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壶不开提哪壶……
以陈逢时的脸皮之厚,当然不会脸红!
“今晚属于特殊情况特殊应对,本来嘛,特殊情况就是我跟菌魔原生体作战留下的后遗症。”陈逢时说到这里,脑子里突然闪过个念头,继而心生期望,甚至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于是他目光特别柔和的注视着小安,还没来得及开口——
小安冷着脸抢先说:“别开口,像你这种被我拒绝的追求者够装一公交车了!”
陈逢时微微一怔,旋即失笑,他明白了,刚才他的眼神突然柔和的让小安误会了,诚然,小安是美女,可是,他现在心里只有沈爱一个人。遭她如此高傲的攻击,他得反击!
“小安美女请你放心,我这辈子肯定不会向你求爱。我只是想请教你——菌魔寄生体被修改的记忆,有什么办法恢复没有?”这就是陈逢时想问的,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觉得这一刻他眼睛里肯定流露出无法完全掩饰的情绪。
是啊,这事多重要!
他人生中最重要的规划,毕业追沈爱的大事,就这么毁于菌魔的垂死反击?
“求我啊——”小安很快的笑了笑,笑容一点温度都没有,根本是明明白白的嚣张挑衅。
“……小安美女,这样不合适吧?我们都是同伴了,现在是只有你能告诉我办法,但是,总有一天我会认识别的同伴吧?我忍忍等那时候请教他们不行?”陈逢时为了沈爱,只能忍忍当前。
小安嗤笑道:“第一,我是灭魔会的会长,我不让说,别人就不会告诉你?”
陈逢时笑说:“那么会长大人是不是忘了,还有互助会的同伴?”
“别开玩笑了!他们能知道这事?”小安毫不留情的粉碎陈逢时的幻想,但更彻底的打击还在后面。“而且——能做到这件事情的人,只有我,更准确的说法是,只有原生生命之力的力量!或者你求我,或者你可以等待第二个拥有原生生命之力的同伴出现,并且还愿意帮你。”
陈逢时特别想骂人!可是,现实就是如此无情。
为了沈爱,他今天要委曲求全?
陈逢时故作沉吟装思索片刻,然后一声长叹。“哎!是我想多了,世上只有利益相合,哪来真心互助的一世同伴?什么灭魔会,到底也只是几个不幸跟菌魔扯上关系的人为求生存选择战斗的无奈苟合……”
“会用词吗?”小安没好气的打断他的话,冷笑道:“拿同伴互助压我?行,你的收尾我当然有责任负责收拾。”
陈逢时反倒不太信了,这小安这么有领导的气度?这么容易就让他得逞?
“会长的气度让我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刚才是我太狭隘了,现在我就感受到同伴之间满满的爱和友情!”
“说说吧,什么情况?”小安淡定的姿态,让陈逢时心里怀疑,他真觉得小安没这么好说话。于是,他隐瞒了沈爱的问题,只说了学校里无数人误会他的那些、满天飞的黑锅。
“啧……”小安听了,破天荒的难得一笑,还不是嘲笑。“原生体落到大学附近竟然是这种结果,你也真走运,如果晚几天解决原生体,相信你现在不是个死人,也是个通缉犯。”
陈逢时对此是认同的,但是,他不觉得这完全是运气,如果他相信菌魔的和平,如果他稍微天真点,幻想着协议能换来跟沈爱的幸福生活,那就不会有现在的结果。
“好好一个清白人,突然成了学校里头号色魔、人渣,败类!快赶上窦娥了!”陈逢时懒得强调非运气的成份,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问题能否解决。
“清白人?”小安很不相信的打量了他一眼,明显不信的说:“姑且不否定吧。”
陈逢时关心的并不是这个话题,于是拉回正轨,直问:“美女会长什么时候有空帮忙洗刷冤屈?”
“帮你虽然是作为会长的责任,但是——解决问题需要曾经控制过他们的菌魔原生体,可是,你不求我,我不能收。”小安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陈逢时往座椅上一靠,扯了把衣领,笑了。小安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杀手锏原来在这。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安说过,菌魔原生体将来得陈逢时求,她才会收。现在她拿出来说,陈逢时是坚守尊严承担冤屈呢?还是为了洗刷冤屈、最重要的是为了沈爱而低头求饶呢?
陈逢时觉得脑海里有两个念想在争执,一个说,人要维持自尊就不能在这种问题上打自己耳光;另一个说,真正的男人就应该能承担责任,承受委屈,该打脸时就打脸。
小安突然把车停靠在路边,原本路边一个抱小孩的老人像是认识她的车牌,立马往驾驶门方向过来,小安急忙下车,嘴里喊着说:“我不说了吗?路边等着就行了,你抱孩子不方便!”
