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何轻语回来的很及时,言庭羲一觉醒来不见她,正要下车去寻她,见她回来,跳下马车,迎了上来,埋怨道:“这么冷的天,你不好好呆在马车上睡觉,到处乱跑,万一受寒生病怎么办?”

何轻语伸手挽起他的臂膊,笑盈盈地道:“我穿了狐裘斗篷,一点都不冷。”

言庭羲握了握她的手,暖暖的,这才放心地把她抱上马车,替她解下身上的狐裘斗篷和大红绣牡丹的长袄,再伸手将她圈在怀里,拉上锦被盖好,狐狸眼微微眯起,唇边逸出一抹坏笑,问道:“语儿,不如我们来做点事好不好?”

“做什么事?” 何轻语不解。

言庭羲轻笑出声,抬腿压在她的身上,搭在她腰间的手不安分起来。

“不行!”何轻语着急,翻身要挣扎,“这在车上呢!”

“别动。”言庭羲伏在她耳边坏笑,“你一动,这车子就会晃得更厉害,到时候让人误会我们在里面打架,掀开帘子一看,我可不敢保证他们会看到什么。”

“言庭羲,除了这个事,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吗?”何轻语满脸绯红,又羞又恼。

“语儿,你应知我非柳下惠。”言庭羲灵活的手指从她衣摆下探了进去,隔着柔软的肚兜轻揉她的胸,“美人在怀,焉能不心动?”

“言庭羲,不要闹了啦!这是在车上,快放开我!”何轻语按着他做乱的手,他的嘴唇停在她的耳畔,灼热的呼吸令她身子不由的轻颤,气息不稳地向他哀求,“不要闹了啦!会被别人知晓的,快放开我!”

“箭已在弦上!”言庭羲把手抽出来,支起身休,苦着脸看着身下满脸红晕的妻子,“娘子,你好狠的心!”

“等明天进了城,我……我都随你就是了,今天就放过我,好不好?”何轻语抬手抵在他的胸前,娇喘吁吁地道。

“这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言庭羲狐狸眼一亮,唇边露出阴谋得逞的坏笑。

“你……你这个坏蛋。”一不小心就上了他的当,何轻语恼羞成怒,伸手在他的腋下,寻他最细嫩的肌肤,用力掐了一把。

“哎哟,语儿,你要谋杀亲夫!”言庭羲低声痛呼,呲牙梨嘴。

“哼!”何轻语冷哼一声,把他椎开,背转身子,不肯理他。

言庭羲眉开眼笑地凑上去,轻啄她的脸颊,伸手将她圈入怀中。何轻语挣扎了一下,见他搂的紧,只好乖乖地窝在他怀里,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清晨,天刚亮就整顿行装重新出发,马车不急不缓地在官道上行驶。何轻语窝在马车里,懒懒地靠在软垫上,无聊地翻着从济南书店里买来的那本《鸾凤传》。绮儿坐在对面,用小银锤敲核桃给她吃。

马车忽停了下来言庭羲钻了进来,“看的什么?”

何轻语合上书,给书名给他看。绮儿掀帘坐了出去。

言庭羲看看书名,眼里闪过一抹异色,道:“这些书以后少看,教坏人。”

何轻语俏皮地笑道:“写的是公子小姐后花园幽会的故事,这才子佳人配成双,男才女貌成伉俪,可是一段佳话。怎么会教坏人呢?”

言庭羲在何轻语身边坐下,拿过书抛到一边,道:“这些书都是那些穷酸秀才找不到妻房,胡乱编出来骗人的,你这也信。”

“谁信了,我不过是坐在车里无聊,看着解闷而已。”何轻语撇撇嘴,拿起小银锤敲核桃。

她刚敲出来桃仁,言庭萧就伸手拿过去吃了。何轻语蹙了蹙眉,问道:“你不在外面骑马,上车来做什么?”

“上车来陪你。”言庭羲靠在软垫上,狐狸眼一闪,似笑非笑地看着何轻语,“免的有人晚上又出去闲逛,说故事给别人听。”

何轻语斜眼看着他,唇边露出一抹冷笑,问道:“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也说了个故事给我听呢?”

