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边往前走,一边想着各自的心事,但沈风总觉得有些不自在。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呢?一路眉头紧锁也没有理出什么头绪,沈风摇摇头,算了,到时候自然会想起来的。
这时,沈风记起了自己是陪着自家少爷到流花巷,然后三少爷要留在流花巷的温柔乡里,如今自己只需回家就行了。摸了摸腰间给老张头带的醉生梦死,沈风不禁嘴角上扬。
旁边的女孩子一直没有做声,只是乖巧的跟在沈风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莫非是她有什么事情?沈风皱了皱眉头,毕竟是女孩子,总有些不方便的地方吧,现在还是问清楚了比较好。正要开口,话却堵在了嘴边。沈风恍然大悟,刚才的违和感终于弄明白了,原来还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呢。这个很重要,总不能不带称呼的贸然去问人家吧,显得多不礼貌啊。
“那个,恕我冒昧了···”想起这个的沈风特别不好意思,只好轻声的引起旁边一直默默走路的女孩子的注意。
“什么?”梦琪抬起头,眼里含笑的看着这个有些腼腆的同龄人,刚才对付大汉的豪气现在在他身上半分也找不到了。
“就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以后要怎么称呼你啊,我叫···”沈风一边挠着脑袋,一边打算首先自报家门。
“我知道,你叫沈风。”女孩子打断了沈风的话,轻快爽朗的声音传到了沈风的耳朵里面。
“你怎么会知道?”沈风有些惊奇。
“刚才你在那些坏人面前不是已经说出自己的名字了吗?徐家的沈风,呵呵呵呵···”想到这里,梦琪有些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这样啊···”沈风有些不好意思。
“恩,我叫梦琪,你就叫我梦琪好了,反正我看咱们年纪也差不多,就不用那么客气了。”现在的梦琪跟刚才有些判若两人,爽朗的性格在沈风面前毫不隐瞒。
“恩,我记住了。”说着话,沈风的家就在眼前了,“我家只有一个老父亲,你叫他伯伯就可以了,他人很好的,虽然有时说话有些粗鲁,但是绝对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了,你们肯收留我就是天大的恩惠,我不会不知好歹的。”梦琪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以示对长辈的尊敬,举手投足间倒也像大家闺秀一般得体。
“父亲,我回来了。”走到家门口,沈风对着灯火阑珊的屋子喊了一声,推门进屋。
“小子,你可回来了,害我担心好久。”看到沈风毫发无损的回来,老张头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我怎么会不会来呢?给,这是父亲最爱的东西。”说着,沈风将自己腰间的酒壶取下,递给了老张头。
“还是儿子孝顺,知道老头子我最好这一口了。”老张头眉开眼笑的接过酒壶,正要一口闷下,这才注意到沈风旁边的一个瘦小的身影。“这个女娃是······”
“哦,父亲我正要跟您说,”沈风想起什么似的,将梦琪让到屋子里,“她叫梦琪,从外地来到天灵城,在这里无依无靠,也没有认识的人,今天还差点儿让那些小混混抢了去,我看她可怜,也不忍将她一个人留在街上,就把她带回来了。我想能不能让她再咱家住一段时间,等稳定下来了,再想想办法。”沈风说着,用恳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亲。他其实挺为难的,自己本来就是这个老人家收养的孩子,如今又带回来一个,白白又让老人家操心,实在是有些内疚。
“没问题啊,女娃子想要留下,不嫌弃这个打铁铺脏的话,尽管留下好了。”老张头爽朗的笑了起来,“我老头子反正一个人闲的发慌,没想到老年来得儿的女,是老天爷的安排啊。”老张头押了一口酒,看着眼神清澈灵动的梦琪,爽快的答应道。
梦琪本来有些担心自己会被赶出来,没想到这个老人家这么热心,她也觉得心里暖融融的。“张伯伯,谢谢您能收留梦琪。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我可以帮您做饭,给您洗衣服,您有什么吩咐告诉我就可以了,就当我住在这里的报酬了。”
“哈哈哈哈,女娃子好口才,懂礼貌,我喜欢。”看着能说会道的梦琪,老张头的嘴巴更是合不拢了。
沈风在一边瞧着这一老一小的互动,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总算落了地。自己和老张头生活了几年,虽说也不乏欢乐,如今能让他老人家更加开心的话,也算是自己多尽了一些孝道吧。
沈风的为难
就这样,梦琪便在沈风家的打铁铺住了下来。老张头本来想要收养她为义女,但看到梦琪有些为难的样子,便暂时作罢了。不得不说,梦琪是个机灵又勤快的女孩子,自打她来到打铁铺,每天都在里
里外外的收拾卫生,还时不时的给老张头讲几个能解闷的笑话,年迈的老张头时常被这个可爱的丫头逗得哈哈大笑。而每次看到两个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沈风的心里,总是很欣慰,甚至有些感谢起梦琪来了。
随着在这里时间的积累,沈风和梦琪的关系,也渐渐的熟络了起来,不再像刚认识时候那般的陌生。虽然是年纪相仿,但是沈风还是比梦琪大上一些时日,于是两人便以哥哥妹妹相称。梦琪唤沈风为“风哥哥”,而沈风则唤梦琪为“小琪妹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外人看来,倒不像是完全没有血缘的三个人,甚至比血浓于水的人们还要要好。
不知不觉,梦琪住进打铁铺也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了。老张头把这个捡来的女孩子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所以也想尽自己的力量,让这个女孩子活的不一样些。有天,他趁梦琪出门买东西,将沈风叫到了自己的跟前,偷偷的跟他说:“风儿啊,小琪也在也算我们中的一员了,我很喜欢这个女孩儿,所以不想让她继续整天把时间耗在铺子里陪着我这个老头子了。”
沈风微微一愣,看着表情认真的老张头,有些猜不透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于是只好问道:“父亲的意思是?”
