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可是这千军万马中,只有武二哥愿意也只有他有这个本事能救吴用,她不能坐视不管,看吴用因她而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添了三次灯油。

外面突然响起了厮杀声,惨叫声,怒吼声,火光冲天。

半夏一惊,连忙蜷缩在墙角,转念一想,“我要去找宋江。”

远处了城楼成了一片火海,半夏的心里更慌了,只见大批士兵们有条不紊的从军营跑向战场,看来宋江已经发兵了。

宋江的大帐。

里面点着烛火,似乎有很多人在里面,门口的守卫都认识半夏,于是没有拦。

半夏走了进去,果然,里面围满了人,她一圈一圈的挤了进去。

终于,她看到了,吴用躺在榻上,浑身都是血,伤口上叠加着伤口,毫无血色,面色几乎透明。

半夏冲了过去,跪在床前,握住了吴用的手,“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婶婶,不要太过激动,让安神医来听听脉。”

“军师的情况不妙。”安神医一边把着脉,一边摸着胡子,“他本有旧疾并未痊愈,这几日又被鞭打,烫烙,再加上滴水未进,他现在仍有气息,实属奇迹。”

半夏突然什么都听不清了,只想起吴用带她骑马时的矫健,只想起他轻轻的将自己揽入怀中,柔柔的唤自己,只想起他在她面前会像孩童一般流露出醋意。

她不相信眼前这个毫无生气的人和自己的丈夫有什么联系,她抓住他的手,默默的对他说,求你睁开眼睛,我什么都答应你。

“夫人不要太过伤心,安道全并非浪得虚名,只要一息尚存,我都救得回来,保证半个月后,便可痊愈。”安神医拍了拍半夏的肩膀。

“真的?”半夏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太好了!”

半夏先是帮吴用清理伤口,仔细擦洗,然后安神医来为吴用上针,将他断了的经脉连上,最后将吴用泡在药桶里。

半夏一个人守在桶边,看着熟睡一般的吴用,舒心的笑了,“我终于把你救回来了……”

等等,武二哥呢?

半夏连忙跑了出去,跑到武松的营帐,门外没有守卫,半夏就直接进去了。

他也在上药,但似乎只是皮肉之伤。

“二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半夏哭着坐在了武松身边。

“我上去的时候,军师哥哥还能说话,他要我燃起城楼上的草料,这是他和公明哥哥约好的攻城信号,因为只有在弹尽粮绝的时候,才会把格外珍贵的草料搬到城楼上。”

“然后呢?”

“他看我点燃了草料,就晕了过去。随我上去的一百名将士,除了我,全部都阵亡了。”

半夏一愣。

“后来大军赶到了。”武松似乎说的很轻描淡写,长年征战的人,是不是对死亡已经麻木了呢?

“二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舍命去救吴用?”

“因为有个女孩子,她死前说,吴用如果好好的,那么她也就好好的。我希望她好,希望她安心。”

“二哥……”半夏咬了咬牙,“谢谢你!”然后起身就走。

安神医说,如果吴用不在15天后醒来,就永远醒不来了。

半夏一直悉心的照料着他。

那个鞭打吴用的辽国王爷,曾经将中原武林的第一高手在擂台上打死,实在是辽国不可多得的猛将,但是他却没能在武松手下走十个回合。

耶律得重死了,辽国皇帝派人前来议和,宋江等人一直在与这位使者周旋。

半夏心想,吴用不在,你们连个主意都拿不出来。

吴用一直闭着眼睛,脸色依旧是苍白的。

10天之后,吴用可以不用泡在药水里了,被人抬到了床上。

半夏都怀疑他是不是会变成植物人,帮他处理伤口,撒上金疮药。

又过了五天,半夏紧张的握着吴用的手,期待着他睁开眼睛。

“快睁开啊,快呀……”

吴用依旧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半夏扑到了吴用的胸前,“你要是死了,我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半夏,你压到我伤口了,有些痛。”吴用的手轻轻的拂过半夏的秀发。

半夏猛的抬起头来,见吴用正微笑着望着自己,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

“傻瓜。”吴用微微起身,帮半夏拭去眼泪,“我躺了几天?”

“十五天了。”半夏又扑进他的怀里,抽泣着,“我…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让你受怕了。”

当吴用的双手环住半夏的背时,那种温暖和温柔,让她相信他真的回来了。

“别哭了,你的眼泪流到我的伤口里了,好痛……”

“被人鞭打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痛?还特意写信要宋江别来救你!”半夏心里始终有些怨恨。

“这个蓟州城,易守难攻,如果不打持久战,是根本拿不下来的。”吴用叹了口气,“我总不能为了自己,而让千百个弟兄为我送命。”

“你还和宋江约定好了攻城信号,你早就知道自己会被帮到城楼上了?”

