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哈哈哈大笑,看向底下萧岚,语气一顿,不悦道:“既然贵妃要求,萧爱卿屡次推却这是为何?天下乃是朕的天下,阿芙乃是朕的外甥女。有谁敢说其的不是?”
最后一句微微上扬,震慑之意倏然流露,只是意思明显,要为贵妃撑腰逼迫阿芙在这大殿之上露一手。
萧岚眉头紧皱着回答,“微臣不敢!”
阿芙觉着这皇帝是老糊涂了,这么逼她有意思吗,自己在大殿之上公然戏情,一国之主也不过如此嘛!
鄙夷归鄙夷,她在后面看到桌底下娘亲隐忍的捏紧裙摆,父亲偷偷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其勿躁。身旁的哥哥也是眉头紧锁,对面一直沉默释放压力的祁华,少见的竟然看了过来,幽深的瞳孔里竟然显出一丝担忧。
阿芙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眨了下眸子看去。果然恢复如初。至于夏博玉,还没来得及移视线,上边皇帝不不容抗拒的声音便传来。
“如此,阿芙出来展示一二。”以引肝弟。
萧岚夫妇目光忧虑的回头看向阿芙,其实也不光他们,基本大殿上众人视线均都扫向了算在角落的阿芙身上。
阿芙没有动,甚至垂眼不看任何人。
气氛如此诡异,大家都不自觉的稍稍提起了心。
龙坐上的皇上都出声了,那少女还没动弹分毫。皇帝不由蹙起浓眉,刚要不悦出声,那少女突然抬起了头,黑白分明的眼神。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明媚,她起身离开座位,娇俏不失贵雅的来到大殿中央,并没有众人所想的开始。
她毫不畏惧,镇定自如的开口,声音沙哑却不失清脆、在这寂静的大殿掷地有声。
“阿芙恢复后,和父母回京路上遭遇刺杀不断,最后被迫与夏将军一起,才算安然无恙偷潜回来。路上经历颇多,阿芙忘记以前的事情,犹如新生儿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与喜悦。”
咬字清晰,不紧不慢,不知不觉的吸引了大家注意。
“纵使阿芙事事不懂。也晓得街头卖艺技子使尽浑身解数,博取众人目光,只为几个赏钱填饱肚子。今日宴会,诸多小姐展示才艺,那个——给奖励些什么?”
她说完后,不惧的抬起头直视龙坐上的皇帝,奈何身体太嫩,这般瞠着黑白双眸,执拗中带着一丝俏皮可爱。
皇帝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哈哈哈,原来是要彩头。好,你且说你要什么,朕都会满足于你。”
“阿芙什么都不要,只是阿芙一会儿出了丑,或者做了什么大不敬的事儿。还望皇上舅舅不要责罚。”因为心底料定的事儿,阿芙真是豁出去了这张老脸,扮嫩的装可爱。
“哦,”皇帝习惯了别人对他马首是瞻,猛然见到那少女一点也不畏惧的同他讨要一个保证,心里来了兴趣,因此也不计较大殿之上喊他舅舅,“朕依你便是。”
身旁贵妃眉头既不可见一皱,虽然想给萧岚难堪,让那什么都不懂的痴傻姑娘在大殿上出糗,再不济在皇上面前挑拨一番,看着萧岚难受,她心底就痛快。可没想到那傻儿竟然聪明的先问皇上讨要一个保证,哼,以为皇上不介意了,就不会闹出笑话吗?
她倒要看看,这傻儿是如何给一朝丞相丢尽面子。
其实在场的众人大多数都是朝中重量级人物,自然有和萧岚好而同样担忧的;也有看笑话,甚至想着将今晚之事好好传出去,让痴傻儿再度成为京城家喻户晓的笑柄等等云云。
大殿橘红耀眼,珠光璀璨而生出一丝朦胧之感,少女大殿中央,脸上扬起一笑,再次确定,“舅舅说话一言九?,场中叔叔伯伯们可都听到了,所以舅舅别想反悔。”
“哈哈哈,朕乃九五至尊,说的话自然一言九?。”皇上张狂大笑,心情极好的应下。
如此,阿芙组织了下言语,缓缓说道:“阿芙同夏将军走过很多地方,见识颇为广泛,在皇上统治下的江山,国泰民安,百姓麦穗两歧,真可谓蓬勃向荣。……到达天道宗后,阿芙有幸拜入落掌门座下,对于我朝阳局势,师父满口赞扬。”看到皇上眼神一亮,甚至停止了喝酒举动,阿芙继续说:“师父告诉我,皇上在位期间,劝农桑,薄赋敛,息干戈,禁淫巧,省力役等进步主张。顺应当下潮流,延续了我朝阳百年盛世。因此,阿芙对皇上甚是崇拜,第一次见到皇上,在龙威震慑下,只觉皇上是天神临世,福降朝阳,才令朝阳国昌盛繁荣。皇上一代明君,留后世颂扬名垂青史……”说到这儿,她一停顿,语气微微失望。
“可就在刚才,阿芙却亲眼目睹皇上在臣子面前公然调情,骄奢淫逸,虽为庆祝夏将军凯旋归来,皇上又怎可知边疆男儿挥洒热血,满腔情谊不是为了家中亲人安然和平,而只因朝阳有幸得皇上而为表率呢!”
“皇上如此作为,视自己所立政绩如何地?”
静,死一般的静。
在如此静默气氛下,似乎尘埃落地声都清晰可闻。
场中大臣们的脑海里早已轰然炸开,满满的都是‘骄奢淫逸’这四个字,第一次,第一次有个毛头少女毫不畏惧当众批判皇上行为。众人不敢看龙坐上皇上的脸色,在少女话音落下后,犹如过去了一世纪那么长,终于年老的太傅率先反应过来,跪了下去。
然后窸窸窣窣众人冷汗涔涔的也忙跪了下去,就连那坐在皇帝跟前的贵妃,也是脸色微白惶恐的跪了去。
一时之间,只有阿芙显眼的站在原地,虽然心里也忐忑不安,但看众人举动,她想着是不是自己也该跪下去?!
偷偷抬头觑看了眼皇帝,见他面无表情,眼眸凹陷松弛皮肤里,烛光打在头顶,离的太远也瞧不甚清楚。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了那么个大不敬的话,皇上不会要她命吧?起先保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