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长剑一勾,将聚灵锁挑到半空,挺身一跃便要夺走。
月影见状不好,一个螺旋腾翻,砍出一道鬼火飞刃,硬是在那黑衣人的手与聚灵锁中间飞旋而去,再一刀拦腰扫过,逼得那黑衣人后退数步,随即转身便要抓回聚灵锁。
呼——
一道凛冽的风势从月影右后方直冲而来,撞开了他的身形,又将聚灵锁带到了半空。那黑衣人飞身而上,一脚踏下月影,伸手便夺。
月影就势扯住黑衣人的小腿,往下用力一拽,扭打在一起。
两人一招一式打得难舍难分,几次三番将聚灵锁越推越高。
阿竹几个眼看着聚灵锁马上要被夺回来了,下一秒却又让那黑衣人阻了去;眼看着聚灵锁马上要被黑衣人夺走了,下一秒月影又把他挡了下来。情绪大起大落数十回,一颗心被吊到了嗓子眼。
砰!
一声巨响。那黑衣人终于一掌推出将月影打落在地,翻手掐指结印,幻化出一个束缚阵,将月影死死压制在地上,旋即反身直上,手一伸抓住那下落的聚灵锁。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月影,炫耀地将聚灵锁轻轻一抛,待要接住,却见眼前白影一晃,瞬间便把那刚到手的聚灵锁抢了去。
黑衣人心下惊骇,随即迅速反应过来,朝着那白影晃过的方向俯冲而去,左手运气凝于指尖,右手长剑舞动反执,在空中画出个剑印,大喝一声,一下刺入黄沙之中。
嘭——
方圆之内剑光翻涌,黑夜胜似白昼,直把阿竹等人尽数弹飞到一旁。一道白影从黄沙中被扔了出来。
那黑衣人两步飞踏抢将而去,剑印纷飞,化成一道光笼,生生阻住了那道白影四处奔闪逃窜的去路,将它牢牢囚在了半空。
“呜——呜呜——”那一小团白色在剑印的光牢中悲鸣挣扎,却是挣破了四肢爪子也没能动弹。
“白狐?”黑衣人看清了眼前的生物,略一迟疑,立马又恢复了平静,口中冷喝一声,“哼!”
手起剑落的瞬间,一道白光从下直打而上,击偏了剑势。
地上,阿竹一手拽了符纸,一手执了银色匕刃,恨恨地盯着他。
“呜——”白狐挨了一剑,吃痛哀嚎一声,却依然咬紧了牙不曾松口。
那黑衣人看了阿竹一会儿,反手一剑砍向她,随即飞身上前,抓住聚灵锁,硬是从白狐口中拽了下来。
砰!哗哗哗……
“阿竹!”月影心惊,强咬着牙,挣出一身鬼火,破开了压制阵法,朝着阿竹飞扑而去。
黑衣人的剑刃直接把那块浑圆的风化石齐齐整整地削去了一半,化成无数细碎的石块洒落一地。
余下的半块石头之后,她爹半跪着将阿竹和小谷罩在身下,阿竹强抓着符纸和匕首撑起一个结界。巨大的冲击力撞击得她虎口生疼,胃里翻江倒海只觉得一口腥甜涌上喉咙。
黑衣人轻轻一挥手,撤了光笼,白狐的小身子如一片落叶直坠而下。
阿竹爬起身来紧跑几步一把接住,急声唤着它:“白狐——白狐!”
只见它蜷成一团,闭着眼睛,嘴角一片猩红,微微地发着抖,背上斜亘着一道剑伤的口子,鲜血沁出,染红了雪白的毛发。
那黑衣人得了聚灵锁转身便要撤离。
“站住!”月影飞跨几步,双手一展化出数道银蓝的火龙,盘旋呼啸阻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砰!砰砰!砰砰砰!
又是一阵剧烈的打斗之声,剑气与鬼火相互缠绕,一道盖过一道,一道狠过一道,灵力翻涌,风云变色,层层云雾聚集,挡住了月光,无际的荒漠霎时间暗了下来,转眼却又让争斗的术光照得通亮。
乌云越压越低,鬼火越来越盛,银蓝的火光闪烁中,阿竹似乎看到,月影的青丝正染成银发,四周的阴寒之气越来越强,禁不住脊背发凉。
咯咯咯咯咯咯咯……她爹急急忙忙地从背囊中掏出抖得不像样的寻邪盘,指针飞快地旋转着,整个盘面震得快要散架了一样:“这么大的邪气,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邪气!”
“不好了!”小谷紧张得直跺脚,“月影的鬼火用过了头,会控制不住的!”
阿竹一下如坠冰窟,脑海里闪过吉连山上月影鬼化了的模样——六亲不认,嗜血成狂。
不行!不行!月影不能变成那样!
阿竹将白狐往小谷怀里一塞,翻出荷包,把剩下的三张存有白灵灵力的符咒尽数掏了出来。匕首银光闪过,划破了手指,将血印在符上,又将符夹在指间,翻手结印,点在额前。
“阿竹!你干什么?”她爹惊道。
噔——
以她所站之处为圆心,张开了一个白色的阵印,将她身旁的阿爹和小谷推了开去。
白灵,再借你灵力一用,我要让聚灵锁回来!
阿竹额间白光一闪,猛地张开双眼,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突破了乌云密布,大风扶摇直上,扬起了她的衣袂和如瀑长发,符咒在她指间消失。阿竹十指翻飞,结成一个空心印悬于胸前,印中化出一朵白光的流云模样。
噗通!黑衣人觉得手中的聚灵锁在发烫。
“聚灵锁——”阿竹双目泛着白光,聚灵锁剧烈地震了一下,“回来!”
一声令下,咻——聚灵锁一下从黑衣人的手中冲脱而出,径直飞向了阿竹,穿过空心印的正中,没入阿竹体内。
一切不过是刹那之间,所有人都正愣在一半。
阿竹全身都覆上了白光,时间仿佛静止了三秒。随后,天雷滚滚,如千军万马奔腾,乌云涌动,电光狰狞。
“阿竹不要!”月影一下反应过来,自中天附身飞冲直下。
一道闪电撕裂虚空,轰隆一声雷响,光柱之下升起一个白色的结界,瞬间向四周推开。灵力激荡,强烈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又三秒,戈壁恢复平静,只是起伏的沙丘被尽数推平,仿佛一个巨大平缓的漏斗,环绕着一颗蓝色明珠。
旁边的草地上,阿竹跪坐着,自觉五脏六腑搅和得不成样子,绞疼得难受,眼前阵阵发黑。终于,强忍不住那一口腥甜,噗地一声,吐了出来。身子一软,仿佛虚脱无力一般,向一旁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