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拨着电话,退到了远处,歪斜着头仰望那户亮着灯光的窗口,她进去了,这样的时间段,那个老男人难道一直在等她?
还是她在巢穴里等他?
可是,片刻之后,当他真的打听出这房子在谁的名下时,最担心的真相还是无情地击碎了他的幻想,猜测被证实了。
那房子果然是在宋擎柱的名下的。
那是个有家有室,而且特别注意影响的家伙,怎么可能在自己老婆和部下的眼皮底下进行这样的无耻行为,果然是老奸巨猾,正应了那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安全的地方。”
桑红——她竟然是宋擎柱的小三,啊啊啊,那样一个糟老头子,她怎么还能那么欢呼雀跃着往里边跑?
她不是被逼的。
难道她是传说的恋父情结?
秦青难受得心都要碎了,却又有种无力感。
桑红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她和自己的叔叔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知道自己的叔叔是个喜欢美女、风流倜傥的人,她难道就是那样的喜欢成年男人的女孩子?
他焦躁异常,隐身在一边的树林里,给秦洛水电话,问他自己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可是那女孩竟然在傍着一个大人物,他该怎么办。
秦洛水听得一愣,旋即哈哈一笑,道:“你那么年轻帅气,多少女孩子把你当成梦中情人,你干嘛非得惦记那被猪拱了的妞儿?”
“我就喜欢她,就看上她了,可是,她压根儿就看不到我的用心,你帮我出出主意,怎么办?”
秦青认真求教,他怎么听着‘年轻帅气’四个字这么不顺耳。
“简单,既然是傍人的,你就直接去问她身价好了,你出得更高她就归你,你的零花钱不够,叔叔给你。”
秦洛水大大咧咧地说。
秦青头脑里闪过和桑红谈价钱的模样,只想了个开头,就感觉她张牙舞爪地把无影脚踹了过来,无奈叹息道:“额,我要是敢那样说,她估计会拿耳刮子抽我。”
秦洛水从他言语间的在意和不自信,听出来这小子是来真的,不是和他开玩笑,当即就认真地想了想道:
“真的动心了?让你这种孩子动心的女孩子一定不同寻常,我昨晚到了这里,桑红的事情我打听了,已经解决了,你说的那女孩子,明天带来让我看看,值不值得你费这样的心思,你才刚刚长成人,如果开头就遇到个高段数的女人,会给你以后的人生留下心理阴影的。”
“好,我尽力想办法带她去见你。”秦青皱了皱眉头。
他一个电话叔叔就能飞奔而至,这桑红的面子真够大的,他觉得更有带她去见见叔叔的必要性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层暧昧关系,他相信自己能看得出来。
秦青顺着小区外边的停车场溜了一圈,没有看到宋擎柱的车子,他拍拍自己的头,暗道可笑,遇到这丫头的事,他就失了正常的智力,谁能混情妇混到明目张胆地开了车子来。
他顺道买了一包烟,靠着那片林子等,他觉得,那个有家有口的男人,怎么着也会在暮色的掩映之下回到名正言顺的老婆身边。
……
桑红脚踩风火轮一样兴奋地跑到那间充满着柔情和温暖的房子。
那钥匙开了房门,只闻到满室菜香,一室清爽,那个让她牵肠挂肚了一天的男人正没事人一样站在厨房门口,左手拿盘子,右手捏着菜铲子,身上还绑着可爱的戴着粉色花边的格子围裙。
他从厨房里探出头,冲她粲然一笑:“回来啦,洗洗手可以过来吃了。”
那神态模样,仿佛他曾经这样迎接过她无数次一样。
桑红踢下鞋子,趿拉着软拖跑过去,只见餐桌上一份排骨炖土豆,一份凉拌小青豆,桑红咽咽口水,伸出小手指捏了一粒仰头丢入口中。
他一转身就逮到了,咧咧嘴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馋猫儿,滚过来洗洗小爪子。”
桑红笑嘻嘻地跑过去,张开双臂从背后搂住他的腰:“你竟然也会做菜?嘿嘿,我以后有福了!”
