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你已经没有用处了。”夏禹城的动作温柔,眸光却冰冷无比。 “城,我可以继续做她的替身好不好,城……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城,我们的小皇子才这么小,让我,让我……继续……”季清歌的头发凌乱,她顾不上满身脏污,摔下床,死死地抓住夏禹城的衣角,“城,就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依然是你听话的皇后,好不好?” 她的脸上挂满了泪痕,那张平凡的姿容竟因此时的凄楚而更显得动人。 “季柳青,你替代不了她。” 冰凉的匕首刺进季清歌的心脏,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夏禹城的龙袍,她紧紧攥着夏禹城衣角的手渐渐松落,“为……为……什么……” 呼吸停止的那一瞬,她想起城的温柔,城的体贴,在那场她记忆中最美好的初夜,那个如此轻柔的城,他们曾经如此亲密的交融,彼此唤着对方的名字。 城,城…… 歌。 歌,呵呵……呵……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城,他一直唤的歌,从来不是自己,呵……呜呜…… 那些曾经耳鬓厮磨的柔情,芙蓉帐暖度春宵的每一夜,仿若一场绮丽的美梦,消失在殷红的鲜血之中。 幕雪望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想着还在产房中生育的季清歌,十四岁的年纪就要已为人母,唉,古代的女子是何其可怜。 将愁绪寄托给清风明月,幕雪由景伤怀,轻声吟唱后世的一首诗词,“太行之路能摧车,若比人心是坦途。 巫峡之水能覆舟,若比人心是安流。 人心好恶苦不常,好生毛羽恶生疮……” “君结发未五载,岂期牛女为参商。 古称色衰相弃背,当时美人犹怨悔。 何况如今鸾镜中,妾颜未改君心改。 为君熏衣裳,君闻兰麝不馨香。 为君盛容饰,君看金翠无颜色……” 玉楼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 柳阴烟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 (《菩萨蛮》牛峤) “行路难,难重陈。 人生莫
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行路难,难于山,险于水。 不独人间夫与妻,近代君臣亦如此。” “君不见:左纳言,右纳史。 朝承恩,暮赐死。” 季清歌已没有了气息,夏禹城唤来了守在门外的暗卫。用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污。 “把她的尸体藏起来,另外,产房里见到她成功产子的全部处死,不留活口。” “诺!”十几个暗卫齐声回答。 夏禹城擦完手后,嫌恶的丢弃了手帕。 绣着玉兰花的白色手帕落进季清歌的一摊鲜血之中,白色的玉兰花被浸润的殷红。 而那双曾经灿若星辰的明眸,却永远失去了光泽。 “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间……” “陛下。”抱着小皇子的苏碧对着夏禹城行了个礼。 “平身。”夏禹城冷眼扫视了一下自己的皇子,招进宦官下旨道,“昭告天下,皇后为诞育皇子难产而死。赐封仁德皇后,葬入皇陵,嫡长子赐封太子。” “另外传旨长歌公主,朕痛失爱后,悲痛欲绝,睹人伤怀,恳求长歌公主暂理后宫之事,替死去的先皇后抚养太子。” 夏禹城沉着的写下两道圣旨,交到传旨宦官的手上。 “诺。”宦官恭敬的行礼后带着圣旨退下。 “陛下可要为太子赐名?”苏碧抱着襁褓中的刚刚被立为太子的小皇子。 “交由长歌公主……”夏禹城沉吟片刻,“等等,便赐‘颖’字吧,至于乳名,交由长歌来取。” “诺。”苏碧抱着皇太子退去。 走到长廊,苏碧停留在一片浓绿的树荫之下,她轻轻地抚摸了下夏禹颖(皇太子)柔嫩的小脸,望着他的笑颜,心中仿佛有什么柔软的地方咯噔一下,“可怜的孩子。” 出生之日亲生父皇杀死亲生母后,只是为了把小小的颖儿送到长歌公主的身边,这一夜,屠杀了太多无辜的生命。 而夏禹城,他却一点也不关注这个孩子。 从这颖儿出生到现在,他竟然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要送到长歌公主的身边。 颖儿对他而言,像他母后一
般,只是接近长歌公主的工具罢了。 苏碧悲戚一笑。 季清歌是个傻子,她又何尝不是? 颖儿的小肉爪不经意间拍上苏碧的脸颊,轻柔的像根羽毛的小手抚掉了她脸上的泪痕,苏碧忍不住给这可爱的小家伙一个温柔的吻。 虽然这是他不经意的动作,却令苏碧悲伤的情绪缓解不少。 但愿这孩子,不会像他父皇那般冷血无情。 (幕雪吟唱的为白居易的《太行路》) “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幕雪明眸流转,身后已想起繁若如百灵鸟般清脆婉转的声音,“公主,这诗倒是很有韵味,是公主所作吗?” “前代先贤之作,我不过是借来感慨。”幕雪拂袖起身,走入寝殿。 苏碧已经站立在一旁等待,明白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繁若从苏碧的手里接过夏禹颖,送到幕雪的身边。 幕雪望着这孩子安静的睡颜,心生怜悯,“倒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刚出生便没有母亲,唉。 苏碧退下回旨。 幕雪小心翼翼的抱着夏禹颖,白皙的手指刚想要触碰到他稚嫩的肌肤,却被两只轻柔的小手抱住,还未生出乳牙的小嘴儿不自觉的咬着幕雪的手指,小舌头掠过的瘙痒感觉,让幕雪心中对这孩子的喜爱更添几分。 季清歌亡去了,然而后宫之中却没有什么变化。 在时间的慢慢流逝中,人们仿佛忘记了那个被死后封为“仁德皇后”的贫家少女。 没有人还记得那个曾经全心全意爱着夏禹城的皇后,老臣们着急用新的皇后完成朝堂局势的稳定。 夏禹城感到很心烦。 他并不喜欢那些千篇一律的世家贵女,他心中的那处明月光,始终是长歌殿的那位。 只是,这种爱,在名义上,是不可能被宗族接受的。 而她,夏禹城仍能清楚的感受到长歌的疏远和冰冷的眸光,像利剑刺穿他的胸膛。 她是一朵罂粟,带着醉人的芳香,却是致命的毒瘾。 那是他被逼婚逼到咆哮的午后,他偷偷地潜进长歌殿,见到了他从未见过的长歌公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