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水痴痴地望着叶纤,把手中的花朵送向她的面前:
“纤纤——这么多年来,我努力地赚钱,一步步地积累着财富和名望,我等了你十年,这十年里我绝望又心存希望,因为偶尔的联系让我知道你依旧是单身,于是一个又一个喜欢我的女人靠近我,我都不敢交给她们我的心,因为我在奢望,某一天你能出现,如果你需要,我还能给得起你一个婚姻,一个家;
我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你求婚,我已经来赴约了,而你当年的约定还算数吗?”
“好痴情的男子啊!”
“生活果然比电视电影更精彩!”
“她会答应他吗?”
“有这样的一个男人爱着,任何一个人女人都应该会觉得后半辈子能有个安慰的依靠吧。”
……
有人拿着手机录像,有人眼角湿湿的,原来真相竟然会是这样,大家都同情的痴情女竟然是最无情最冷血的;而让女人们鄙视加愤恨的无情男,竟然这样丰神俊朗,竟然这样痴情。
叶纤看着大厅内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她怎么可能答应秦洛水呢,且不是这一切都是他杜撰出来的,而且,一旦她应了,这叫什么荒唐事情啊!
她对他只有老友之情,毫无丝毫的男女之意。
当即百口莫辩地大声说:
“你们——你们不要被他骗了,他是秦氏新娱乐大酒店的老总,花名远播,你们只要去明星圈子里打听一下,就知道他的真面目了。”
“原来他竟然是新近在B市崛起的新贵哦,那个新娱乐大酒店我听说过,那里的消费一卡难求!”
“真的是这样?不会吧?”
“就是——你自己又没有给人家一个明确的十年之约的答复,人家能凭着朦胧的眷恋和执着,等了你这么多年,你竟然还奢望他为你守身如玉?”
“这女人凭什么啊?不过就是个大家都追捧的衣服架子而已,凭什么女王一样地对着这样的男人为所欲为?”
周围诧异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秦洛水捧着花束的姿势更显得虔诚,他一手撩起风衣,单膝跪地,仰头望着叶纤:
“我从来不知道你在介意着这些,我不曾主动地接近过那些女人,都是她们主动来找我的,很多都是和你这次回来一样的客户;
即便走得近一些,也都是一时迷恋五色,她们图我什么,我就满足她们什么,因为我不知道你对我心存期待;
如果你有相熟的名女人,又恰好和我有点来往的,你可以打听,我有没有主动地追过什么女人;
叶纤,我在这里郑重地面对所有亲朋好友们发誓,如果你接受了我的求婚,我从今天开始、一直到老,甚至到死,都会为你守身如玉;
给你一个你向往的奢华婚礼,给你我所有能给的一切,包括一个温暖的家;
从此你的身边有我可以依靠,再不用奔波劳累,看别人的眼色过活。”
秦洛水信誓旦旦地说完,眼睛里充满着诚挚和热切,殷切地望着她,膝行半步,把手中的花送到她的面前。
叶纤低头望着他,眼睛一下就撞入了秦洛水深如寒潭的眸色,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浓烈和炽热啊!
如果她不了解秦洛水的为人和他与宋书煜的交情,她一定会对他的痴情打动,可是,她清楚地知道,这显然是这对狗男人给她设计了圈套让她钻的,她如果答应了,她就是一个笑话,秦洛水面对媒体的话就会成为事实真相,她就会成为一个连十年之约的对象都没有搞清楚的笑柄,拜金女,拜权女!
太狠毒了,她想不到宋书煜竟然会这么对付她。
即便当初她在为他送行的时候,用开玩笑的口吻给他提过十年之约,他当时毫不犹豫地笑着说她说胡话,他也不应该联合秦洛水给她下这样一个套子,让她声名扫地啊!
这一瞬间她明白了,宋书煜原来和传说中的一样冷情,对设计他利用他女人毫不手软,一个赵嫣然被他发配到了冰天雪地的俄罗斯,现在轮到她了,她以为自己会有所不同的,谁知道一样的悲剧。
叶纤不想败得那么彻底,因为她如果敢拂袖而去,等待她的将是身败名裂,事业人品都将一败涂地。
她抿唇微笑着低头,如果不想成为一个笑柄,而且这次炒作要想给公众一个交代,她似乎只有顺着他们的思路走了。
她女神一个孤傲地看着秦洛水:
“洛水,面对你这样一个优秀痴情的男子,不动心就不是女人了,好,我接受你的求婚,以后,也请你能够遵守你的誓言!”