“额,只是——我只是把外卖拿回家热了热而已。”宋书煜有些汗颜哪,觉得有点愧对她这个热烈的拥抱。
“只要能热腾腾地吃到嘴里,或者香喷喷地搬到咱们家的餐桌上,都算是你做的,饿得肚子咕咕叫的时候,家里有人等着,还有饭菜等着的滋味真美好。”
桑红从身后抱了他的腰,从左侧探头看着他的面孔娇俏地笑着捉到他的视线,宋书煜垂眸看着她目光的瞬间,满心预料之外的喜悦。
“别撒娇卖萌了,快洗手哦。”他有些不自在地用空着的那只手拍拍她在他腰腹间十字交叉的双手。
桑红恋恋不舍地松了手,过到洗手池那边洗了手,就拿了小碗盛粥。
两人坐了吃饭,桑红兀自嘀嘀咕咕地说着没完,恨不得把一天的经历都原原本本地复制给宋书煜听,不过是一天没见,就觉得好久一样。
宋书煜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地点头回应,或者顺着她的话提个小问题,饭桌的气氛温和美好。
等到宋书煜的饭见了底,桑红建议他再添一碗,他摇摇头,把碗筷一整,就探身过来。
桑红纳闷地看着他,不解他这动作是什么意思,要亲亲吗?
她这满嘴巴都是油腻。
宋书煜看她傻乎乎的模样,不由笑了,双臂一卡她的腰,把她揽起来就放在怀里,狼爪子就轻易而举地就顺着小腰直奔目标。
桑红低声一呼,回头望着他,羞羞地垂了眸子:“你怎么又来?”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坚持才能出效果,我今天认真地跟着视频学了手法,保证比昨晚舒服专业。”
宋书煜振振有词地说着。
桑红弱弱地望着他:“可是,能不能等我吃完饭,这样子你一会儿就揉得——揉得我浑身没有力气,我担心吃饭会噎着的。”
宋书煜傻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想了想道:“要不这样,我去浴室放水,一会儿咱们一起洗个澡,到时候我再帮你按摩,估计效果会更好。”
桑红看这厮俨然把提升她一个罩杯型号当长期目标了,当即闷闷道:“你当真觉得我这里小吗?”
宋书煜摇摇头、咧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就是想亲近你一些罢了,看到你就想抱抱亲亲摸摸的,你说我这是不是肌肤饥渴症,手里拿着什么,都会忽然想到你的手感,额——我觉得多摸摸多实践,习惯了估计就不会这么记挂了。”
他心底有些郁闷,别说桑红把他狼防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成了狼了,看到她就想着怎么把她吃到口里。
“其实——其实——我挺喜欢你这样的,除了吃饭的时候,你——你还是去放水好了,我很快就好。”
桑红红着脸说了大实话,就开始低头吃饭,既然难得在一起,就顺着他好了。
宋书煜小心地把她放到凳子上,笑着大步往浴室走。
他调好水温,出来看看吃得津津有味的小丫头,觉得很有必要把自己的双手占住,不然,他老是想去抱她,眼睛在空旷的房内一扫,就看到客厅一角的钢琴。
老妈真有意思,怎么把这玩意儿也给整到这里了?
他若有所思,随即伸出双手,把指关节咯咯叭叭地捏了一地脆响,终于一步一步地走近了它。
多少年没有在碰过这玩意儿了?
手指关节是不是已经僵硬得再也无法在琴键上翻飞,他垂眸看看自己的手,骨节分明,指节匀称修长,曾经有人眼神热切地说它们是世界上最适合弹钢琴的手。
当初是为什么去学钢琴的?
他想到了那张隐藏在他心底的连五官都要模糊了的面孔,她轻盈的裙裾和舞步,仿佛踏着时光的烟尘扑面而来,让他的心底刹那间充满了怅然。
她的身边,此刻是不是也有了一个陪着她吃饭,以她的快乐为快乐的男人?
