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 身后之事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冬日的太阳依然照常升起,桑红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无论她消失的场面有多么惨烈,终究不过给世人留下了极其短暂的茶余饭后的喟叹和谈资。

谁说过的?人活一辈子的价值,不过是偶尔说道说道别人,或者是偶尔被被人说道说道,如此而已。

这个世界少了谁都可以,地球照样转动,太阳照样升起,四季更迭的脚步丝毫都不会停滞。

昨夜沂江大桥的事故虽然轰动一时,真正伤心的还是宋书煜和桑红的家人。

恋人的悲伤随着时光终会逝去,不久可能就会有新的女人出现是宋书煜的生活里,可是,对于血脉相牵的亲人来说,这样的死亡却是时光也无法填平的伤痕。

林玄玉那硬朗的身体破天荒地第一次躺倒在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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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将近耄耋之年的老人,显然无法接受这个消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怆他经历过好几次的,却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连孙子辈的都要送走!

是不是他活得太久了,久得老天都厌烦着给他添堵?

可悲的是他不仅要忍住这份悲痛,还要想办法瞒住心脏脆弱的女儿林青燃,更让他老泪纵横的是那些打算从国外赶回来参加婚礼的儿孙后辈,婚礼变丧礼不说,连桑好的遗容都无法看到——她竟然尸骨无存啊!

他躺在病床上不食不饮,闭着眼睛眼眶一直都没有干过。

在乎虚名做什么?如果能够把用到叶家的心思用来照顾着桑红,会出现这样的悲剧吗?

他本来以为宋书煜会把桑红照顾得很好,现在看来,孙女未嫁之前,照顾她的必须是骨血至亲才是,是他和宋大有老一辈的希望亲上加亲的心愿,丝毫没有为这对年轻人设置什么障碍,这样的接过就是,太容易得到的,就不知道珍惜了。

宋大有第二天清晨听说这样的噩耗,他坐着车直奔宋擎石家,拿着拐杖把儿子儿媳正在吃着早餐的桌子掀起个底朝天。

吓得宋擎石夫妇都不知道作何反应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老爷子这样的怒发冲冠。

宋大有拿着拐杖指着宋擎石的鼻子尖,嘴唇抖了很久,才说出一句话:

“去林家赔礼,赶紧给我查出来桑红出事背后的猫腻,告诉你那个争气的儿子,做事情给人留点余地,别让报应出现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宋擎石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冒着被打的危险,扶着宋大有往沙发上坐:“爸,你有话慢慢说。”

“就是——您年纪大了,什么事情也犯不着气坏了您的身子。”

张云萍一大早就被来了这样一出惊吓,回过神来也觉得十分的不舒服,都是做爷爷奶奶的人了,怎么一不小心还会被老爷子这样砸碗摔桌地骂。

“滚开,一家子有能耐的连个小丫头都保不住,看到你们就添堵。”宋大有一拐杖拨开宋擎石,转身就往餐厅外边走。

身边的司机连忙迎过去扶着他,坐到了车上。

“老太爷,咱们现在是要去哪?”司机小心地问,扭头看看惶惑担忧地追到餐厅外边的宋擎石夫妇。

“去医院,林老住院了,我得给他赔罪。”

宋大有闭上眼睛,觉得自己造了什么孽,一个明明不傻不笨的孙子,愣是挨个把他结交了一辈子的老伙计给得罪得彻彻底底,赵家的还没有缓过劲儿,林家竟然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莫非打定了主意让他以后无脸见人吗?