秦洛水眉目之间的光彩瞬间炽热,几乎要灼痛了叶纤的眼睛:“纤纤,谢谢你给我机会,给我照顾你的机会,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叶纤看看手中捧着的花束,侧头看到站立一侧的宋书煜,依靠着他坚实的臂膀的是一个那么青涩的小女人,她凭什么能够站在他的身边?
她觉得满腹的委屈让她的眼泪都几乎无法控制。
可是,这是唯一一个她向宋书煜认错和求和的机会,她如果错过了,过了面前的这一个坎儿,外边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她无法想象,但是她不敢冒险,和赵嫣然相比,她甚至少了那份多年相处的同事之情。
她一步步地走近宋书煜,手中的花还残留着他的体温,让她无比的眷恋甚至贪恋。
她抿唇,微笑,明眸溢满笑意,把手中的花缓缓地递过去:“书煜哥哥,你看洛水送的花我已经没法捧着了,这花你还是请收回去吧,你能祝福我吗?”
宋书煜伸手接过了花,微笑地点头:“洛水喜欢你,他是我的好朋友,如果你接受的话,就请你好好待他,祝你们幸福!”
“谢谢!”叶纤一点点地把视线从他的面孔移开,眼睫上边的泪水已经悄然滑落。
她再转身,已经看不出流泪的痕迹,凝视着兀自跪着的秦洛水,一步步地走到他面前,俯身接过他捧着的花束,空出一只手拉他站起。
“洛水,谢谢你能爱我。”她低语,声音中的哽咽和眼睛中的委屈,让秦洛水再也无法不动容。
大厅里的人都一个个说不出该用什么表情,这也太戏剧化了吧,不过,皆大欢喜的事情,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当即,宋书煜带头微笑着鼓掌,厅内的掌声渐渐开始响起,一点点变得热烈。
秦洛水微笑着向周围的人鞠躬、道谢,然后拉着叶纤的手,一手自然地从身后环着她的腰:
“我们走吧,还没有给老寿星祝寿哪,他看到我们俩在一起,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嗯。”叶纤不再多说一个字,她垂了眼眉,顺从地任秦洛水环着她的腰,一步步地向着大厅门口走去。
“书煜,这个女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瞧着面嫩的很。”有亲戚就开始把目光移向了桑红。
桑红顽皮一笑,看着宋书煜,看他笑眯眯地对她示意,让她自己说,不由有些涩然。
她深呼口气,然后放开宋书煜的胳膊,向着大家走出两步,啪啪地双脚并拢,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特种兵桑红,向各位姐姐、长辈问好!”
周围的人顿时抽了口寒气,竟然是个特种兵!
听说女特种兵的数量很少的,周围的那些女人们的头脑里登时就出现了电视上边演着的那些飒爽英姿、无所不能的特种兵们。
然后就都哈哈笑着夸赞了一番。
那边宋颜如听得险些晕倒,她低声对张云萍埋怨:
“你竟然娶了一个特种兵做儿媳,那还看着我和她掐架,你是存心看我笑话的不是?”
“她那身手你都没有感觉出来,还用我介绍?那孩子聪明着哪,自己有分寸。”张云萍看看一场轩然大波就这样的消弭于无形,长出口气。
“叶纤这孩子也真是,怎么能把我蒙在鼓里当枪使?算了,回去再和她算账。”
宋颜如觉得颜面挂不住,不由自己找了台阶下。
“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都去宴会区好了。”张云萍说着招呼她和周围的朋友,一同前往。
桑红得意地回身,对宋书煜笑着磨牙,小声道:
“我瞧你这么个大男人捧着这么大一捧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我——我不是真的要准备送给她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几年不见,就变成了这副利欲熏心的模样,真让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她好了;
嘿嘿,多谢老婆,替我圆场。”
“替你圆场!你就这样空口白话地谢我?”桑红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怀里的花。
宋书煜顺着她的目光,无限惋惜地看看怀里的花:
“老婆,你说让我怎么谢,我就怎么谢;
不过说实话,这花买了是要送给你的,真是奇了怪了,每次想要向你求婚,就会出现状况,我是打算趁着这么多人的面,向你求婚的,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那她去接你的花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解释?”桑红鄙视中。
“我——我——我想要解释的,可是,一方面她出现的太突兀了,另一方面她已经说出口了,我总不能让一个女孩子脸面给掉到地上去。”
宋书煜故作惶恐地解释。
桑红笑眯眯地赞叹道:“啧啧,你真的很体贴哦!
