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那天和胖婶打招呼的老太太，一听是文工团的，连连说可惜了，王明丽这一番说辞，几乎在明着告诉俩人，副矿长提什么要求，都不能拒绝。
“王主任，靠出卖自己搏取发展的事儿，我不做。”洛叶冷着脸道。
王明丽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小洛，你这怎么说话呢？我什么时候让你出卖自己了？”
赵倩倩赶紧挽住王明丽胳膊来回晃着：“王主任，您别生气，洛叶就这么个脾气，要不，怎么会从沙市调到远州？”
王明丽上下打量着赵倩倩：“听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多嘴一句，她是脾气的原因，你是因为什么？”
“这个……”赵倩倩一脸为难的扭捏着，“王主任，这个就别问了”
洛叶眼神闪闪，把脸扭一边儿去了。
自以为抓住问题中心的王明丽一脸的恍然，亲热的挽住赵倩倩：“别伤心了，一切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我家条件不好，爸妈好不容易把我培养出来，要是丢了这份工作，他们肯定会特别伤心……”赵倩倩说着红了眼眶了，“小的时候，因为我家穷，爸妈一点儿都不受亲戚们待见，好不容易他们能挺起腰杆子做人了，我，绝对不能被打回原形！
王主任，我们俩来到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还要靠您多照顾多帮衬，洛洛脾气是不太好，可她心眼儿实诚，谁要对她好，她会加倍的对人家好，久了，您就了解了。”
“你这孩子。倒是个讲义气的……”王明丽扫一眼绷着小脸的洛叶，轻叹一声，“小洛，你可能觉得我先前说的话，接受不了。
可是，咱们这种小地方的文工团，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要是个聪明的，懂得周旋，就能混得如鱼得水。
你要是摆清高，结果……结果就是失去这份工作，我先前说那些，并不是为自己谋取什么，而是真心的希望你们能留下来。
毕竟，这样的一份工作，还是很涨脸面的，你们会被下放到这儿来，代表了也没什么靠山，对不对？父母把你们培养出来不容易，忍一忍，什么事儿都能过去的。”
“王主任，您能把话说的明白一点儿吗？”洛叶直直的盯着王明丽，“您说的‘忍一忍，什么事儿都能过去’，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么大的人了，不需要我说的那么直白吧？”王明丽面无表情的扬扬手中票据，“这个，你们是想报全额还是部分？”
“当然是全额。”赵倩倩赶紧道。
“那么……”王明丽在洛叶脸上扫扫，沉吟一会儿，“小赵，真想报全额，你自己去吧，就小洛这脾气，十有八九会把事情搞砸了。”
“行。”
“不行！”
“你……”王明丽盯着洛叶摇摇头，“小洛，想要好好的留下来，就把性子改改，要不然，你会拖累小赵的。”
“我们俩是一起来的，任何人，都别想欺负她。”洛叶将文艺愣头青，展现的是淋漓尽致。
“随便吧，我不管了。”王明丽摊摊手，“我这就叫好心不得好报，票据，你们先收好了，现在，我带你们去办入职手续，然后，带你们去宿舍，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王主任，这事儿，容我们俩再商量商量，虽然说，我和洛洛性格不一样，但我们俩，特别合得来，她不乐意的事儿，我肯定不能做，您……您别生气。”
“随便！”王明丽转身就往外走，洛叶和赵倩倩悄悄对视一眼，若无其事的跟了上去。
一路上，俩人自然是受到了无数目光的关注。
第一炮，成功打响。
……
矿文工团的宿舍就在办公楼隔壁，洛叶和赵倩倩的房间是202。
王明丽带两人将入职手续办完，已是中午，阴沉着脸将房间指给两人，就转身走了，显然是被洛叶气得不轻。
两张床，一张床头柜，便是宿舍内的全部家当，赵倩倩打量几眼，笑了起来：“洛洛，咱俩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洛叶轻笑：“哪里，这比解放前好多了，最起码子弹不会满天飞。”说话间，她已将房间检查一遍，起身后，轻舒一口气：“好了。”
赵倩倩迅速闪到门口，将房门拉开一条缝，伸出一个管状广角镜，冲洛叶做个OK的手势。