宋大有赶到医院,竟然被生生地挡在了病房的外边,是一贯和善惯了的管家,他脸上没有惯常的笑意,只是很客气地告诉他,林老精神不好,拒绝见客。

宋大有不声不响地转身往病房一侧的休息椅子上一坐,闭目养神。

“宋老太爷,您请回吧,这地方哪里是您待的?”管家小心翼翼地赔笑送客。

宋大有眼睛都不睁开,摆摆手,动也不动。

他打定主意了,林老要是不见他,他就在这里等着,不过是一个躺在里边一个坐在外边嘛,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这面也是见一次少一次,这回要是走了,以后来了也白来,老伙计再没有冰释前嫌的机会了。

管家看看气定神闲地陪着一边的司机,陪着笑想让他搀扶了宋家老爷子回去,那司机神色黯淡:“回去让他一个人难受,还不如老哥儿俩一起难受着,也好过些。”

宋大有从宋擎石家出去后,负责做饭的张妈和两个帮手,轻手轻脚地快速过去清扫餐厅。

宋擎石夫妇回过神来,就出了餐厅,坐到大客厅里,这才琢磨出老太爷这脾气发的缘由了,桑红出了什么大事,让老太爷发这样大的火气。

就连忙给宋书煜打电话。

宋书煜的秘书长接了,告诉他们宋部长正躺在医院里。

问清宋擎石身份,连忙把昨天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宋擎石几乎有天塌了一样的感觉,他失魂落魄地挂了手机,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刚刚听到的话。

张云萍看他的模样,焦急地说:“老头子,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呀!”

宋擎石看看张云萍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听得外边汽车响动的声音,两个人往门口看去,只见老大儿子宋书昊和老二宋书杰一起从外边进来了。

看着他们的神色显然知道了桑红的事情。

“你们哥儿俩怎么一道回来了?”张云萍惊讶地问。

“妈,桑红出事了,昨晚我们都带着人去现场参与了打捞,觉得你们知道了也是跟着担惊受怕的,就没有及时地告诉你们,现在事情有结果了。”

宋书昊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抬手端起桌上的隔夜茶,咕嘟嘟地喝了几口。

张云萍觉得两只手有些发抖,这么说是真的了,她小心地问:

“什么结果?”

宋书昊放下茶杯,看看宋书杰,那家伙一低头,压根儿就不说话。

他只好继续道:“定性为一级谋杀,市局已经立案;

以B市沂江大桥地段所在的辖区西区公安局为核心,成立了专案小组,局长李斌是书煜的战友,案发时间不长,就赶到了现场,掌握了很丰富的第一手材料,目前各局的侦破好手都汇聚在他的手下,听候号令,不日将会破案。”

“说了这么多,桑红到底怎么样了?”张云萍最关心的当然是桑红现在的情况了。

宋书昊看看那装乌龟闷着头不说话的二弟,只好开口说:“前后四拨人,从事发二十分钟之后,就展开搜救,都是非常专业的捕捞队,把搜索范围也扩展到下游五十公里的范围,简直是把沂江水底给筛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打捞到。”

“什么都没有打捞到?这是什么意思?”张云萍茫然地看看儿子看看丈夫。

宋书昊低了头不再说话。

张云萍把目光移到老二儿子的身上,问他:“书杰,你哥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解释一下?”

“估计是恶性的爆炸事故,爷爷送给她那么好的车子都炸得连架子都没有了,人自然也……”

宋书杰眼圈发红,他实在说不出口,那个不过数面之缘的明朗阳光的女孩子,竟然会死得那么惨,他实在不愿相信,昨晚儿子小家驹回家还说遇到了小婶婶,开心得不得了,怎么转眼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张云萍听得愣了神,老爷子那漂亮的花费了巨款打造的车子,竟然被炸得车架子都没有了,什么人和桑红会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啊,难怪老太爷会发那么大的火气,搁谁身上能受得了?

她默默地流淌了一会子泪,忽然想起什么,就连忙说:

“都走都走,赶紧想办法,或者都去医院看看书煜,那孩子那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再钻到牛角尖里,这辈子就该做和尚了。”

一直都默不作声的宋擎石看看两个熬得眼睛通红的儿子,心疼地说:

“什么样的大事也得吃饱了去,事情都成了定局了,都吃饭去,商量好了对策,再行动不迟。”

宋书杰有些为难地看看宋书昊,畏惧地看看父亲:“爸,我们现在就想睡觉,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吃不下也得吃!别以为那黑手冲着桑红来的,她一个小女孩哪里有那么大的仇人?你们也不是傻子!”