你都担心人家的脸面掉到地上,怎么就不担心我的脸掉到地上,众目睽睽之下,让我看着你和她搁着花深情——”
宋书煜慌忙截断她后边的话,说道:“最最关键的一个原因,你让我说完再定我的罪,行不?她的手已经伸过去接花了,如果我不丢开的话,她就会——就会——连我的手一起抓了,你愿意?”
桑红无语望天,旋即叹口气道:“给你这种人计较,气死我了;
这么好的机会,愣是让一个外人给冲进来抢走了风头,真真让人郁闷死。”
“要不,我马上订购一束,送给你?”宋书煜讨好她。
“你这个木头,怀里抱着的不就是现成的,干嘛让我等!”桑红气结。
“这——这不是她抱过了吗?”宋书煜有些为难,担心给她会被她嫌弃。
“啊?她抱过的,所以你才恋恋不舍地紧紧抱在怀里?”桑红气得傻眼,这男人怎么这么木头,她算是明白了秦洛水那货为什么叫他木头了,果然是呆木头一根。
宋书煜听得心肝一抽,几乎要高喊冤枉了,当即慌不迭地撒手往后退,把怀里的花往地上丢,这——这怎么能把话题绕成这副模样?
他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心思?
桑红一看他那副几乎惊倒的模样,抬手一抄,那花就被她稳稳地接住了,她捧着花对着瞠目结舌的宋书煜一瞪眼,撇撇小嘴委屈地说:
“你——你竟然连把花丢了都不愿意送给我!”
宋书煜要被这丫头冤枉疯了,他看看满厅陆陆续续地往外走的熟人,慌忙低声说:
“小姑奶奶,我知道你委屈,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愿打愿罚等咱们回了家,我由着你的意思来。”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赖!
对了,这次算了,再怎么费力,也不会有那两个擅长耍帅作秀的狗男女更出色;
布置给你一个任务,抽空准备一番比秦洛水更深情的求婚词来,以后再找机会,给我补回来!”
桑红的话掷地有声。
宋书煜有些傻眼:“求婚是要诚意的,怎么能——”
“怎么——”某女的声音里有些不悦了。
“不怎么,挺好,只是今天我这花不是已经送给你了吗?你就消消气,别再给小的计较了。”
桑红眼睛一瞪:“什么你送给我的?这可是我从眼疾手快捡到的,你这人怎么这样脸皮厚?”
宋书煜吃瘪,抿抿唇,小声咕哝道:“不是我买回来,你怎么可能捡到,你再捡一束抱着给我看看。”
“你说什么?再说我就把这花直接丢入垃圾桶。”某女威胁。
“我说你抱着花,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好看极了。”某男狗腿道。
“这花是桃花吗?我虽然没有见过这种花,可是我见过桃花吧,你糊弄谁呢?这花到底叫什么?你为什么买了这种花送我?”
桑红摆明了是挑刺的,她今天被他姑姑刁难,被众人看笑话,被他老妈有意无意地怠慢,被叶纤险些抢走了老公——啊啊啊,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可是她的情绪垃圾怎么办?
只好把账记到他的头上算了。
“火烈鸟花。”
“火烈鸟花?到底是鸟还是花啊?”桑红惊讶,她抬手摸摸那肥大厚实的花瓣,不可否认,确实很好看,关键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大的一捧。
“是从美洲热带地区移植过来的,气候问题,很难养活,形状像火烈鸟而得名,这花花期很长,这样捧了回家,插入花瓶里,放一个月都不会少了光彩。”
宋书煜介绍得很专业。
桑红一侧头瞧他,他看那眼神相当不对,当即伸出手投降说:“额额——红红,我买这个花是因为花店里很少见到,花期长,我想能保存的更久,让你看了开心;
而且,我跑了好几个花店,才弄到这么大的一捧。”
“算你有诚意。”桑红听他解释得这么及时,就觉得再这样折磨他压根就不是她的风格,心早就软化了,“很贵吧?”
