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心替赵双姝斟酒,见她喝得有些多,脸颊微微泛红,可眸光却越发明亮了,不由也有些惊讶。
她双颊已然爬上几朵红晕,原就生得明艳的小脸,此刻更显得犹如桃花般美艳。
今日来的亲眷里头,有一位和她们几个差不多大的少年。
那少年乃是辛氏娘家的侄子,面容生得俊朗,举手投足也颇具大家风范。
但唯独有一点令辛氏头疼的,那就是这少年从小就心仪二丫头。
从前二丫头还不是伯府嫡女的时候,以辛氏娘家的名望,勉强还能配得上,可如今二丫头身份这般贵重,就不是她侄子能够匹配的了。
少年坐在男眷一桌,可听见“二姐姐”一词时,下意识地便望了过来。
她今夜喝了许多酒,喝得有些微醺,像是有心事般,看得少年心里替她心疼。
他悄悄起身走过来,眸光极为温柔地看着她。
可惜男眷和女眷是分开的,是以少年并不能走过去,只得远远地站着,看上几眼。
“表哥没过去喝酒吗?”听到并不熟悉的女声传来,赵煦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原来是伯府二房的那个庶女赵双婳。
眼前这个少女生得花容月貌,眸子里是如秋水般的温婉,与艳丽张扬的赵双姝半点不同,瞧着便令人赏心悦目。
不过……
少年朝她淡淡一笑,有礼道,“我是过来找表妹说话的,还要劳烦你替我过去和她说说。”
这伯府的姑娘多,可能被他当成表妹的,也就只有赵双婉一人。
毕竟,唯有赵双婉才和他是真正有亲的。
但赵双婳并不知道,少年指的表妹,原是赵双姝。
可眼下这正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倘若当着众人的面抓到他二人私会,岂不是能令赵双姝声名扫地?
这般一想,赵双婳心里顿时就有了主意。
赵双婳怯怯地抬头望了望他,见他容貌俊逸,笑容又很温和如玉,心下微微荡漾,回道,“表哥稍等,我这就过去。”
说罢,转身回了宴席,与赵双姝悄声说说道,“二姐姐,辛家表哥在外边等你,说是想与你说几句话。”
心里虽有些嫉妒,可到底还是不敢明着胡来。
可她却听得赵双姝轻声笑笑,连眼皮都没抬,“你回他一句,就说我没空。”
她并不是四妹妹,四妹妹和那少年是嫡亲的表兄妹,私下见面还能说得过去。
可若是她出去见了,势必要被人在背后说闲话,于她的清誉也有损。
可这个六妹妹,分明就知道出去见面的后果,却还是来叫她了,可想而知,六妹妹对她是有多么不待见。
想到这个六妹妹,赵双姝便就想起了老夫人,那天她派人暗中跟着去了庄子上,这才知道,老夫人并没有死,但也和死人相差无几了。
口不能言、手脚也不能动弹,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许是她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温度,也不带任何感情,便是赵双婳也愣了愣。
“可辛家表哥就在外边等着你,你分明有空的,为何说没空?”赵双婳皱眉,莫名地就有几分不悦。
二姐姐也未免太不识抬举了些!
赵双姝闻言倒是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我竟是不知道,何时六妹妹与辛家表哥如此交好了,你这可是在为辛家表哥打抱不平?觉得我不去便是不识抬举呢?”
赵双婳小脸涨得通红,可赵双姝美眸带笑,话锋一转,已然带了几分怒气,“若是六妹妹担心辛家表哥失落,那这样吧,我不过去六妹妹代我过去,意下如何呢?”
赵双婳,“……”
她脸颊已经滚烫得不行,又被赵双姝说中了心思,便有几分恼怒,“我不过是替辛家表哥传个话的,二姐姐要去便去,不去也随你!”
说着,便赶紧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好在赵双妩几个这时候正喝着酒,并没注意到她的变化,赵双婳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觉得有些滚烫,便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赵双姝轻松就把赵双婳给打发回去,可她心里并没多高兴,反倒是想起了前世的那些陈年旧事,不觉又多喝了几杯。
禅心在边上看得心惊,皱着眉劝道,“姑娘,再这般喝下去就该醉了。”
醉?
赵双姝在心里笑了笑,就这么点酒她怎么可能喝醉呢?
前世她因为要帮着四皇子应对那些权贵夫人,少不得要喝些果酒,更别说后来四皇子登基,成了新帝,又广纳嫔妃,对她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多少个日夜,她喝得酩酊大醉,如今这一点点果酒,又怎能喝醉了她?
她抬头见到禅心眼里的担忧,忽地想了起来,如今她已经重生,酒量自然是浅薄的。
赵双姝放下了酒杯,朝她莞尔笑道,“好了,我听你的便是。”
禅心这才松了口气,替她把酒杯收好,笑道,“姑娘,膳房那边还炖了些银耳羹,我这就到膳房取过来。”
“也好,银耳羹多喝也是有好处的。”赵双姝轻笑道,瞧着似乎很是愉悦。
寿宴来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辛氏的娘家人,以及伯府上下。
很快就到了尾声,少年迟迟没能等来赵双姝,被辛氏见到,便就将他请去了屋子里说话。
至于少年后来如何了,赵双姝并不关心,毕竟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和那个少年有什么交集。
……
很快就到了夜里,因为老夫人不在府里的缘故,便由周氏做主摆了两桌团年饭,男女各一桌。
这个年没有老夫人和裴氏母女,比以往要冷清许多,赵双姝吃着年夜饭,却并没有多少过新年该有的高兴。
周氏见状,原是想奚落她两句的,可想着宁国公主也在这儿,只有歇了心思。
年夜饭用过之后,赵双姝这些晚辈便被赶回了房,嘱咐她们别忘记守岁。
没有任何亲人陪着,赵双姝这个年过得难免有些无趣,坐在窗边望着夜空的月亮,内心一片平静。
禅心禅意原是想陪她守岁的,却被她打发了出去,她只想一个人独处。
不知过去多久,微风吹过她的侧脸,她起身正要去关窗户时,左肩却被人从后边轻轻地点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