宋擎石冲着他们斥责了几句,转身就往餐厅走。

张云萍冲着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跟着过去,别犟嘴,看看宋擎石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她小声说:

“爷爷刚从这里骂了一顿出去,他憋屈,这么大的事情,该怎么和林家说,是该商量个对策。”

……

宋书煜昨晚被急救到救护车上,当即就被脱下了湿得结了薄冰的衣服,由很专业的医护人员进行了物理按摩,帮着他催生热量抵御入侵到体内的寒气。

到底年轻,身体底子好,他的四肢渐渐地恢复了知觉。

到了医院之后,他的专职医生很快就带着人赶了过来,仔细地给他测量了各项数据,开了很完备的药物,给他输送到体内。

等他在病房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他觉得很久都没有睡过这么长的时间了,醒来后有一瞬间他不明白自己是在哪里,他的手习惯地往床边摸摸,没有碰到那个熟悉的柔软的呼吸。

手里却有什么东西。

他缓缓地睁开眼,手指一点点地伸开,那捏得发痛发酸的手掌里竟然是桑红脖子上边戴着的桔梗花吊坠。

怎么会捏着这东西,桑红呢?

他的眼珠儿慢慢地移动,看看陌生的充满凄凉意味儿的白色,昨晚的一幕幕经历从他的大脑里闪了出来。

宋书煜的眼泪顺着眼角涌了出来,他回想了整个经过,最后终于明白——桑红——他的小丫头,再也回不来了。

再也不会在清晨时如慵懒的猫儿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再也不会眯着狡黠的眸子想鬼主意来逗他开心,再也不会和他一起晨练斗嘴吃饭炒菜……

曾经温暖的往昔一幕幕地出现在他的脑海,年幼时候那个怯生生的在他的病床边叽叽呱呱的小女孩,长大后那惊鸿一瞥的初遇,再然后,是军演之后到军校去看她主持的晚会,他一直以为她是上天赐给自己的温暖他灵魂的天使,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会安安静静地在某个地方等着她。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不,离开他可以去找,可是,她现在竟然是灰飞烟灭地蒸发了,这让他生出前所未有的惶惑来,他该去哪里找她?

天堂?抑或地狱?

没有了身体依附,她的灵魂会飘散到哪里呢?

此刻,宋书煜觉得一个人能拥有宗教信仰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如果他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他就可以把这难以收拢的悲伤的事情托付给上帝,让他老人家帮他解决;

如果他是个佛门弟子,他可以修习佛法,以寻找通往她的路径;

偏偏他是一个唯物论的马克思主义者,这根深蒂固的无神论思想瞬间就让他明白即便他终其一生地怀念她,追寻她,她都不可能和他的人生再有交集了。

如果相遇就是为了这样刻骨铭心的悲伤,为什么要让他们相遇相知相爱?

虽然无论谁活着,这辈子最终都会剩下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在人世间,可是,他们的人生还有那么长的路可以走,他都幻想了无数年之后,依然能和她岁月静好地走下去,她怎么能在执手偕老刚刚开始的时候,就丢下他的手,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呢?

是,他不够好,曾经的创痛让他很自闭,让他对生活的理解越来越简单化,他不要爱情,就要这样一个清澈明净的女孩子陪着他过世俗的生活,一起结婚生子,和爸爸妈妈一样长长久久地活下去,为什么这么平凡简单的愿望都无法实现呢?

他想她了,很想,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她能逃出他手掌心的那一天,他就觉得她该在他的生活里存在着,温暖着他的视线,让他疲累至极的时候,觉得这人生还是有点趣味的。

是,如果她是他人生俗世里的那点趣味的话,那他是她的什么呢?