应该有吧,她从来都能轻易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好像一个发光体,引诱着那些不知死亡为何物的飞蛾,男人——对她来说是最不缺的东西。
他现在也有了一个让他开心,让他满怀温暖的女孩子,她的眼里只有他,他现在很想给她弹奏一个小曲子,让她当做下饭的佐料。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很流畅地弹出来。
他的指尖飞快地在琴键上边按出了一连串的和旋,熟悉着这冰冷的触感。
桑红知道他从卫生间出来了,看着他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以为他一会儿就会过去,却看到他一步步走到了客厅的一角。
那里放着一架钢琴,暗色的漆面光泽流转,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转念一想,让她满心诧异,莫不是这未来的婆婆眼里,儿媳妇是不是应该琴棋书画样样俱通啊,未曾谋面,她已经能感受到对方无意间带来的威压了。
围裙只买一个,还是粉色格格的,显然是给她准备的。
然后是钢琴。
她吃着东西,看着宋书煜过去,身子隐藏在了钢琴的那一边,然后是琴凳挪动的声音,然后是一串流畅的从高到底又从低到高的音符,音质清丽,让她的耳朵瞬间如闻天籁。
原来,这架琴是为他准备的。
桑红的神经瞬间就松弛下来。
她不太懂音乐,可是,当年打工的俱乐部的大厅里曾经聘请专门的钢琴手弹奏过,那个琴师是个眉目清秀的年轻人,她不会弹,但是遇到好听的曲目,她就会很认真地问他,那曲名叫什么。
那年轻人总是很认真地告诉她,后来,那年轻人总是在弹奏之前就告诉她曲名,然后她听听就记住了。
现在,她听到了宋书煜弹奏的曲子,是旋律悠然的《献给爱丽丝》,这是她最喜欢听的一首曲子,她总是能在这样的音乐声里畅想到优雅的王子,畅想到花瓣翩然从空中飘落,一个骑马的俊美男子踏花而来,在所有人的注目中,把她掳走,带她直奔那远方。
远方是什么?
她从来没有敢奢侈地幻想过,她只是渴望自己的生命里能出现那么一个人,他带着她逃离她那让人窒息的一成不变的生活。
如今,在他的琴声里,那个从天而降的男子的面目清晰起来,而她梦想中的远方,瞬间就具体化为面前的这样一个人、这样的一个家。
真的,从他出现,她的人生才出现转机,梦想才有了棱角,她渴望靠近他温暖自己,虽然不知道前路有多漫长,可是,这样的开端,还有这样的过程,让她不由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期许。
她轻手轻脚地收拾好餐桌,带着心底的小欢喜,一步一步地靠近他。
他神色陶醉,看到她过来,深邃的眸子里溢满柔情。
快要结束了,她轻轻地坐在他宽大的琴凳后边,把头贴在他宽大的背上,琴声慢慢地低回,嘀嗒如水滴的声音然后停住。
他回身揽着她的腰,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好听吗?”
“好听。”
“喜欢吗?”
“喜欢。”
“你听着有什么感觉?”
“甜美柔婉、偶有惆怅,却依然让人心醉。”
宋书煜听着她能这么准确地捕捉到他心底的感情,不由诧异,眯眼瞧着她望着钢琴时眼帘里那隐秘的光彩,微微的诧异不由脱口而出,“唔——你会不会弹?”
“会。”桑红说完就想捂住自己的嘴巴,她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宋书煜,想要否认又无法开口,啊啊啊想要捂脸了,怎么这么渴望在这个男人面前表现,一点都不担心出丑。
听到桑红这样回答,他不由挑高了眉梢,惊喜地把她放在琴凳上,和她并排坐在一起:“你给我弹一曲,好不好?”
