
说完,宁国公主便就转了身,朝赵双姝说了句,“姝儿,回屋!”
赵双姝原就没想过要插手此事,此刻娘亲又发了话,便就轻声应了下来,转身就要进府。
可不知裴珊沄是从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忽然起来,就朝赵双姝冲了过来,一把拽住了她的裙摆。
“刺啦”一声,裙摆便就被裴珊沄给扯断了,露出了赵双姝的靴子。
今儿天气虽然不冷,但赵双姝素来穿得多,是以哪怕裙摆断了一截,也丝毫不影响她的清誉。
“没想到裴二姑娘,竟然这般喜欢本县主的这件罗裙,”赵双姝处变不惊,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淡淡地瞟了眼她,然后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就请裴二姑娘进府等一等,本县主这就换下身上这件,送给你吧!”
裴珊沄,“……”
都说清河县主难应付得很,先前她见清河县主没有开口,便就以为清河县主是怕了自己,可没想到这个清河县主,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堵住了她所有的话,还顺带狠狠地羞辱了她一番!
她们裴家是经商的,如何可能会想要别人穿过的衣裙?
裴珊沄就慢慢地攥紧了拳头,几乎是把赵双姝给恨透了。
不过,既然赵双姝都已经开口请她进府,她便就忍一忍好了!
“民女谢——”裴珊沄正要咬牙应下呢,就见她朝自己笑了笑。
“不过今日实在是不凑巧,你姑母裴氏此刻正被押至午门外斩首,本县主实在是不愿意见到裴家人,不如就请裴二姑娘改日再来吧!”赵双姝面上带着温和笑容,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围观的路人听了许久,总算听出了个大概来,这才想起,原来裴珊沄是今日那个要被斩首女子的侄女!
顿时,众人再次看向裴珊沄的目光里,就带了浓浓不屑。
有一个被皇帝亲自下旨赐死的姑母,可见这一家子都不是个好的!
只是,这些人也不全是愤懑的,其中几个是裴珊沄找来的,自然是站在裴珊沄这一边。
见裴珊沄被这般羞辱,便就有人站了出来,愤懑不平地道,“清河县主如今得势了,就瞧不起曾经的外祖家,果然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更有人指责她道,“说她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都还轻了,根本就是六亲不认,过河就拆桥的!”
“这样的女子,就是身份再尊贵,以后也是绝对嫁不出去的!”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自然也就站了出来,算了算,约莫有十来个人。
赵双姝心里就有了数,对这些人并不予以理会,只说了句,“倘若父亲念在裴氏的份儿上,要请裴二姑娘进府的话,不如想想,要怎样和皇舅舅交代吧!”
这个节骨眼上称孝昭帝为“皇舅舅”,对她更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