“虽然大家都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老头子我偏不信这个说法。”老张头将手中的工具放下,“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不管是穷人家的孩子还是富人家的孩子,我都想让他学一些东西,将来长大了肯定有用的。”
“那父亲你是想······”老张头这么说,话里的意思沈风也明白了几分,但还是不能贸然的说出口。
“是的,我想让小琪也去学堂读书识字。”老张头一字一顿却不容置疑的说道。
虽然是个整天只知道喝酒喝打铁的糟老头子,但不得不承认,老张头的思想却比同时代的人先进了很多。对着两个不是自己亲骨肉的孩子,他却愿意倾尽所有为他们的未来着想。由此可见,老张头不是什么普通的人。
可是沈风却面露难色,家里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学堂高昂的学费不是他们这种穷人家所能承受的起的,自己的学费还是宇文老师亲自在徐寒面前开口,这才答应免除。如今又要加一个拿不出学费的孩子去,恐怕不是那么好开口的。
沈风心底也是非常想要梦琪跟自己一起去上学的,但是,现实条件摆在面前,实在是很让人为难的一件事。
心里这么思考着,沈风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为难的神色。
“风儿啊,我知道这个有些难办,学费我老头子砸锅卖铁倒是能凑到,只是我听说你那个私塾不是随便的人就能进去的,当初你能进去,是因为有少爷需要陪读,如今小琪要去,恐怕也需要个像样的理由吧。”老张头慢悠悠的说着,声音里却有些沧桑,眼神也不像之前那么充满了希望,这让沈风看在眼里,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所以风儿啊,我也放下这张老脸求你了,你在徐家混的不错,能不能找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帮帮忙,让小琪进私塾读书啊?”老张头的这些话,让沈风的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他也确实想要让小琪进私塾,这样她的未来肯定会和现在的不同,而另一方面,自己也只是徐家的家丁,虽然跟徐家的人关系打的还可以,跟徐大小姐徐薇尤其要好,但是要开口说这样的事情,果然还是有些为难。但是看着眼前诚恳的老父亲,沈风还是没有忍心拒绝。
“我知道了父亲,我会想办法的。”最终还是把难事都揽到了自己这边,沈风微笑着安慰着年迈的父亲。
可是,答应是答应了下来,要怎么办才好呢?自己说得上话的,只有徐薇一个人,难道要去拜托她?沈风躺在自己的床上,心事重重。想了一晚上之后,果然能求助的人,有也只有徐薇了。
次日在私塾遇到徐薇的时候,沈风第一次没有主动跟她打招呼。可能是因为有求于人难免有些不好意思,沈风甚至在徐薇微笑着看向自己的时候,有些别扭的躲开了视线。沈风这些奇怪的举动让徐薇有些云里雾里。以往两人都是大大方方的打招呼,课间的时候也是有说有笑的一起讨论学过的知识。沈风人穷志却不穷,知识面前人人平等。所以即便是徐家大小姐的她,如果有什么错误的理解,沈风也会毫不在意的指出来,坦坦荡荡的对待两人的关系,从来没有妄自菲薄的时候,这也是徐薇欣赏他的地方。可是今天,沈风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又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甚至都不敢跟自己对视了。
徐薇是个直爽的女孩子,性格上雷厉风行,甚至比同龄的男孩子也不遑多让。如今看到沈风如此一副别扭样子,她心里也七上八下怪不舒服的。于是趁着课件休息的时候,徐薇
主动找上了沈风,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沈风,你今天有什么事情吗?”徐薇跑到沈风座位的旁边坐下,一边盯着沈风,一边单刀直入的切入了主题。
沈风上课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认真听宇文老师的课,一直在纠结着如何跟徐薇开口。这下可好,被拜托的人直接找了过来,这便让沈风更加的坐立不安,无从开口了。见徐薇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沈风不由得有些紧张,脸色发红。
“没,没什么事啊。”被盯得实在有些难受,沈风只好支支吾吾的回答想要搪塞过去。
“瞎说,你平时不是这样的。”徐薇干脆的打断了沈风的话,“你肯定有什么事情吧,而且跟我有关?”