他到现在才忽然觉得,其实他对桑红了解得很少,她读什么书,她爱看什么电影,她喜欢的东西是什么,他都没有清晰的概念。

十八岁,她很快就十八岁了,这样的年龄,他想想自己,这样的年龄是多么容易多愁善感,多么容易伤春悲秋的年纪啊,她在短时间内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坎儿,他都在尽力地救她出来就觉得足够了,却从来没有想到,她那敏感脆弱的心儿,是不是能够承受得了,是不是能够消化得了。

让她去看心理医生,他知道自己有些逃避了,因为他学过心理学,一个内心充满着安全感的人,心理上很少出现什么问题。

如果他不迷信专业,迷信权威,让她去看什么狗屁心理医生,而是能抽出时间陪着她,不让她一个度过空虚寂寞的时光,一切是不是会好很多呢?

她是不是不堪承受心理的煎熬,最终选择了自杀?

这个念头一闪出来,宋书煜觉得自己俨然就是杀死桑红的凶手了。

如果没有遇到他,她是不是此刻正在某一所大学里读着书,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收到一些年轻男孩子的情书,用她那懵懵懂懂的花季情怀,一步步地感知爱情,享受爱情?

他是凶手,他毫不留情地把桑红拉入他的成人世界,让她的青春过早地凋零了。

宋书煜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眼睁开得大大的,毫不掩饰的泪水就那么在他的眼睛里充盈着。

清晨时负责看护他的护士轻手轻脚给他换药瓶时,他就是这副模样;

护士给他端来早餐的时候,他还是这副模样,那飘着香气的精致的菜色连让他的眉梢跳动一下都不能;

护士抽抽嘴角,喊来他的秘书长,出声相劝,宋书煜依然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

护士在秘书长的鼓励下,拿起勺子盛了半勺子粥送到他的唇边,他连唇都不长。

难道真的掰开他的嘴巴灌进去?

谁敢呀,他睁着眼睛躺着,积威让手下的人都不敢造次。

这样不是办法啊!

宋书煜的病房占据了整整的一个楼层,闻讯探病的人来来去去,留在走廊里的部下保镖都黑压压的一大片。

无奈秘书长带着人找到宋书煜的专职医生,汇报了情况。

那医生只是挑挑眉道:“病人情绪不好,不喝就不喝好了,输到他体内的营养多的是,只要他不吃东西不觉得嘴巴寡淡,就这样让他静静好了,急什么,那是心灵上的伤害,什么药能治得了?除非让他的未婚妻活过来。”

“他这样的人物怎么能老是病着?不积极配合怎么能好?”秘书长想到挤压起来的亟待审批的文件,头都大了。

“都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好了,别影响他情绪。”专职医生摆摆手,就又开始坐下和医院的老同学聊天了。

秘书长看着他那模样,有着草菅人命的感觉,部长到他手里,都这样态度,小百姓还不当成蝼蚁让人自生自灭,什么德行,怎么就派到了宋部长的身边。

他把走廊里的人遣散了,告诉他们宋部长身体不适,无法见客。

送走一波又一波的人马,他觉得王小帅这小子到底这几天去哪里了,出这么大的事情,他都没有音讯。

想着就给王小帅打了电话,让他赶紧回来。

王小帅一听桑红出了这样的大事,就知道坏了,不定什么阴谋就纠缠在老郭的身上了,当即就应了很快回去,转回头,就把情况和手下的人说了,把抓捕老郭的事情赶得更紧了,说不定这一切都得等到老郭抓捕归案了,才可能还桑红一个公道。

李斌一身警服出现在走廊上的时候,秘书长一愣,旋即他就快步地迎上去,把他往病房门口引,昨晚的事情他听宋书煜的保镖说了,知道这个是头儿的铁哥们,不是他指不定宋书煜昨晚也会出个什么好歹。

“李局,您来了。”

“怎么样?”李斌小声问。

“额——他的专职医生说没有事,可是,清晨六点左右就醒了,躺着那里不言不动,早饭端过去,压根儿就不看,说话都不搭理,连眼珠儿都不转,如果不是他一直在流泪,都觉得他成木头人了。”

秘书长唉声叹气,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我进去看看,听到什么动静就都装聋子好了。”李斌苦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秘书长不解其意地眨眨眼,会有什么动静?争吵?他陪着笑脸,却不明白他什么意思,难不成两个人还要打一架?