“不好。”桑红有些扭捏地口是心非,她双眼晶晶然地望着那低调优雅的黑白键盘,觉得她的手指痒痒的。
“为什么?”宋书煜不解。
“额——我不会弹像你刚才弹的这么长这么专业的曲子,我只会弹一首歌,你一定会笑我的。”
桑红有些赧然,她的小指头小心翼翼地滑过键盘。
“一首都很了不起了,很多孩子从小对钢琴键盘都有抵触情绪,连碰一下都不愿意的。”宋书煜开导她。
桑红讶然地看了他:“你怎么知道?我上学时对钢琴的感觉就是又渴望又恐惧,这么多的键盘,我都没有信心会记住他们的音符,还有那小蝌蚪一样的五线谱,我看到头发晕;
可是,又分明向往那优雅的声音,矛盾极了。”
“呵呵,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因为太喜欢了,甚至都不敢伸出手指去碰它们。”宋书煜笑得好像也回忆起了小时候的时光。
“嗯嗯,就像我喜欢写东西,梦想写小说一样,可是我至今连一个字都不曾写出来过。”
桑红有感而发。
宋书煜挑眉:“你喜欢写东西?梦想写小说?”
“额——呵呵,对我这样一个从小到大,只写过作文、连日记都懒得记的人来说,写小说估计是一个太过奢侈的幻想。”
桑红嘿嘿傻笑,她怎么又一不小心就把心底连自己都不太记得的细碎念头给翻了出来?
她的心底的门已经悄然地为这样的一个男子敞开,而她还茫然而不自知,这是一种信赖,一种全然不设防的自然的情感流露。
“不是幻想,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做,就像你碰到过琴键就会了一首曲子一样,你如果打算写,坐在书桌旁,你就能写出来;
不过,写小说估计需要计划一个故事情节的,凡事慢慢来,品尝到乐趣,才能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
宋书煜鼓励她。
桑红笑得傻乎乎的:“真的可以写吗?我一捏笔就心生胆怯,总担心什么东西只要写下,就可能会有人从中窥视到我的心灵世界,那样估计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怎么,难道你的心里住着小恶魔?”宋书煜打趣她。
“嗯,难道你的心里没有住着一只吗?”桑红有些无奈地说。
宋书煜认真地看着她点头:“是,我明白你的意思,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小恶魔,那就是真实的自己,成长就是如何驯化它,让它成为一只强大的兽,勇敢无畏、积极明朗;
而有时候它会懦弱会胆怯会自私会很狼狈,这很正常,一个人一辈子总要做几件只有自己一个可以知道的臭事,才能慢慢长大;
或者你可以用只有自己才能破解的秘密语言来记录它们,形成了文字再去反思,就会慢慢地不再让它们成为你的精神软肋,让自己变得坚强。”
桑红看着他眼睛里的担心:“你总是这么深刻吗?”
宋书煜笑着摇摇头,抬手揉揉她的头:
“呵呵,我不可能总是这么深刻,我曾经和你一样迷惘过,这属于成长心得,我有义务帮你变得更强大更有魅力。”
桑红有些艰难地咧咧嘴:
“我小时候,对一切都充满着好奇心,看到什么就学什么,因为我很小心里就装了一个无法开口的秘密——什么时候我妈妈不用我照顾了,我就可以一个人背着一个小包去满世界地流浪,靠着身上的本领去游刃有余地活着;
然后把我经历过的每一件从不曾经历过的事情,都用文字记录下来,等我老的时候,我会看着那些文字,告诉自己,这个世界,我曾经如此精彩地走过;
我曾经无数次把自己幻想成无父无母的孤儿,为自己身上的责任而充满怨怼,虽然我表面上很开朗,其实我很忧郁且神经质,一个连最宠爱自己的爸爸妈妈都曾经诅咒过的人,是不是不配得到幸福?”
宋书煜握着她的手:“你现在没有变成离家出走的小太妹,没有变成街边的女流氓,而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大学生,一个未来的部队军官,你甚至为了妈妈的病都能做出那种程度的牺牲,在我看来,你心中的小恶魔已经化成了小天使了;
呵呵,昨天看着你打嫣然时候的模样,我完全能够想象到你曾经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你笑我——”桑红捂着脸又羞又恼。
宋书煜闷声低笑,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我是开心,开心你可以为了我出手,为了我义无反顾。”
“真的?你不觉得我太——彪悍了?”