不得不承认,自小在豪门长大,徐薇察言观色的能力是很敏锐的,从沈风的言行上她就看的出来,沈风今天的异常是跟自己有关的。倒是她的话让沈风不由得愣住了,没想到竟然被说中了。沈风僵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两人的气氛有些尴尬。
“好了,开始上课。”及时出现的宇文硕为沈风缓解了危机,他面带微笑的看着徐薇和沈风,“徐大小姐,开始上课了,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吧。”
徐薇有些气恼的看了一眼宇文硕,嘟着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么,今天我们学习新的文章,请同学们将课本翻到三十五页······”宇文硕看着赌气的徐家大小姐,又看了眼满腹心事的沈风,开始新的课程。
经过刚才徐薇那么一闹,沈风的心里完全没有了开始的勇气。所以下课后,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的跑回了自己的家,这让徐薇有些郁闷。
什么啊那小子,在搞什么名堂啊。徐薇心想。
谈心
沈风这两天一直很烦恼,去私塾每每都能看到徐薇探究的眼神和不止的询问,本来简单的一件事因为徐薇的执着让沈风愈发的开不了口,而回到家就是老张头的询问,他想让梦琪去私塾的决定是认真的,只有通过沈风才能让这件事成真。每次沈风从私塾回来,老张头都不厌其烦的拉住沈风,满怀希望的想要听到好消息,可是,每次沈风的回答都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父亲。”这多少让老张头有些不高兴了。
“风儿,你是不是不想让小琪去私塾啊?”这次,老张头终于忍不住了,有些着急的问沈风。
沈风听到这样的话,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老张头会这样问他。他绝对不是不想让梦琪去私塾,只是,拉不下面子开不了口而已。
“不是的父亲,我不是这样想的,我真的很想让小琪妹妹去私塾识字念书的,只是······”沈风慌忙的解释着。
“那怎么还没消息啊,你跟徐家大小姐的关系不是挺要好吗?只要跟她说一声,让她说想要找个伴读,不就简单了吗?”老张头拉着沈风,可能因为着急,力气也有些大了。
“这······”沈风自然不能在老张头面前说出自己的为难,只能勉强应承,“我会说的,父亲,您放心吧。”
老张头听了这话,才放开了手。
可是,答应了是答应了,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再开口就更困难了。于是沈风依然实在私塾的时候躲着徐薇,而回家的时间却越来越晚,每次下了学都声称三少爷要让他跟着,不能及时的回到打铁铺。
性格有些急躁的徐家大小姐终于是忍不住了,看着沈风那个有些别扭的样子,实在跟他以前大大方方的性格有些大相径庭了,这让她心里也很不愉快。这天,趁着下课后的时间,她没有回到自己的家,而是去了沈风家的打铁铺。她在心里设想了一千种情况,最有可能的还是可能是沈风的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所以徐薇决定亲自去沈风的家里问个清楚,免得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不好过。
徐薇是个说做就做的人,此时,她正站在沈风家门口,望着烟囱里滚滚冒出的黑烟,虽然轻轻的皱了下眉头,她还是走上前,轻轻的扣了扣门。
“我是徐薇,我来找沈风。”听到里面应了声“谁呀”,徐薇大方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只是让她奇怪的是,刚才里面传来的声音,不是沈风,也不是老张头,而是一个清脆的女孩子的声音,从来没听过的女孩子的声音。
徐薇迟疑的时候,门开了,徐薇看到的是一个皮肤有些黑,眼睛大大的,闪着灵动光泽的,衣着虽然简陋却得体的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女孩子。从来没见过的人,徐薇心想,这个女孩子是谁。
“你是······”
“你是······”
同时问出口的两个人又同时吃了一惊,都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再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