李斌屈起手指轻轻地敲了几下门,护士从里边开了门。

“那先出去一会儿,这里有我看着。”

李斌对那护士说。

护士扭头看看输液架上边刚刚换上的一瓶营养液,一低头就从门缝里溜了出去。

李斌合上房门,大步走到宋书煜的病床边,附身看看他:

“书煜,我给你带桑红的消息来,要不要听?”

宋书煜那茫然的眼神一点点地聚拢了起来,他眨了几下眼睛,闭上了眼睛,那泪水终于有些止住的趋势了。

李斌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红着眼圈,拿起一边放着的纸巾过去帮他沾沾眼角。

却被宋书煜抬起胳膊挡开了,他胡乱地抓起被角,把脸擦得清爽了一些,然后狠狠地盯着李斌:

“把床头摇起来。”

李斌起身走到床尾,把病床摇起了一定的坡度,宋书煜感觉着合适了,就让他停下动作:“你说吧。”

李斌收了手,反手拉了一个凳子坐到了床边,把手里的一沓子材料放到了床头柜边:“我以为你会给我两拳,让我把桑红还给你呢。”

宋书煜眯眼扫了他一眼,眼睛肿着,丝毫不影响他的威严,李斌连忙打住了叙旧的话头,开始说正事:

“昨晚我们回去之前,您家老大老二先后带着两大波人过去了,我说了搜救的情况,他们就开始有计划有步骤地顺着沂江往下游延续了五十公里搜索,可是,到天亮依然一无所获。”

宋书煜再次闭上了眼睛,嘴唇颤抖着,桑红啊,你让我情何以堪!

李斌看了他一眼,开始继续往下说:

“目前案子被定性为一级谋杀案,毁尸灭迹,性质恶劣,头号嫌疑人梅晓楠;

桑红出事之前的晚上,曾经到过她的别墅,却没有离开的记录,二十多分钟后梅晓楠驾车离开,至今未归;

昨天下午从你吩咐人监控起来开始,分头调查,至今都没有她的下落,从她的居所二楼中搜索到了庞大的电子设备终端,极其先进,专家判断,那是一个信号集成筛选器,里边信息庞杂,涉嫌很多国家机密文件,初步推断,她可能是M国潜伏到我国的商业间谍;

截至目前,视频上显示,上午十点左右有一个钟点工进去打扫过,也没有离开的记录。

到了下午一点半左右,在监控人员达到之前的几分钟里,桑红的车子开出了小区,里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B市XX高中高三的学生,另一个开车的据门口的保安说是学生的家长,可是今天早上到别墅区调查,那个学生却说是他搭乘的顺风车,到了某某路口就下车了。

该学生品学兼优,从无不良记录。

专案组的人员经过今天早上的取证推理,认定谋杀的第一现场是梅晓楠的别墅,两个人争吵之后,梅晓楠杀死了桑红,然后驾车逃离,第二天上午,派去了专业的处理尸体的人员,就是那个钟点工,那个学生搭乘的桑红的车子上边,说不定就是转移脏物的工具,然后就在车上装了定时炸弹,设计了这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只是据桥头上边的监控显示,车子坠毁时,里边确实坐得有人,不知道是如何脱身的;

现在已经在沂江两岸的河堤上展开搜索,相信很快就会有所突破;

目前梅晓楠的通缉令已经发放全国,各大车站机场的出口也都发布了限制购票的电子信息,以B市为中心,方圆两千里以内的的城市,全部警务人员上路,严查一切车辆,无论她要逃亡何处,都将被售票系统辨认,然后抓捕。”

宋书煜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压根儿不能思考,他的眉心凝成了深深的川字:“我的姑息犹豫害死了她,你不觉得还有其他疑点吗?”

