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皇后松开阑珊的手,自顾回身坐下,剩下三个当事人面对面的站着。
几十双眼睛全都盯在他们三人身上,一时间凉亭内外,桃花林中一片寂静。
微风吹过,点点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地斜斜飘落进凉亭,龙澈伸出手轻轻为叶落拈下落在肩头的花瓣,在她侧目看向自己时,温柔一笑。
一片花瓣从阑珊额头跌跌撞撞地滚落,在她卷翘的睫毛上弹了一下,然后落下遮住了视线,她猝然一惊,对面的两人身子轻轻相依,而她却形单影只,好孤独!
茫然四顾,忽然发现桃花林前端坐的人群中,有一只手臂向自己摇了摇,那是个一身金色衣衫的女子,面生的很,看见她的目光转了过去,暗暗向阑珊使了个眼色。
“珊妹妹,你想出什么题都行。”龙澈不再嬉笑顽皮,十分认真地问。
“澈儿,这事因你而起,本宫觉得要如何解决全在她们二人商议,女人之间的事情,男人就不要掺和了吧。”皇后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就将龙澈给划到了一边。
龙澈有些担心地看看叶落,虽然看起来是她们二比一,可是皇宫里,除了他,也许最多能算上盛晏想帮叶落,远的不说,就说眼前这几十人,只要阑珊需要,还不得全帮着她?落落再厉害,双手难敌四拳,他怎么能轻易退出?
叶落却冷冷一笑:“你放心,缺了你我也不会输。”
这是什么意思?就那么肯定龙哥哥一定是她的?阑珊心中火起:“叶落,你别太张狂!当本公主是娇滴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别以为现在龙哥哥被你迷惑向着你就忘乎所以。今天我们就好好斗斗,看谁有本事能赢了对方,谁以后就可以永远和龙哥哥在一起,输了的人没有资格也别再妄想。龙哥哥也不得反悔。”
“什么?你把我当赌注?哎,珊妹妹,我是人,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被女人当东西……”龙澈觉得好丢面子,大声反对。
“好,一言为定。”不等龙澈发泄完自己的不满,叶落已经沉声应战,两个女子将他这个“罪魁祸首”丢到了一边,四只美目中寒光与怒火在碰撞交织。
龙澈翻个白眼,知道自己现在再说什么她们也是听不见了,想想被人这么争抢也挺有趣,干脆坐了回去看好戏。
“公主有何见教?”叶落神情很是不屑。
阑珊瞪着她,嘴唇翕动了几下,正当众人屏息捏拳,紧张而兴奋的等待着公主出招,却见她忽地一挥手道:“先歇歇再说。”
叶落讥讽道:“公主怕了?担心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败丢了脸?还是根本就觉得自己没有胜算想脱身?”
阑珊气的脸色涨红,一跺脚大声道:“本公主如厕不行啊。”说罢气冲冲地跑出了凉亭,直向外奔去,看那架势好像真是内急到不行。
众人不禁强忍笑意,心想这叶落不说话则已,一开口是这么厉害,连皇后带公主个个都针锋相对毫不含糊。
叶落没想到会逼的阑珊如此,虽然也有点觉得自己过分,却仍冲着阑珊仓皇而去的背影道:“公主不必着急,只要你不是临阵脱逃,尽可以慢慢来,我等着。”
龙澈忙拉她坐下,讨好地说:“落落,趁这机会你好好休息一下,阑珊机灵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鬼主意,你可要当心。”
叶落白了他一眼,现在来献殷勤?先前却一再地威逼利诱自己来淌这趟浑水的又是谁?假惺惺!
在他们俩“眉来眼去”的时候,叶离趁人不备,悄然退出了凉亭,阑珊那火红的衣衫很是显眼,他只需远远地跟着就行。
一路上,阑珊还真是直奔如厕之所而去,叶离曾经有瞬间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草木皆兵,疑心重了?这么跟着公主如厕有失礼仪。
就在他犹豫着,在一片绿树华盖中稍稍放慢脚步时,忽然看见前面不远处一抹金灿灿的亮色一闪,是那个穿了一身金色衣衫的女人!
她来这里做什么?不会那么巧也刚好要如厕?还是她与阑珊之间——
叶离见她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便藏身在一株大树后,暗中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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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看见了前面的阑珊,加快了脚步上前招呼道:“民妇瞿素素拜见九公主。”
阑珊一回头,就见瞿素素屈膝行礼,不知怎的,那一身金灿灿的颜色配上她这怎么看都有些奴颜屈膝的神情,心里便是一阵腻烦。
“你干嘛偷偷摸摸的躲在本公主身后?吓死人了。”阑珊张嘴就是斥责。
瞿素素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心翼翼地却招来这个小公主如此无理的对待,心里好不郁闷,但是她要对付的是叶落,现在不得不借这小公主的手,如果此计行之有效,能博得九公主亲睐,将来自己不也有了依仗?