洛叶赶紧拨通了猛虎在远州的外线联系人管红军的电话。
“小洛？”响过三声后，电话那端传来低沉的男中音。
“是我，管队，景爱详怎么样了？”洛叶问的是昨晚被抓的男子，为了拖住昝文兴的人，景爱详以自己做了诱饵。
“只能等晚上再行动了，暂时，只能让他先受些委屈。”管红军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波动。
“我知道了。”略顿，道声再见，洛叶挂了电话。
“怎么办？”赵倩倩看着洛叶。
“我们按照原定计划行事，管队是老队员，没问题的。”洛叶轻叹一声，“危险，本就是无处不在的。”这话，是在提醒，又有些无奈，她毕竟不是美剧主角，可以无视一切耍个人英雄主义。
赵倩倩蔫蔫的垂下了脑袋。
是的，进入猛虎，就要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所有的队员，都事先得到了一份承诺书，家人——现在家人，会受到关照。
“事情，未必会那么糟，景爱详应该有经验，昝文兴，一时之间也不敢那么丧心病狂，咱俩赶紧去吃午饭，争取能小睡一会儿。”洛叶上前拍拍她肩膀，“咱俩，要面对的事情还很多，打起精神来。”
“我以前只是做文职的。”赵倩倩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一句，算是对自己如此表现的一个解释。
“倩倩，就算是豁上去工厂打工，我也绝对不会做对不起自己，丢家人脸的事情，我爸妈从小就教育我，女孩子一定要自尊自爱，你要是不爱惜自己，以后就不是我的朋友！”
略一愣，赵倩倩立时接话：“洛洛，你怎么这么傻，咱们进入文工团容易吗？再说了，有些事情，说不准没咱们想的那么复杂。”
“那我问你，初来乍到，是不是应该带咱们见见团里的领导？”洛叶冷哼一声，“办了入职手续，就把咱俩扔这儿，摆明是要看咱们不上道儿再决定怎么对待咱们，要说是因为要午饭了才这样，打死我也不信。”
“洛洛，你为什么会被发配到矿文工团，怎么还不长记性？”
“这样说，你有良心吗？要不是看不惯别人冤枉你，我会被发配过来吗？”
“洛洛，我知道你是受了我的连累，可是，如果你不是这么个脾气，单单是为我说几句话，哪能把你也发配过来？
你应该清楚，领导们早就想让你离开了，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洛洛，听我的，把性子收收，好不好？”
“那你告诉我，你和林团长的儿子，到底有没有什么？我帮你出了头，总要让我明白，我做对了没有！”
“我倒是想有呢，可人家能看上我吗？门不当户不对的……”
门外有轻微的响动，洛叶叹一声：“算了，咱俩也别理论这些有的没的了，去吃饭吧。”
“咚咚咚……”
洛叶话音落下的同时，敲门声响起。
房门拉开，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女子笑吟吟的站那儿，160左右，略瘦，瓜子脸，尖下巴，眼睛细长，虽是大冬天，却是穿了套果绿色的薄昵外套，美丽冻人的妩媚的女子一枚。
“你是？”赵倩倩眸中流露出几分疑惑。
女子唇角微勾：“我叫刘玉梅，是王主任让我来的，担心你们找不到食堂，让我带你们去吃午饭。”
赵倩倩赶紧握住对方手晃着：“谢谢您，我是赵倩倩。”
“不用客气，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要互相关照才是。”
“我们初来乍道，还请您多多关照，对了，您多大？噢，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怎么称呼您好。”
“你看我多大？”刘玉梅娇笑着。
赵倩倩上下打量她几眼：“感觉是20出头。”
“具体点儿嘛。”
“21？”
“咯咯咯……”刘玉梅笑的浑身直打颤，“我今年都25了，你可真会逗人开心。”
“不是，不是，您看上去真的象是20刚出头，我这人从来不撒谎，要不，我就猜您18、9了，对不对？”
“好吧，信了你了，对了，这位小妹怎么不爱说话？”刘玉梅视线转向了洛叶。
“洛洛就这么个性格，只有熟悉了话才会多起来，不过，这丫头心眼儿好，讲义气，久了你就知道了。”赵倩倩赶紧接话。
“我喜欢和这样的人交往，小妹多大了？”
“马上20了。”
“咯咯咯……，一般女孩子都喜欢把自己往小里讲，小妹却喜欢往大里讲，唉，不过，也就小妹这年龄才敢这样，19岁，可真是让人羡慕的好年纪。”