李斌看着他。

宋书煜叹口气,抬手抓抓头,显然苦恼至极:

“我现在虽然头脑纷乱无法思考,可是我最无法理解的是,梅晓楠即便是个间谍,受过培训,手段毒辣,她怎么能轻易地就在不足三十分钟的时间里就杀死桑红呢?

桑红的身手和反应,咱们要制服她估计都得费点功夫吧。”

李斌无语地看着他:“杀死和制服是两重概念,我们和桑红交手,还存着担心伤了她的心思,制服自然有点难度,可是,要是存心想杀死一个人,方法就太多了,还用我说吗?再说,监控拍到的是黑夜的镜头,梅晓楠真的是一个人离开的吗,也无法确定,如果她有帮手,自然就容易多了。”

“那个进去的清洁工是什么身份?”宋书煜问。

李斌很耐心地说:

“梅晓楠的秘书说没有人联络保洁公司过去给梅晓楠清洁,现场却清洁得十分专业干净,连一点点的毛发或者皮脂腺屑都没有,就好像拿着酒精把房屋消了毒一样,普通人的屋子用得着清洁到这样的程度?

说是第一现场,可是压根儿就没有找到作案工具和打斗痕迹;

倒是清洁工带进去的各种清洁工具都被很自然地分散在梅晓楠的房子里放置着,这说明那个清洁工没有走,不是她没走,而是她进行了易容装扮,把桑红的尸体包括作案工具什么的全部都带走了。”

“大白天她怎么带走桑红的?”宋书煜的心都痛得抽搐。

“她曾经从房子里带出了一个大旅行箱。”李斌都有些不忍心了,说着这样的话,无论是他还是宋书煜都能想象到死去了的桑红该经历怎么的恐怖和血腥才可能被装到那么狭窄憋闷的地方啊!

两个人沉默了良久,显然都觉得那个大旅行箱是把桑红从梅晓楠的别墅里带出去的唯一解释。

“太狠毒了,那么——动机呢?”宋书煜觉得很虚弱。

李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出来他一副悲伤得即将崩溃的模样,决定不再刺激他了:“抓到了她,问问呢自然就清楚了。”

宋书煜一手扶额,苦不堪言,为什么他要去赴梅晓楠的那个该死的饭约啊,如果他及时地回家,就不会出这样的悲剧了。

人生啊,常常一件细微的事情可以成全你,也可以毁灭你!

他努力地吸了好几口气,才把胸中的悲苦悔恨咽下去:“联络王小帅,他在找更多的证据,尽快抓到梅晓楠,让她——死得心服口服吧。”

“一定会的,只是,现在外边传得沸沸扬扬,说桑红是因为——是因为——”李斌有些吞吞吐吐的,他不知道这话说着合适不合适,可是,他听着实在是难以忍受。

宋书煜冷厉地看着他。

李斌痛心地说:“外界的人都说她是因为涉嫌谋杀的事情,不堪重压,才选择自杀的,一夜之间,网络上这样的帖子快传疯了。”

宋书煜抬手一把把手上的输液带子给扯了下来,也不管手背上边的血:“桑红都那样了,我怎么能躺得住?污泥脏水都往她身上泼,当我是个死人了!”

李斌被他这模样吓得不轻,连忙站起身拦住他:“书煜,你这样的状态怎么可能想出好主意?躺下躺下,咱们再合计合计。”

“我躺不下,睁眼闭眼都是她的模样,就让我为她做点事情好了。”宋书煜无奈地站着,低头看看用力地抱着自己腰往后边拉的李斌。

李斌被他此刻的冷静和无奈吓到了,前一刻怒发冲冠,后一刻就这样的和声细语,这家伙绝对是变态了。

他固执地抱紧不松手,执意要把他往床上劝。

两个人正僵持着,门外传来敲门声,张云萍的声音传了过来:“李斌,书煜,我们可以进去吗?”

