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的踮着脚,以免让自己的双手承受身体的全部重量,可是脚尖也传来了针扎一般的疼痛,寒冬时节,我穿着单薄的囚衣,这里没有生火,只有冷到浸入骨髓的风陪伴着我。
“水……水……”我知道这里没有人,但我还是下意识的微弱的呼唤着,这是最基本的求生本能,“我要水……”
“谁会给你水呢?”这里没有点灯,从黑暗中幽幽的传来的这样一句话。
他这样一说,让我稍微有了点意识,睦州城保不住了,那城里的百姓……
“吴用!吴用!我要见吴用!”我拼尽所有的力气,强烈的晃动着铁链,直到最后一丝呼吸的力气都失去了,我不知道身上的骨头到底断了几根,只觉得疼痛让我无法思考。
那人从黑暗的角落里慢慢的向我走来。我垂着头看见他袍袖的一角,是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渐渐的抬头,月光让他的脸一半被照亮,一半陷在阴影里。薄而紧抿的唇,挺直的鼻梁,一双仿佛闪烁着千盏流光的双眸。
他看我的目光不再是怜惜,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温柔细腻,有的只是凉薄。
“吴用……”我开合着嘴唇,发出的声音自己都难以听见。
“你想见我?”他将手覆盖在了我的手上,狠狠一握,我的伤口被撕裂了一般的痛。
“啊……”我没想到自己还有力气因疼痛而呼喊什么。
“方夜秋,我恨极了你。”他的声音一直不带感情,提到了恨字,才终于有了些起伏。
“我不是故意的……”
“不管怎么样,九儿因为你再也不会醒过来了!”他提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但他渐渐的还是放开了,“不,我要让你活着。只有你活着,才能让你感受到痛苦。”
“吴用……求你……求你放过睦州百姓吧……他们是无辜的……”我努力从嗓子缝中蹦出了这样一句话。
“凭什么?”他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带着铁链将我拉到他的眼前,好像恨不能生吃了我,“你现在是我的俘虏,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他的气息急促的吐纳在我的脸上,我睁开眼睛又闭上眼睛,眼泪就这样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只要你肯放了睦州百姓,我愿意被你任意折磨,绝不寻死。”
他重重的放开我,我的手腕再度受力,又是一阵入骨的痛,“啊!”
“可笑!”吴用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异的微笑,“你舍不得你的百姓被无端屠戮,却下得去手杀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
“他不是我杀的!”我对上了吴用的眼睛,“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是你们的人朝我们放箭,他挡在了我面前!”
他点头,“方夜秋,我不会这样放过你。”说罢,他便转身走了。
“吴用!放了睦州百姓!放了他们!”
他轻笑一声,微微侧过脸,我看不清他的神态,但感觉他从心底里散发着对我的厌恶和凉薄,“屠城三日,让你的子民为我的兄弟和九儿陪葬。”
“你满手血腥,不得好死!”
“方夜秋,我从未觉得自己会寿终正寝。”他疾步走开了。
再低头看自己的脚下,已经积了一滩血,我将头一歪,实在没有力气再支撑了。
战场上,九儿小小的身影穿过兵马,向我跑去,张卡双臂,“娘亲”“娘亲”的唤我。
地面是在危险,我想也没有想就将九儿抱在了怀里。正准备拿九儿威胁吴用,让他鸣金收兵,这时一支羽箭朝我射来,我在与人打斗纠缠,没有注意,没想到九儿却偏身挡了过来。
我连忙一剑解决了和自己纠缠的人,再看九儿已经气息奄奄了。
我想也没想,就将羽箭扔在了地上。
“娘,九儿好想你。”那孩子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了。
后来的事,我也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抱着九儿,不停的与人厮杀,再醒来,已经被人上了镣铐,绑在这里。
一桶水将我浇醒,血混着水不断的从我身上往下流淌,我觉得这水并不是冰凉的,反而是温热的,仍是没有力气睁开双眼,却觉得这个阴冷的刑室充满了有些温暖的的光亮。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强迫自己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已经不停我的使唤了,手脚还是断裂一般的痛,这种痛告诉我,我还活着。
“方夜秋,你给我睁开眼睛。”
我试着抬起头,但还是于事无补,头又垂了下去。
阳光刺醒了我,头脑一片昏涨,似乎因为太久没有看到光明了,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并抬起手来挡住刺眼的光芒。我竟然可以抬起手,不是被绑住了么?
眼睛渐渐的也适应了这样的光线,意识也慢慢的清醒了,我躺在一张柔软而宽大的床上,张开眼,环顾四周,一张梳妆台静静的摆在那里,这里是吴用的帐子。
“醒了。”
我回头一望只见吴用正坐在桌边,一手举着书,一脸淡漠的看着我。
“为什么要救我?”我看向自己的手腕,伤口已经奇迹般的好得差不多了。
“为了让你痛苦。”他放下书,嘴角勾起一弯若有若无的冷笑,“让你这样死了,太便宜了。”
“睦州的百姓怎么样了?”