小安把绕到车头一边的老婆婆送到路边,帮忙接过她怀里的小女孩,逗弄着。
陈逢时很意外,刚开门准备下车,就看见小安猛然回头,摆手示意让他回车里,虽然不明就里,但他估摸肯定有理由,又关紧了车门。
玻璃稍微下降,一点空隙足够听见外面的对话。
“这周都还好吗?”
“好,都好。徐老板不用担心,就是不知道孩子她娘有音信了没?”那老婆婆的目光中流露出焦灼之色。
“孩子的娘找到了,目前人在现州,结了婚生了孩子,家里环境能凑合。我跟她聊了你们的情况,她答应接管孩子,并且负责给你养老送终。我每个月会给你和她分别打一比钱,每个月月中再把打给你的交给她,别因为人在屋檐下就过份怕她,就冲这笔钱,她也愿意。就算有一天她环境了不稀罕支援了,送你到养老院也完全没问题,所以,有太委屈的事情就得跟我说,也不用忍声吞气。”
那老婆婆千恩万谢,激动的老泪纵横,小安又叮嘱了几句,然后塞给她并不厚的一叠钱,就催促她们回去休息。“你收拾收拾,后天中午十点,会有人来接你们,一路会把你们送到孩子她娘家里。回吧——”
老婆婆千恩万谢着,小安上车前又催促了一声,就上车开车走了。
陈逢时故意频频拿眼打量她,小安终于说话。“三个月前,死了个同伴。他本来就是拾荒者,完全是冲着战斗的奖金加入,当时灭魔会还没成立。这人别的大道理都不懂,但是很负责很认真。可惜遇到的菌魔本体太成熟,没留神暴露后,被栽赃了连环凶杀的罪名,被警方围捕时中枪身亡。”
陈逢时默然,隐约记得几个月前是听说过一个三连杀的凶手被击毙的新闻。他替这个素未谋面的同伴悲伤,因为他更深刻的体会到,这就是他的处境,也极可能是他的未来。
“我本来打算给她们套小房子住着,每个月固定给生活费。但老婆婆考虑的更成熟,说她岁数大了,身体又不好,说不准还能有多少年可活,万一人撒手去了,孩子还半大不小的怎么办?就求我找到孩子的娘,只要愿意接管她孙女,毕竟是亲母女,那她自己一个人怎么着都无所谓。”
陈逢时也就明白了,小安于是设法处理的更周全,就有了现在的结果,奶孙俩不必分开,小有所依、老有所靠。钱按月给,而不一次性支付,就像是驴子眼前吊着的胡萝卜,让人有持续接受这一老一小的动力。
“会长,如果有一天我没救了,拜托给我个痛快,尽量让我爹娘永远不知道真相,实在不行就只让我爹知道,我娘从小没受过什么精神上的痛苦,心理承受能力差,当我失踪的话她还能有盼头,我爹能把真相烂肚子里。”陈逢时触景生情,觉得为防万一必须提前做好交待。
“说的好像受过精神上的痛苦还是好事了?”小安关注的焦点很奇怪,陈逢时没探究,轻描淡写的说:“当然不是好事,我爹就说,我妈心理承受能力差说明她一声幸福平安,家庭和睦,本就是让人羡慕的事情。因为这心理承受能力,就是用承受伤害的代价换来的。心理承受能力强,根本就是人生不幸啊……”
“这话听着有点意思,那你呢?听起来你娘那么好,你还能遭什么罪?”
“本来没有,但我有个说这种话的爹啊!他说男孩子不能太脆弱,经常人为的给我制造精神伤害。”陈逢时说到这里,哭笑不得。“关键我还没办法怨他,因为他说,一直是我自己选择的。他第一次问我愿不愿意接受这种教育时,我刚一岁,后来一直洗脑说我的选择正确,选一次管五年,我一直被坑到十五岁!”
小安没笑,沉默有顷,突然说了句:“这种为你好的所谓伤害,你回头想起来全是满满的幸福,这样的伤害,我倒挺想要的。”
“这都想要,看来你比我不幸的多。”陈逢时早就有所猜测,毕竟叛逆期知道太多性格怪癖的都跟家庭环境有关,也算是经验人士了。
“我们没那么熟。”小安拒绝透露的态度很干脆,又把车停了,淡淡然道:“想好了没?求我,还是放弃拯救及因此失去的一切?还在挣扎?不着急,我给你时间慢慢想。”
小安放大了音乐的音量,放低了座椅,闭目假寐。
陈逢时本来以为聊了几句掏心话,她不会再提,没想到,小安较劲的冷硬还在他估计之上。
这就难办了!
最最可恶的是,小安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车里放着的音乐竟然是:真爱你的云。
‘天是透明的,因为雨慢慢的停了。因为风轻轻吹着,所以我想念你了……’这些样动人情感的歌词,又从饱含情绪的男声口中唱出,冲击的陈逢时差点直接投降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