桑红有些涩然地从手指缝里偷笑。
“彪悍些好,省得让人欺负了去,再说你再彪悍还不是我教出来的,呵呵。”宋书煜笑得得意。
桑红眼神暗了暗,他话里的意思是不是她就像孙悟空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他能拿下她?
那样类似的事情她绝对不愿意再经历了,她抿抿唇,笑笑地看着他开口:
“你——你不怕有一天你真的出了类似的事情,我拿着刀子一刀削了你?
那会儿我以为你们俩是你情我愿的,真的是有杀了你再杀了自己的念头。”
宋书煜怔了一下,眯眼看着她。
桑红撒娇一般地推了推他的胳膊,厚着脸皮一笑:
“我知道这样的性子不好,太冲动,太刚烈了,一点委曲求全都无法做到,可是,只要想到你可能会像对我一样亲昵地对待赵嫣然,我浑身都想着了火一样的愤怒。”
宋书煜拍拍她的背,叹口气:“红红,我们能遇上这是缘分,我可以告诉你,在女人这件事上边,我绝对不会犯错误,你可以充分地信任我,因为你值得我一辈子珍惜;
不过,话说回来了,无论多爱,谁也不值得你搭上自己的命;
如果那个阴谋被赵嫣然得逞了,你难道真能杀了我们,把自己的后半辈子搭到监狱里吗?
红红,我的底线你要明白,什么都可以原谅,杀人是无法原谅的!
尤其是你的身手,对普通人是很大的威胁。”
桑红顿时笑得很没脸:“我有分寸的,捏着匕首也不过就是威胁你而已,呵呵。”
“你明白就好。”宋书煜不再说什么,把她的手放到琴键上,“给我弹首曲子好了,钢琴能很好地化解人的戾气。”
桑红听得他的承诺心下欢喜,至于他说的杀人的底线,她一笑置之,她怎么可能那么傻!
那件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心情很好地开始给他弹琴。
她的手指因为生疏,连身子都成了僵硬的了,从她的手指下流出的歌曲很欢快,宋书煜听着不由笑了。
“小朋友和小熊跳舞啦啦啦——”桑红知道自己弹得很糟糕,不过她的声音还是很好听的,当即就给他配乐演唱了。
这是一首很多学习弹钢琴的人都熟悉的入门曲。
她的手指越来越熟练,她一遍一遍地弹着,眼睛笑盈盈地对着宋书煜。
宋书煜听着这家伙的手指下边连一个和弦和复合音都不曾弹出来,简直是惨不忍睹,却得益于明朗欢快的歌曲,依然能给他带来好心情。
他不由在她的歌声里和她并肩坐在那里,帮她弹出了复合音,桑红看着听着一直唱得笑出声来。
原来钢琴也可以这样弹的,弹出满室的欢笑来。
宋书煜忽然想到浴室正在放着的洗澡水,低呼一声就慌忙地往浴室跑,看到浴室门前边一片亮晶晶的水湿,暗道不好。
冲进去就把水关了,苦笑着丢给跟过来的桑红一根抹布过来。
两个人大笑着收拾一片惨剧,然后泡澡。
……
因为听了桑红说这两天就是学校的循环赛,宋书煜就又和她分析了一遍战术和策略,两个人很晚才睡,当然,宋书煜只是浅尝辄止,他还要帮她保存体力。
清晨桑红艰难地从他暖暖的怀抱里挣扎着起床,当真是诱惑啊啊啊,她第一次痛恨早操痛恨这夜晚太短。
早知道她干嘛要和他弹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的钢琴,哪里有窝在床上睡觉有意思?
“被窝多舒服,不想去就不去了嘛!”宋书煜罕见地出声引诱她。
桑红扭扭身子,叹息地看看他那让她流口水的魅惑之态,低头狠狠地亲了一口:“不行,今天早上就开始抓牌号了,不去影响士气。”
“嗯嗯,作为家属我坚决支持,滚出被窝去吧,再磨蹭我就不放你出去了。”
宋书煜磨磨牙,对着她恋恋不舍地吻着。
桑红哭笑不得,这叫坚决支持?这样的支持怎么可能让她不磨蹭嘛?