“想的不长远,怎么当军师呢?”吴用握住了半夏的手,“我还知道你肯定会去找二郎来救我,而二郎也一定会答应。”

“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半夏低下了头。

“虽然你逃跑之后的一切,我都料到了,但我没有料到你会逃跑。”吴用轻轻的抬起了半夏的下巴,让半夏看着自己,“我们一起跑。”

半夏摇摇头,“不行的。”

吴用将手放了下来,点点头,“那你尽管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找回来。”

“二八佳人体如酥,暗里教君骨髓枯,军师还在疗养,还是不要和夫人形影不离的好。”一天早饭后,安道全追上吴用,神神秘秘的说。

“吴用知道了,多谢神医提醒。”吴用笑了笑,见远处正在拔草喂马的半夏。

他一直在找半夏想要离开的理由,想来想起,无非是自己没有多少时间陪她,趁着自己养病,大小事务一律不管,每天只想着如何哄她开心。

等安神医走远了,吴用朝半夏走去,从她的身后搂住了她,吓得半夏一怔。

“我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吴用将手放在半夏腹部,“这些日子,多亏有你。”

“只可惜,你的胸前留了一道疤。”半夏很是惋惜。

“留疤正好,省的你说老说我白白嫩嫩的。”吴用笑着将半夏抱了起来,放在马背上,“就要回京了,这样辽阔的草地,以后恐怕很难见到,我们再骑一圈。”

“你为什么要劝宋江投辽?”半夏冷不丁的问。

“你偷听了?”吴用觉得自己的老婆越来越机灵了,“因为我不想让你难过。回京就意味着要娶公主。虽然我不太明白男子三妻四妾有何不对,但你不高兴的事情,我不愿意做。”

“就因为这个?”

“还有就是,就算我们回到了汉人的朝廷,也很难有个好的结局。只是道义上,我们不能劝着自己的兄弟通敌叛国吧。”吴用单手搂紧了怀里的人,策马而驰。

半夏闭上了眼睛,是啊,他这么聪明,会是怎样的结局,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吧,看破却没有说破而已。

半夏一直有心事,忧心忡忡,闷闷不乐的样子

人人都以为她是为了吴用再娶一事,渐渐的有人背地里说她不贤德,更有甚者骂她妒妇。

当然这些话还没有传到半夏那里,就已经被吴用扼杀了。

吴用其实已经痊愈了,却没有骑马,陪着半夏坐在马车里。

“这次立下了功劳,我想就算抗旨,皇上也不会怪罪什么。”

半夏正望着窗外,见自己的丈夫拉过自己的手,和自己讲话,不由得回头看着他。

她敢保证,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臣服于她丈夫的风仪。

点了点头,勉强的笑了笑。

是的,你娶公主,我的确不情愿。但令我愁眉紧锁的是我们最终要面对的结局。

吴用放开了半夏的手,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杭州。”

半夏一惊,难道他知道什么了么?

“杭州怎么了?”半夏故作若无其事的问。

“没什么。”吴用看向半夏,“回东京之前,我们要途径五台山,公明哥哥决定让我们都去烧烧香。”

“五台山……”半夏默念着。

“智真长老你总知道吧?”吴用笑着说,“我们也去看看他。”

“知道啊,他简直就是活神仙,林教头,鲁大师,卢员外的武功都是他教的,岳飞还是他的关门弟子呢。”半夏笑了笑,总算还有个比较认识的人了。

“岳飞是谁?”吴用有些诧异。

“呃……是……后来的人。”半夏有些尴尬,她忘记了自己在北宋。

吴用笑了笑。

半夏觉得吴用的笑容变得奇怪,感觉有些陌生,但是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

五台山。

青山绿水相映,没有一丝一毫的喧嚣和浮躁,石阶一级一级的,似乎看不到头。

“要是能住在这儿就好了。”半夏环顾四周景色宜人,顿生流连之心。

“那就住下来吧。”吴用不知道是在说笑还是在说真的,神色有些凝重,半夏没有追问。

大雄宝殿。

众人一口气爬了半日山,终于进了大殿,大家都是习武之人,除了女眷,个个气息平稳的好像刚刚一直在坐着喝茶。

智真长老身姿轻盈,精神矍铄,仙风道骨,披上袈裟,真是个活神仙。

吴用还有宋江和智真长老寒暄着,半夏自然是听不下去的,望着佛像,自顾自的发呆。

向吴用使了一个眼色,说自己要去小解,于是溜了出去。

半夏深呼吸一口气,觉得人舒爽了不少。

为什么吴用对她的态度似乎变了,是自己想多了么?

什么时候和吴用摊牌呢,还是再试着偷偷溜掉?

刚刚轻松一会儿,这些烦人的问题,又涌了过来。

突然见一行人来了,捧着七八柱高香,向着隔壁的观音堂去了。

半夏顿感好奇,也跟了过去。

那一行人进了观音堂,倒头便拜,十分虔诚,想是香客了。见没有热闹可看,正欲转身,只听得一位老妇人说,“人人都说这里的观音有求必应,观音菩萨果然大慈大悲,让我瘫痪多年的孩儿站了起来,今日老妇人特来还愿。”

这么灵验的观音菩萨,半夏回头一望,只见观音微笑着看着自己,仿佛自己的心思瞬间被洞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