宋书煜松了口气,点头。
好在她没有再揪住叶纤那句胡诌的什么她最喜欢的花,这女人怎么较起劲儿来,这么让人头疼,说出的话简直就是防不胜防啊。
“以后要常送我花,让你这样的人承认贵,估计是真的很贵,我很喜欢这个火烈鸟花,以后送我不用太多,每次一朵就够了;
自从那次你从天而降把我带走之后,这么久了,你一个花骨朵都没有再送我过,不要觉得追到了手,就开始冷落我了。”
桑红小声地警告着他,面上却带着微笑,俨然小情人在说情话一般。
宋书煜自然连连点头。
“咱们一起去见见爷爷,我今儿还没有顾上向他祝寿。”宋书煜胳膊弯一抬,桑红乖巧地伸手挽住。
“我已经把寿礼送上了,爷爷很喜欢,他说有话要问你,估计是问你那砚台的故事,不会是买到假货了吧?”桑红有些忐忑不安。
“不用担心,他不过是觉得这样的东西有些可遇不可求而已,需要我帮助他再确认一遍。”宋书煜胸有成竹地示意她别担心。
他们俩到的时候,看到那个大客厅里的老人们都已经撤了,显然都去了寿宴区,只有宋大有在正中间的大沙发上边端坐着,身后左侧一张桌边坐着一个长袍马褂的账房先生,六十多岁模样,他面前的桌子抽屉里,显然都是封好的红包。
此刻他正递出一个红包,给带着小孩的一家人,小孩子脆生生地喊着谢谢爷爷,双手举起红包晃晃,那红包估计是上好的锦缎绣成,鼓囊囊的红底衬着亮闪闪的寿字,让人看着很喜庆。
那一家三口离开了,后边是排着队的给宋大有叩头祝寿的晚辈。
一般都是带着小孩子的,小孩子跪在他面前厚厚的蒲团上边,叩上一个头,陪同的大人说上两句祝寿的话。
像宋书煜和桑红这样的搭配,这大厅内还有几对。
秦洛水正陪叶纤站在那些人的身后候着,就快要轮到了。
桑红小声凑近宋书煜的耳朵:“竟然还发红包?里边会装多少钱?看着好喜欢哦!”
“会有的,一会儿咱们俩的那份红包,都让你一个拿着。”宋书煜看着她那可爱的小模样,不由笑着,大方地满足她的愿望。
“嘿嘿,好激动哦,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爷爷辈的老人赏赐的红包。”
桑红兴奋得有些小雀跃。
宋书煜晃晃胳膊示意她看。
桑红扭头,看到秦洛水和叶纤上前一步,一起鞠躬道:
“晚辈叶纤,晚辈秦洛水,恭祝老人家福寿康泰。”
礼毕站起,秦洛水对宋大有眨眨眼:“爷爷,您不知道还记得我吗?”
宋大有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秦海涛的小孙子——秦洛水,我没有记错吧?”
秦洛水笑得满室增色:“爷爷好记性,我祖父过世之后,家父他们就把生意都移到了A市,这么多年鲜少走动,我以为你一定不记得了。”
“怎么可能不记得你这顽皮的小子,生成那般粉妆玉琢的模样,我到现在都还没有见到过比你生的更招人疼的男孩子,对了,你估计不会记得了,当年大概是你五岁的时候,随着你爷爷一起到我家老宅玩;
看桌边那一株兰花好看,趁着大人不备,偷偷地端了我刚沏好的热茶,就倒进了花盆里;口中还说着爷爷我帮你浇花;
哈哈哈,当时心疼得我措手挽救不得,眼睁睁地看着那花被烫熟了。”
宋大有显然想起了那件往事,笑得开怀。
秦洛水抿唇笑笑:“如今倒要感谢那一杯热茶了,如果不是它和那喝茶的兰花,洛水何德何能竟然能在您的记忆里留下这么生动的一幕;
知道爷爷喜欢喝茶,今儿孙儿就带了份茶叶来孝敬您。”
说着秦洛水从风衣的口袋里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包装精美的原竹制成的精美小盒子,恭恭敬敬地献了上去。
满厅的人都有些哑然,送茶叶当贺礼,而且还是那么小的一盒,剥去包装,还会剩下多少?
这也拿得出手?
叶纤觉得脸蛋有些发红,这家伙身价那么高,怎么选这样的寿礼?
茶叶,凭它什么茶,能价值几何?现在的人都是用礼物的轻重、含金量来估计人的诚意,他倒好,拿那么点茶叶!
叶纤看他兀自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的,不由为这个男人汗颜不已。
宋大有也是知道秦家的身份的,知道秦洛水拿的这茶叶一定是奇货可居,当即郑重其事地让属下接了,打开,伸手接过,眯眼看看,放在鼻子下边嗅嗅。
一缕如兰的香如竹的幽——让他心生俱醉。
良久宋大有方睁开眼问他:
“这是什么茶?我竟然从来都没有尝过,只是这样嗅嗅就觉得齿颊留香,去,现在就给我冲泡一杯来。”
宋大有的面色是掩饰不住的惊喜,把茶叶小心地递给身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