一路嘀嘀咕咕的到了食堂，刘玉梅主动张罗着帮两人点了菜，坐下后，压低了声音：“不是我喜欢帮你们拿主意，这食堂承包给了矿长的弟弟，不常来的人，根本不知道其中的门道儿，咱们点的这几道菜，是专门为文工团做的，这是姚团长特意吩咐的。”
“噢噢噢，谢谢刘姐了，以后，还要刘姐多提点咱们。”赵倩倩赶紧道谢。
“洛小妹，你这性格可不行。”刘玉梅看向洛叶，“姐是过来人，实打实的告诉你，就你这性子，姚团长肯定不喜欢。
咱们团里，虽说王团长才是正的，可凡事儿，都是姚团长做主，他不点头的事儿，没人敢做，要是不招他喜欢，没人敢重用你。
小妹这长相，是万一挑一的，可这性子……”顿一会儿，轻叹一声，“姐说这话小妹可能不爱听，但是，这份工作，就这样丢了，就可惜了。”
“我知道。”洛叶从饭堆里抬头看她一眼，“吃饭的时候，少说话，要不，影响消化。”
刘玉梅被噎的半晌没回过神来。
“刘姐，洛洛就这样，她家是农村的，她奶奶讲规矩，吃饭的时候不准说话，她形成习惯了，你别往心里去。”赵倩倩赶紧打圆场。
“农村的？”刘玉梅挑挑眉毛，“气质倒是不错。”
“进了文工团，哪有没气质的？”
“倒也是，倩倩，你这样的人精儿，怎么也会来了咱们这小地方？不是我这人八卦，你们调来之前，团里就传开了，说是从沙市大团里下来的，说真的，大多只有咱们这儿出息的调出去，还很少有上级单位降下来的。
毕竟，你长的万里挑一，这性子，也是万里挑一，象你这样的女孩子，受不到重用，实在是天理难容。”
“刘姐这话说的……”赵倩倩不好意思的笑意，“刘姐是实在人，我就实话实说吧，我们团长的儿子，是市里的领导。
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别人就传我看上了团长的儿子，他去团里办事儿，和我聊了几句，就被人给添油加醋的报上去了。
林团长找我谈了话，倒也没多说什么，没多久，就说要把我调到远州矿文工团，洛洛去帮我理论，结果，一起调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刘玉梅点着头，加快了吃饭速度，二分钟后，起身告辞，“我还有点儿事，下午一点半你们去大会议室，团里要为你们开个茶话会。”
“谢谢刘姐了。”
……
午休后，洛叶和赵倩倩提前到了大会议室，五分钟后，团里的成员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看向洛叶和赵倩倩的眼神，略略带着挑剔。
对于这种态度，洛叶和赵倩倩一点儿都不意外，来之前，她们就查过矿文工团的资料，团里共有成员二十五人，男十人，女十五人，二十岁左右的只有五人，其他的，大多是三四五十岁各阶层。
说白了，但凡新调来的年轻团员，都会受到排挤，更何况，她们还是年轻漂亮的空降兵？
就算是被贬下来的，也会惹人妒忌。
对团里的团员来说，争的，是本团领导的赏识，无论从年龄外貌上论道，谁更受欢迎，一目了然。
关键，姚副团长喜欢什么样儿的，谁不知道？
刘玉梅凑赵倩倩耳边小声道：“别介意，老团员就是这样，我刚来的时候，他们也用这种眼光看我，别搭理他们就好了。”
“我知道。”赵倩倩点着头小声应了一句，看在别人眼里，就是俩人在小声咬耳朵而已。
就这一会儿，已有不少的白眼珠子砸到了赵倩倩和刘玉梅的身上。
洛叶旁若无人的打量着围桌坐了一圈的众团员们，心中暗自感慨，难怪从一开始，雷局就告诉她和赵倩倩要如此演戏。
现在看来，雷老狐狸对团里的情况应该是提前调查过，这老的老，胖的胖，她和赵倩倩这样的调了过来，性格不极端点儿，恐怕是难以让人相信的。
王明丽所说的团花，应该是刘玉梅，一圈儿瞄下来，除刘玉梅外，还有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子，长的也还不错，其他的，大多长相普通。
矿文工团的成员，大多是矿领导的亲戚，市领导的亲戚……反正就是各种领导的亲戚，长的略对不起观众点儿，也是正常的。
“你叫什么名字？”
问话的，是洛叶旁边的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子。
“洛叶。”
“今年多大了？”
“十九。”
“家里都有什么人？”
洛叶淡淡扫她一眼：“阿姨，您以前在户籍处工作？”
“阿姨？”女人皱了皱眉头，抬手轻扭着鬓角，“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洛叶嘴角抽了抽，愣愣的盯着桌子不吭声儿。
