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时候,童天爱特地打了个电话给龙焰连。他刚开完会,还得赴个饭局。她便窝在床上,看电视。一见他进来,赶紧关了,迎上去,“老公,你回来了!”
天气很冷,龙焰连穿着件长款风衣,脖子上围了条灰色围巾,特英伦范儿,风度翩翩。只是,脸色很丑臭,牛哄哄地瞥她。“少献殷勤,又有什么事求我?”
“别把我想得那么坏好不?我保证这次绝对没有任何‘企图’,纯粹想伺候你!”
龙焰连扬着下巴,高傲得很,“那就勉强给你个机会!”
一手把外套塞给她,童天爱刚好去接,撞到手,扯痛了伤口,痛得脸一白。
“怎么回事儿?”
“没!卖、卖萌!”她忍着痛,笑得极好看,庆幸龙焰连没再追问。但之后他抱她,痛得她实在受不了叫出来。这次没法再隐瞒了,龙焰连一把撩高她袖子,看到她手臂上的绷带,当即怒了。“你受伤了?”
“没有!”
“还说没有?这是什么?”龙焰连气得要发飙。
“就是今天抓毒贩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了一道,小伤,没事儿!”
“这还叫没事儿?你非得断手断脚,赔上一条小命才叫有事儿?你们队里不全是男的吗?怎么让一个女人冲锋陷阵?看我不灭了那群王八羔子!”
“别……不是他们的错!”童天爱赶紧拉住他,“他们特地让我躲在最后面,但毒贩逃了,我离门最近,所以……”
“所以你就不管不顾,冲锋陷阵了?”龙焰连咬牙切齿,“你答应过我什么?说要好好照顾自己,结果呢?第二天就受伤了!绝不能再干下去了,明天起别去了!”
“不行……我很爱这份工作,它让我感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你知不知道缴获一包白粉,抓获一个毒贩,可以救多少家庭?”
“我他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受伤!你光想着别人,自己呢?你的命就不是命了?”
“我当然也珍惜自己,我发誓,我真的会照顾好自己!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求你!”
“不行!”龙焰连狠狠警告自己,绝不能再心软。
“求你了……求你……”
龙焰连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一开口,饱含无奈。“我怎么偏偏拿你没办法!”
这晚,龙焰连被噩梦惊醒,一下子弹坐起身,全身冷汗,整个背脊都湿透了,粗重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怎么了?”童天爱一摸他,发现手臂上都是汗,“做噩梦了?”
他眼神恐惧不安,还没从那个恐怖的噩梦中解脱出来。“我梦见你出任务……中枪了……还梦见……”他用手顶着额头,痛苦地喘息,不敢继续说下去。
那具冰冷的尸体……他不敢去想……
“没事了!只是个梦而已,我在这呢!”童天爱用力抱住他,让他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心跳,让他知道她没事。她知道他很在乎她,但没想到害怕失去到这种地步,连做梦也怕她受伤。这让她感动,也愧疚。
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龙焰连紧紧搂住她,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身体,眼眶红了,喉咙肿胀得厉害,沙哑地乞求道:“答应我……别离开我……我真的不能失去你……”他脆弱得像个孩子。
“我答应你!”
两人紧紧相拥了很久,龙焰连才松开她,为自己刚才的激动及脆弱,感到些许不自然。“我没事了,睡吧!”
“你确定没问题?”
“嗯!”他笑容略显苍白,抱着她躺下。直到她呼吸均匀了,才轻轻松开她,侧身到一边。
一闭上眼,五岁的他站在灵堂内,望着父亲被五星红旗覆盖住的尸体,一动也不动。那时候,他对死亡没有概念,耳旁回响着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
后来他明白了,一个人的离世,对剩下的人,是永远无法弥补的创伤。就像一个伤口,即便凝结成疤。每每想起,还是会痛会恐惧……
再一次失去心爱人的痛苦,他承受不了……
隔天是星期六,童天爱没调闹钟,一觉睡到自然醒。一睁开眼,龙焰连俊美的面容就在眼前放大。
侧面线条凌厉得跟刀刻一般,有棱有角,极为好看。鹰钩鼻,很挺,高鼻梁,鼻翼窄窄的,勾着贵族的弧度,优雅极了。
有人说,男人有两个时刻最好看,第一是认真工作的时候,第二就是睡觉的时候,像个孩子,有种纯净的性感。光洁的下巴上冒出了几根新生的胡渣,很有男人味,呼吸却像婴儿般均匀,身上的味道好闻极了。
阳光洒了他一脸,她忍不住伸手,在阳光里‘抚摸’他的脸。光线透过指缝,搂在他脸上,跳来跳去,扰了他的梦。
他皱起眉头,嘴里咕哝些什么,可爱极了,引得她低笑。
不情愿睁开一条眼缝,看到是她,本能很安心地笑了笑。“早!”
童天爱内心那个波澜荡漾啊……觉得这男人笑起来太好看了,简直是一笑倾城。
“早!今天不用开会吗?”
他一股子起床气,懒洋洋的,脑袋在枕头里蹭了蹭,“不用……”
童天爱心头一动,“我今天也不上班,我们去玩吧!结婚到现在,还没一起出去玩过呢!”
“出去没意思……”他嘴角挤出一道坏笑,“我比较喜欢在床上玩成人游戏!”
童天爱撅嘴推了他一把,“色狼!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也是说正经的!”
“……对了,你昨晚发恶梦,你知道吗?”
龙焰连的脸色显然是想起来了,但不愿提,“是吗?我忘记了!”转移话题,“想去哪里玩?”
童天爱能感觉出他又把心房锁起来了,他其实把心藏得很深。表面上一特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内里也有孩子气的一面。只有在特定时刻,才会暴露出来,让她心疼。
看出他不想提,她也就没再问,假装若无其事讨论出去玩的事。“今天天气不错,不如去游乐场吧?”想到过山车,她眼睛发亮,忍不住兴奋。
龙焰连别了她一眼,只说了两个字,“幼稚!”
“切!我看你是胆小,不敢玩高空游戏!”
他想了想,“去钓鱼!”
童天爱睁大眼睛,张大嘴,下巴快掉下来。“钓鱼?”
“怎么?你怕鱼?”
“当然不是!我是觉得,你这么浮夸一人,凭什么有这高尚的爱好?太不符合气质了!你这样的,就该耍流氓地痞无赖!不如你带我去小学后门收保护费吧?”
龙焰连一把掐住她的嘴,“再说一次……”
她忙讪笑,“不敢!不敢!我开玩笑的!”
龙焰连这才松开她,先起身,“昨天发过的誓,记住了没有?”
“什么?好好照顾自己?嗯!当然记得!我向你保证!那……你是不是同意我继续干下去了?”
“你就一驴脾气,我不同意有用吗?懒得管你!”龙焰连牛哄哄,凶巴巴的。“少给我嬉皮笑脸,这是最后一次了。再有下一次,我直接把你关起来!”
“遵命!”童天爱乐得行了个军礼,扑上去抱他,“老公万岁!”
“别给我来这套!赶紧起来,收拾东西去钓鱼!”
只要他同意她继续当警察,什么都好商量。童天爱心甘情愿被差遣,收拾渔具。一切准备妥当,正要出门,突然接到方毅电话,说是有紧急任务。
她看了眼龙焰连,小声说:“其他人不行吗?我现在不太方便!”要是突然放鸽子,肯定被他弄死。更重要的是,她不愿让他失望。
“其他人电话打不通!如果你不方便,那我一个人行动!”
“等等……”童天爱叫住他,“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