“只要你肯乖乖的在我面前宽衣解带,我便放了他们。”他看着窗外,阳光正好打在他的脸上,“我要你主动。”
“你不是恨我么?你不是怪我杀了你的兄弟手足么?你怎么还能要我?”我撑起已经不太沉重的身体,看着他面如冠玉的样子,突然觉得很是难受。
“因为这是侮辱你的最好方式。”他目露寒光,“你不怕死,把你弄伤弄残的,又显得我太不怜香惜玉。你是南国最尊贵的公主却也要屈身与我,这也是对你国家,对你父皇最好的侮辱。”
“你!”
“怎么,你是愿意自己受辱呢?还是愿意让全城百姓做刀下鬼。”
“我愿意舍弃自己。”我要紧牙关,狠狠的抓着被褥。
“那你过来,我说了,是你主动。”吴用的神情毫无起伏,没有胜利者的得意。
我掀开被子,没有穿鞋,朝他走了过去,走到他的面前,静静地看着他。
他抬头看着我,“你可以反悔,选择第二种。”
我摇头,机械的解开了自己的睡衣,脱了下来,只穿着一件红色的抹胸。
他不仅没有看,反而将脸侧到一边,“如果不是我,你会因为这种条件而对别人宽衣解带么?”
“当然会,只要能救我全城百姓。”
他猛地回头,第一次看他的眼眸里闪现出愤怒的神色,“不可以,方夜秋,如果你敢在除我之外的第二个男人面前这样,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吻了过去,坐在他的腿上,缠绕在他的身上,他闭着眼睛被动的接受着我的吻,我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只觉得虽说此举是为救全城百姓,却不能再以不白之身回南国当公主了。等到完事之后,我便自尽。
他推开了我,语气似乎没有先前那般冷漠了,“你哭了。”
“我只是……冷……”我说罢抱紧了吴用。毕竟我只穿了一件抹胸,一条亵裤。
“你起来吧。”他示意我起身,“穿上衣服。”
他的意思是,他反悔了,他选择第二种?
“不,不。”我死死的抱着他,“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将我抱到了床上,帮我盖好了被子,我却一把拉住了他,然后除下了胸前的唯一的遮挡。
我不去看他,也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他朝我吻了过来,与其说是吻,还不如说是撕咬,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都是一片红斑。
他似乎在发泄他对我的恨,但他看我的眼神似乎不仅仅只有恨,或许还有他没忘记却假装忘记了的东西。最终他在身体里狠狠的贯穿,我的眼泪也实在忍不住顺着我的眼角滑落到了枕头上。当一切结束了的时候他没有离开我,只是静静的抱着我。
“是你求我的。”他看见了我脸上泪痕,轻轻的为我拂去。
我点点头,“多谢你的成全,放了我的子民吧。”
“他们没有事,我们现在已经离睦州很远了。我就算想要屠城,也不可能了。”
“你……你骗我!”
“方夜秋本就是我吴用的人,我想什么时候要你,就可以什么时候要你,是你自己傻。”他虽是这样说,却依然将我搂在怀里。“再说其实刚刚只是想试探你,本不想……是你拉住我,勾引我的。”
“吴用,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的。”
“我这一辈子同样也都不会原谅你。”
“你杀了石将军,杀了那么多我们将士,我会让你偿命的。”
“吴用一命可以偿这么多命,倒还是值得。”
他把我推开了,起身背对着我穿衣服。
我猛然间瞥见枕头下有一把匕首,我拿起匕首,拔开刀鞘,正准备捅向自己,他却一只手擒住了我,“方夜秋,我告诉过你,不会让你轻易死的,我要慢慢的折磨你。”
我手腕的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由于在我剧烈的挣扎,再一次破裂了,我惨叫一声,他放开了我,血没有流出来,却露出了没有长好的白色的肉。
他没有看我,“方夜秋,你为什么不刺向我,而是要自杀呢?先杀了我再自杀也不迟。”
“不知道,不过这个匕首如果再一次回到我手上,我一定会刺向你。”我痛的咬住了下嘴唇。
他将匕首递给了我。
我抬头惊异的看着他,“你以为我不敢么?”
他没有理我,拉开了自己胸前的衣服,裸露出他的胸膛,他的腹部有两道伤痕。
“这一刀就是你捅的。”他拉起我的手,触碰一道窄窄的疤痕,是一把短刀匕首之类留下的。
“胡说!我以前根本就不认识你!”我将手猛的抽回来。
他欺身向我压了过来,我仿佛是他的猎物,是他的盘中之餐。他将那把匕首插在了我耳旁的枕头上,“不认识是么?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不愿意可以随时杀了我。”
他说罢便埋头啃噬着我的脖颈,我侧脸看着那把匕首闪着寒光,这是一把不寻常的匕首,定可以削铁如泥,我似乎在哪见过这柄匕首,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夜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