女人却是不罢休，戳洛叶一把：“小洛，我看上去多大？”
洛叶心中无奈的叹口气，咬了咬牙，狠了狠心：“三十七、八。”
“真的？”女人眸中划过失望，再重复一遍，“真的？”
天呐，你让我说你多大才好，难不成，说你十八？那些个大褶子在那儿闪啊闪的，都快闪花人的眼了，这本就睁着眼说瞎话了，您老还让人真把自己当瞎子不成？问题是，当瞎子也没用，这声音也不象个十八九啊……
洛叶心中狂吼着，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要不，是四十七、八？”
某叶心中暗道：老大姨，真是不好意思，我的角色设定就是不赶眼色的文艺愣头青，指望我嘴上抹蜜，是不可能的，您老，还是去别人那儿找平衡吧。
“吃吃”的笑声时隐时现，女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冷冷的扫一眼洛叶：“你是不是近视眼？”
“不！”
“远视？”
“大姨，想让我说多大，您直接告诉我，行吗？”
“哈哈哈……”
爆笑声中，女人拂袖而去。
某叶童鞋文化愣头青的形象，牢牢的刻在了众人心中。
“怎么回事儿？”
似是踩着鼓点儿，主角总是在关键时刻登场，不用问，这位脸庞浮肿，眼袋巨大，身形肥胖，状若黑炭的男子，肯定就是姚副团长了，身后，跟着办公室主任王明丽。
“姚团长，是这么回事儿……”一名四十多岁，戴着眼镜的男子赶紧起身，一脸谄笑着，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噢？”姚大眼袋视线转向洛叶冷冷的打量两眼，脸色严肃下去，“洛叶，尊重前辈的道理，你不懂？”
“懂。”洛叶站了起来。
“懂还把李姐气走？”
洛叶梗梗脑袋：“我只是说了实话。”
“实话……”姚大眼袋脸部肌肉明显的抽了抽，或者，可以理解为是在笑，“实话也可以变通一下嘛，你也有老的那一天，女人嘛，都不喜欢别人说自己老，这个嘛，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嘛，要学会以已度人，小小年纪嘛，不要学的不知深浅，知道吗？”
洛叶认真的点头：“下次她问我，我就说她象十八。”
“年轻人嘛，知错就改，是好的，这个嘛，就这样吧，坐下吧。”
这一串“嘛”“吧”下来，洛叶就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坐下时，偷偷掐了一把低着脑袋快笑出内伤的赵倩倩。
这家伙，自己不知道把脸憋的通红的样子，有多诱人吗？这不上赶着引人家姚大眼袋犯错误？
王明丽笑着看向洛叶：“小洛，好好表现，姚团长不会亏待你的，咱们团里，只要是积极进取的年轻人，都不会被埋没的。”
“是。”洛叶应一声，故意缩了缩身子，摆出一副不想再说话的样子，眼角，却是偷偷瞄着王明丽和姚大眼袋。
果然，俩人对个眼神，王明丽将刘玉梅赶到姚大眼袋旁边去坐，她自己，则坐在了赵倩倩身旁，
嗯，暂时的猎物是赵倩倩。
搅乱一池水，才方便掩护行动嘛。
就以赵倩倩的身手来说，十个姚大眼袋也奈何不了她。
至于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儿，在他们这些受过特训的队员眼中，还有的看吗？
所谓的茶话会儿，就是上了一堆的水果点心，一圈人围坐着，闲聊了半下午，原本洛叶和赵倩倩以为，怎么着也要让两人露两手，结果，根本没人提那茬口。
……
下午三点钟，被困矿工大多醒了过来，原本被怀疑会成为植物人的矿工，在省医院医生的救治下，数据也都稳定了下来。
矿医院的医生盯着省医院医生的眼神，那叫一个炽热，看得一旁的洛正刚，嘴角直抽抽。
只有他最清楚，这些人的状况，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他那宝贝闺女，可是三位大师的高徒。
“省长，昝矿长来了。”王秘书凑到洛正刚身前，小声道。
洛正刚点点头：“让他去会议室等我。”王秘书应一声，赶紧出去将昝文兴拦住，送到了会议室。
一刻钟后，听闻门外传来一串脚步声，昝文兴忐忑的站了起来，坐在会议室的这一刻钟，他可是如坐针毡。
若不是这次事故，以他的级别，想要单独见洛正刚，想也别想。
虽然，自己的靠山职位也不低，可是，和洛省长比起来，那毕竟不是在一个层面上的，所以说，让他不紧张，是根本不可能的。
“坐吧。”洛正刚扫了一眼，站那儿一脸惶恐看着他的昝文兴，“昝矿长这个时候找我，什么事儿？”