她艰难地避开他的狼吻,拍开他的爪子:“别闹了,再闹我蓬头垢面地出去,多丢人。”
“哪里是闹你,我这是啦啦队热情献吻啊!”宋书煜笑得贼溜溜地抱着她打滚。
两人这又腻歪了一会儿,桑红才得以脱身。
她飞快地穿上衣服,胡乱地用水洗了一把脸,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清水漱口连刷牙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她没有计算过从这里到操场的距离,就留出了十五分钟,开了门就往外跑。
出了电梯,她就直奔一侧的林子抄近路。
腕子上的秘密武器使用了出来,蹭蹭蹭地就往路边荡。
她快到林子边缘的时候,忽然身前影子一闪,竟然有人拦截她,可惜那弹跳的力度用尽,她的招数也已经用老了,仓促中只能收了腕子上的武器,狠狠地扑到那个黑影身上。
“唔——你怎么这么重?”
那黑影倒下的一瞬间还不忘把她护在怀里,让自己的身体着地,壮烈地做了人肉垫子。
声音很熟悉,桑红一招锁喉的招数赶紧收了力量,被秦青顺势抓住了小手腕。
“秦青,你搞什么,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桑红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恶狠狠地说。
“你怎么在这里?”秦青只觉得温香扑鼻,软玉满怀,咽咽口水恋恋不舍地推开她。
“你怎么在这里?该我问你才对。”桑红恶狠狠地问。
她说完,索性在他胸膛上也不爬起了,就那样捉到他的眼睛:“你跟踪我?”
只见清零的月光下,高大英俊的男生面目清晰,五官深邃,挺直的秀挺的鼻梁让她想伸手摸一摸,他的眼里就像盛满了月光,蛊惑人心。
桑红失神的瞬间,只觉得一个眩晕,她就被秦青压到了身下,他虚虚地撑着胳膊在她头部两侧,好像担心压坏她,然后,一个温柔的吻凉凉地小心地印上了她的唇。
一触就离开。
桑红舔舔唇,脸上一派茫然,面对那近在咫尺的俊脸,迟钝地想他在做什么?
那神态于秦青来说好像是无言的邀请,让他瞬间又闭上眼睛,小心地压下了唇。
这次桑红看清了,他当真是要吻她,可是,怎么会有这样的吻呢,全然不似宋书煜的霸道和强势,而是轻轻浅浅的透着股子涩然的甜蜜和胆怯,让她想到自己初吻时候的紧张和恐惧。
她想要呵斥他的心思倏然就消散了,她本能地抬手挡住了他的唇,只觉得手心一软,那唇在她的手心厮磨着,似乎是感觉到了不对头,他睁开了迷蒙的眼睛。
那一刹间,桑红想到了一句歌词:“这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那眼神潋滟,粲然夺目,花妖一样,黑漆漆得吸她的魂魄。
她眼角扫过周围的树木,有些紧张地顺手轻轻推开他的头,说:“秦青,你在做什么?我有了男朋友的,不能再随便被人吻了。”
秦青一听回过神,他在做什么?
就这么挑明了以后还怎么跟她相处。
他登时翻了翻白眼,丧气地骨碌一下从她的身上滚到一侧:“谁要吻你了,男人婆一样的凶女人。”
桑红撇撇嘴正要还击,一想到时间,登时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也顾不得和他算账:“快迟到了。”
说完那身影一闪,就风也似地跑了。
秦青抬手抚摸自己滚烫的脸,他的双颊出现了一抹诱人的红色,他轻轻地舔舔自己的唇,回味着那柔软的触感,眸子中的酸涩再也按压不住,他瞪大眼睛看着天空。
即便是等了她一个晚上,他依然一点点都不舍得伤害她。
就这样挺好。
她都毫不在意地对他说自己有男朋友了,这么明确的拒绝,让他气馁得连质问她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口中的男朋友,是不是那个有家室的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