李斌一听,连忙撒开手,跑着过去开了房门,把他们迎进来。

“伯母,你们来的正好,书煜他一定要出院。”

李斌张口就告状,希望借助家长的力量让宋书煜回到病床上去,他现在情绪不稳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不知道是会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

张云萍一看到宋书煜站在病房中间的模样,再看看他那血液咕咕蜿蜒流着的手背,一声惊呼:“你这傻孩子,到底在做什么啊!”

说着就把他病床上拉。

“妈,我没事,别大惊小怪的。”宋书煜不耐烦地摆摆手。

李斌热情地请宋擎石进去,就小声地告别后,闪身溜出门,把门关严实了。

看着随后进来的宋擎石,宋书煜紧紧地抿着嘴巴,等着来自父亲那严厉的训斥。

记忆中的父亲,就是那样的人,无论出了什么样的事情,无论是不是他的错,都会得到他劈头盖脸的一顿斥责,更何况现在桑红出了事,罪责当然在他,他甚至希望父亲能够打他一顿。

“放开他,一个针孔大小的血迹要不了他的命。”

宋擎石疾言厉色地对张云萍说,她那一副溺爱的姿态让他厌烦极了,慈母多败儿,不是她整天护着,这儿子怎么会被娇宠成这副毫无担当姿态的程度,连如何照顾未婚妻这样的事情都无法做到。

张云萍头也不回,捏着桌上的消毒棉球,快速地把宋书煜的手处理干净,用胶带粘了棉球,固定在针眼那里,帮着他止血。

做完这些,她才叹口气拉着他坐下病房的沙发上,流着眼泪劝说他:

“书煜,桑红出事了,你一定要停住,林家那边本身就人丁冷落,你岳母又是那样的一副身子,现在要依靠你做的事情太多了。”

宋书煜这才想到了林玄玉,想到了林青燃,他怎么和这两位长辈交代呢?

他怎么能这样一味地伤心自责,觉得活着都了无意趣,他还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做。

“是啊,死者也要有死者的尊严和荣耀,桑红是一名战士,她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该多委屈!你要做的除了替她安抚更加悲痛的亲人之外,还要安排好她的后事,给她尊严和清白。”

宋擎石指点儿子,毕竟家里的大小事情,亲友之间的婚丧嫁娶之类的人情往来,平常都是有他们这一辈顶着,知道儿子显然没有处理这类世俗大事的心理准备。

宋书煜眼睛渐渐地明朗起来,显然他现在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要做了:“妈,爸,我知道我不该躺在这里逃避。”

宋擎石叹息道:“人都要学着慢慢长大,扛起了一个家,扛起了血缘关系的责任,才会更加意识到你的工作的意义,你爷爷都在林老的病房外边坐着赔罪,你要是不做点什么对得起谁啊!

”林老——他怎么样?“

宋书煜羞愧地低了头,又万分担心地抬头问,他想到昨晚林老说他的一番话,当时觉得刺耳,现在却明白他的苦心了,林老此刻是不是在为把桑红所托非人而充满着自责和懊悔,和他一样痛不欲生?

”唉,那痛苦和剜肉夺命有什么差别啊,一个从来都没有病过的老人,竟然被打击得住到了医院,你说他能好吗?“

张云萍说着抹了一把泪。

宋书煜起身:”爸妈,你们去那边照顾着爷爷,我就不过去了,处理好桑红的事情,我再去见林老,然后和他商量着如何给桑红办一个体面的葬礼,我不会让她委屈的。“

宋擎石点点头,看看儿子那有些红彤彤的眼睛,知道他的泪流的很久了:”你的身体怎么样?顶不住稍微休息一下,不能再冲动行事了。“

”知道,稍微把头绪捋顺一些,就不会再那么烦躁痛苦了,有事情做着对我是好事,你们请回吧,我换了衣服就去做事。“

宋擎石夫妇对视一眼,觉得儿子状态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糟糕,都欣慰地松了口气。

起身又交代了他一些话,比如,去见林玄玉的时候,一定要喊他外公,只有这样,才可能让林家承认他这个孙女婿,让他参加桑红的葬礼,不然,被林玄玉拒之门外,完全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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