“省长，我……我是来向您汇报情况的。”昝文兴抹了抹眼角，“刚才，我接到了消息，卢副矿长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连人带车，翻到山下去了，现在，救援队正在往上吊车，说是人，已经烧的……看不出人样了。”
“嗯？”洛正刚脸色猛的一变，厉色盯着昝文兴，“什么时候的事儿？”
“十分钟前。”昝文兴再抹抹眼角，“卢矿长喜欢自己开车，每次出差，都是自驾车。”
“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我没多想。”昝文兴腿一软，扑通跪了下去，“省长，您处罚我吧，我愿意接受一切处罚，这些天，我被这矿难搞的脑子乱哄哄的，实在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做为领导者这是大忌，我知道，省长，您罚我吧，我对不起老卢……”
“赶紧通知家人，处罚你的事情，容后再说。”洛正刚边说边往外走，“小王，和我一起，去卢家。”
“是！”
“省长，我陪您去。”昝文兴爬起来，赶紧跑前面带路。
……
S大。
卢情情接到电话，整个人就僵住了，呆呆的站那儿，半天没动作，潘芳芳看她情况不对，赶紧上前晃着她：“情情，情情……”
“哇……”回过神来的卢情情号啕大哭。
“出什么事儿了？快告诉我？”
“是啊，情情，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听你叫了声妈，嗯了两声，就成这样了，到底怎么了？”
“情情，别哭了，赶紧告诉我们，有什么事儿，大家一起想办法。”
“就是就是！”
“……”
宿舍的姐妹们都凑了过来。
“我爸爸……我爸爸……”卢情情根本说不下去。
“情情，你爸爸到底怎么了，你要急死咱们？”潘芳芳轻晃着她，“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先冷静，冷静下来，才能想到办法。”
“没用的，我爸爸……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卢情情抖擞着手抓过包，往里随便装了两件衣服，“我要回家，芳芳，帮我请假吧。”
“好。”潘芳芳也哽了声，“情情，你要坚强，越是这种时候，你妈妈越需要你和你哥哥，在家好好陪陪她。”
“我知道。”卢情情用力抹一把眼泪，深吸一口气，“以后，也要轮到我和哥哥照顾家了，爸爸……”
“卢情情，你哥哥在下面，急着让你下去。”隔壁的女生急急的跑了过来。
“我知道了。”
“情情，多保重，咱们会帮你做好笔记。”
“情情，这些钱你拿着，我没别的，希望，这个能帮到你。”
“情情，这是我的。”
“……”
人的感情就是这样，平时，可能会妒忌，会不喜欢，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成见，只想着，能帮到对方，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到对方。
“谢谢姐妹们！”卢情情摆手拒绝着，“有你们安慰我，关心我，就够了，钱，我够用了。”深深鞠一躬，转身跑了下去。
众人也想跟下去，被潘芳芳拦住了：“这个时候，过多的同情话，只会让她更伤心，有她哥哥，有温肃，就够了。”
楼下，卢东东面色沉痛的看着妹妹边抹眼泪边走过来，上前把她揽在怀里：“坚强些。”
“哥，你说，这是真的吗？”卢情情泪眼朦胧的看着哥哥，“那么亲我们的爸爸，真的就这样走了？”
“情情。”卢东东轻唤一声，不知说什么好，他也不想接受这个现实，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也是愣了半天，他不哭，只因为他是男人！
见妹妹左右张望，卢东东拖着她往前走：“温肃去帮咱们取票了，四十五分钟后有一班飞往鲁东的班机，他担心咱俩来不及办手续，提前过去了。”
“哥。”卢情情抹抹眼泪，“对不起。”
卢东东摸摸妹妹脑袋：“有什么对不起的？傻姑娘。”
“这种时候，我还想着找他，是不是很不孝？”
“这是人之常情，在这种时候你能想到他，说明你是真的喜欢他。”卢东东叹一声，“爸爸已经走了，我们哭死难过死，他也回不来，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回家，好好处理后事，让爷爷奶奶和妈妈，有信心继续走下去。”