“呼延他是一番好意。”

“是,他当然是一番好意。”何轻语脸色一沉,冷冷地道。

言庭羲听何轻语的口气不对,“语儿……”

“我没有胡闹,言庭羡,你既然疑心于我,就给我一封休书,休了我,另去娶贞洁如玉的大家闺秀为妻。不必拿话来刺探我。”何轻语怒道。

“语儿,夫妻之间,若连互相信任都不能够,还谈什么其他。”言庭羲用力将何轻语拖进怀中,紧紧地抱着,“语儿,我不曾疑你。我承认,我是很嫉妒谢柘和陈烁,因为他们从小就能陪伴在你身边,而我错过了你的童年。”

何轻语眸光微沉,叹道:“他们只是哥哥。”

“我知道,你若对他们有意,就不会千里迢迢去战场寻我,这些我都知道的,可是当我听到你昨夜与谢柘谈笑风生时,我还是忍不住妒忌。”言庭羲把头埋在何轻语的肩上,“语儿,我要你答应我,你今生所有岁月,都由我参与,只能由我参与,再无旁人。”

何轻语微微动容,侧转身子,看着言庭萧清亮的双眸,沉声问道:“言庭羲,我自是可以许你,可是你呢?你能许我吗?”

言庭羲与她的目光相对,道:“言庭羲此生惟愿与何轻语琴瑟和鸣,相伴到老。”

何轻语眸底神色变了又变,道:“言庭羲,异日你若负我,我就永不见你。”

“我绝不负你。”戾言庭羲低头吻住她唇。

何轻语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不停地颤栗,离京城越来越近,她的心就越不安。这一路的平静,是否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已过小寒,天气越来越冷,杨贽天天象催命一样催众人快走,弄的每天都象在急行军。

自那天后,言庭羲白天都陪何轻语在马车上待着,两人或看书,或下棋,看书下棋累了,就卷起车窗,看看沿途的风景。

这一路上,何轻语没有很刻意地回避谢柘,只是她与言庭羲出双入时,亲密无间,没有再单独相遇,自然也就不会“谈笑风生”引某人不快。而呼延寒衣,她则是故意避开,对于讨厌的人,她从来不会自找不痛快的。

每次进城,当地的大小官员就会设宴款待、送礼、送美女,言庭羲、谢柘、郑衍和呼延寒衣婉拒了礼物和美人。这一路行来,那些个副将,参领身边多了两三个女人,为了安置这些女人,马车增加十数辆。

这些女子大都很安分,只有极少数的人争风吃醋,吵闹不休。当然这些人是不会闹到何轻语面前来的,而她之所以会知道她们的事,全靠蒲莎这个爱打听的多嘴婆。不是今天这个把辣椒粉放进这个的胭脂盒,就是明天那个把脏东西丢进这个的衣裳里。

何轻语听后,连连叹息,女人啊,只会将怨恨发泄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却忘记了造成这种原因的男人,那才是真正应该怨恨的人。

十二月初一,大寒,天色阴霾,北风呼啸,寒气逼人。大军在京城十里外驻扎,言庭羲率将领、亲兵和杨贽四人以及苫尔贴兄妹先行进城,何轻语在绮儿和廿二的陪同下稍后一步,回王府。

南京城内热闹依旧,繁华依旧,七月炎夏离城,十二月寒冬回京,景色依旧,是否人面全非?何轻语生出近乡情怯之感,神色紧张,不停地揉搓着手中的丝帕,等马车停在王府门口,看到迎出门来的太妃,心一下就安宁了,也不等人扶,跳下马车,跑了过去,“母妃,我回来了。”

“语儿。”太妃的眼泪夺眶而出,唇边却带着笑,一把抱住何轻语,“回来了,总算回来了。”

何轻语用那块皱巴巴的丝帕给她拭泪,道:“母妃,语儿好想您。”

“母妃也很想你。”太妃抚摸着她的脸,“听到你重伤昏迷,可把母妃急死了。你身上的伤可全好了?”

“全好了,连一点伤疤都没留。”

“那就好,那就好。真是菩萨保佑,菩萨保估啊!”太妃双手合十,“明儿,我要去护国寺还愿去。”

“语儿陪母妃一起去。”何轻语笑道。

“好好好。”

“太妃,王妃,门口风大,还是回房再聊吧!”张嬷嬷趁两人说话的空隙插嘴道。

婆媳俩相视一笑,携手回房。何轻语平安归来,秦嬷嬷、采薇等人欣喜若狂,拥上前来给她行礼。她们还告诉何轻语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消息,府中的几位姬妾和住在蒹葭院内的那位玉芝小姐在五天前,被太妃送到城外的庄子里去了。

何轻语眸底涌起很复杂的神色,脸上并不见喜色,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去备热水,我要沐浴。”

采薇和子衿时视一眼,疑惑不解。不敢多说,去准备热水,伺候何轻语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