“嗯，我知道。”卢情情犹豫一下，“哥，我想退学。”
卢东东瞪妹妹一眼：“说什么傻话？”
“我怕爷爷奶奶和妈妈会扛不住，我想回家照顾他们。”卢情情重重叹一声，“我是喜欢温肃，可是，咱家现在这情况，我不想拖累他。”
“情情……”
“哥，其实，我刚才四处找他，是希望在临走前，能再看他一眼，至于以后，只能是桥归桥，路归路了。”
卢东东将妹妹揽的更紧了些：“咱们两个，要一条心的马这难关渡过去，其他的，以后再说。”
“嗯，我听哥哥的。”卢情情点点头，“果然，人的预感是灵的，前几天，我就总觉得心里惴惴的。哥，你说爸会不会是被人害死的？”
“咱们回家问清楚再做打算，如果……”卢东东眸中闪过寒光，“如果真的是昝文兴那畜牲做的，我就算豁上不要命，也要除掉他！”
“哥。”卢情情揪了揪哥哥衣角，“就算报仇，咱们也不能把自己搭上，他的命，不值咱们以命抵命！”
“一切，等搞清楚了再说。”兄妹俩刚出了校门口，一辆黑色奔驰驶了过来，温宝脑袋伸出来，“少爷让我来接你们。”
这个时候，自不是客气的时候，车子到达飞机场，只用了二十分钟，兄妹俩和温宝道声谢，急急的往候机厅跑。
“这边！”卢东东刚要打电话问温肃在哪儿，就见对方挥舞着手跑了过来。
“赶紧走吧，已经开始检票了。”不待兄妹俩说话，温肃接过卢情情手里的包，拖着她就往前走。
“温肃！”卢情情神色复杂的急唤一声，却又不知说什么好了。
“安慰的话，待会儿再说，再不快点儿，要赶不上飞机了。”温肃边说边用力揽了揽她肩膀，“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温肃！”
这声呼唤，是兄妹俩同时发出来的。
“这种时候，我肯定要陪你们一起。”温肃说着脚下又快了一些，“别跟我说些有的没的，快走。”
直到飞机起飞，卢情情还有些不相信这是事实，她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那真实的痛感，让她的泪水止也止不住。
觉得有些丢脸，便拿本杂志遮在脸前……，肩膀上，一双温热的大手搭了上来，轻抚着……，莫名的，她的心就定了下来，缓缓的却又坚定的，将他的大手拉到前面，脸埋上去，任泪水肆虐……
温肃也不出声，任她发泄。
半小时后，卢情情的泪水终于止住，红肿着一双眼睛，挤出难看的笑容：“温肃，谢谢！”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太见外了吧？”温肃轻拍她一掌，“以后再跟我这么客气，坚决不原谅。”
“嗯。”卢情情应一声，抓住邻座哥哥的大手，“哥。”
“嗯？”卢东东通红的眸子看向妹妹，“情情？”
“有你们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如果……如果真是咱们预料的那样，我要和哥哥，还有温肃一起，帮爸爸，行吗？”
“行！”卢东东点头，视线转向温肃，“老温，我决定了，去温氏。”
温肃瞪他一眼：“这种时候，别说这些，我去，是因为我是情情的男朋友，我去，是因为和你是兄弟，其他的，不想，你要是再说，可就是瞧不起我了。”
一行人到达沙市，已经是三小时以后。
华灯初上的街头，寒风发出“呜呜”的声音，更是为这个凄凉的夜晚，增添了一份萧索。
三人一路沉默着。
下了车，还未进家门，便听到一阵阵嚎哭，卢情情顾不上下了雪的路滑，急急的奔了进去。
卢家的厅里，挂上了黑纱。
卢直山的大像片，摆在正对门的位置。
卢妻正跪在像前嚎哭。
“妈！”卢情情一把搂住妈妈，也跟着嚎哭起来。
卢妈迷茫的打量了女儿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情情，你回来了？你哥哥呢？”
“妈，我在这儿。”卢东东上前。
“阿姨，我也来了。”温肃也赶紧打招呼。
“你是？”卢妈看着温肃，又陷入了迷茫。
“他是温肃，我和您说过的，我和哥哥回来，都是他帮着张罗的。”卢情情赶紧解释。
“小温，你坐，阿姨……阿姨实在没心情招待你，多担待。”
“阿姨，和我，您别客气。”温肃边说，边退到了一边去，这个时候，他这个外人，还是自觉点儿好。
卢情情四处打量打量：“妈，爷爷和奶奶呢？”
“我悄悄把他们骗到了你姑姑家，没敢告诉他们，就他们那身子，怎么受得住？”卢妈说着又嚎哭起来。
三更合一起了，补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