初次见面彼此不熟,公主摆摆架子,何况刚才这位公主还受了气,也情有可原。瞿素素这么一想,便不觉得太难受了,耐心解释道:“民妇是想为九公主献上一条立即能置叶落于死地的妙计,可是民妇不便张扬,所以须得小心谨慎,令公主受惊了,实在失礼。”
立即置叶落于死地!阑珊一听到这话,什么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忙说:“免礼,什么办法你快说。”
瞿素素一看阑珊这么感兴趣,忙又警惕的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凑近阑珊,低声道:“但不知九公主是否真的下得了这样的决心,无论龙澈怎么闹怎么求情,你都能坚定一定要让叶落不得翻身?”
阑珊只觉背后一寒,这女子说话怎么有些阴森森的?
“你是谁?和叶落有什么仇,这么恨她?要借本公主的手要她的命。”阑珊稍稍冷静了点,便觉得这人来得巧,又带着急切的求成之心,不觉怀疑起来。
瞿素素一惊,自知心情太过急切——她不能不急,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公主动手除掉叶落,谁也怀疑不到自己头上来,只要叶落死了,楚玄玉伤心一阵子,才能真正放下。而他怎么也猜不到是自己给公主出的这个主意,时日长了,瞿素素想自己再对楚玄玉百般体贴关爱,为楚家延续香火,他一定会回心转意。
阑珊这么一追问,瞿素素醒悟到这个公主并不是那么傻笨,她在皇后面前哭闹,在龙澈面前束手束脚,只是她太喜欢龙澈,而龙澈聪明油滑,才显得她落了下风,一旦她头脑清醒,也不是那么容易哄骗,要小心应付才好,可千万没有吃着羊肉还惹来一身膻味。
瞿素素也红了眼睛道:“民妇是楚玄玉的新婚妻子,本来九公主与叶落之间的事情与民妇没有半点关系,只是民妇见九公主被那个叶落横刀夺爱,还如此的嚣张公然宣战,不禁起了同病相怜之心,想帮帮公主也是想为自己出口气罢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最近被父皇赐婚的楚统领家的少夫人。本公主和你很熟吗?同病相怜,又是什么意思?”阑珊听出了瞿素素的弦外之音,问道。
“正是民妇。虽然公主不认识民妇,可是九公主受帝后宠爱,聪明美丽,民妇却是神交已久,想九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诸多王孙公子求婚不得,一心想与自己心上人相守,挚爱之深,令民妇也感动不已。没想到却被那有心攀龙附凤的叶落钻了空子,迷了龙公子的眼,民妇实在是替公主不值。人常说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九公主只知道民妇被皇上赐婚风光嫁进楚家,怎知道民妇新婚之夜独守空房,又惊又怕是什么滋味?而这一切都是拜叶落那个贱人所赐。”
说到这里瞿素素不禁落下泪来,这番话真真假假,伤心的泪可是真的,她想不出那夜劫走楚玄玉的人是谁,今日一见叶落居然没死,就在京城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楚玄玉瞧见她就三魂失了七魄,便自作聪明的以为那夜是叶落派人来掳走了楚玄玉,故意给自己难堪。
阑珊看着瞿素素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好不伤心,虽然她这种同情自己的方式并不喜欢,但是她有些好奇楚玄玉新婚之夜发生了什么?听起来和叶落有关呢。
瞿素素见阑珊一言不发看着自己,哭的没趣,很快便止了泪道:“民妇不敢耽误九公主的事情,长话短说,这个叶落你们只知道她无父无母,可知道她在遇见龙澈之前是什么人,现在身上又背负着什么样的罪名?”
阑珊将自己一路追踪龙澈时知道的有关叶落的点滴仔细回想,当初在濯香门的山坳外,看见龙澈抱着那个鲜血淋漓的女子,他不就说那是叶落吗?龙澈是不会无缘无故跑到那里去的,他去的原因只能是因为叶落,叶落难道是濯香门的人?
瞿素素,楚玄玉,他们也都是濯香门的弟子,那么——
阑珊觉得有什么事情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想透了,瞪圆了眼道:“你都知道些什么,快说。”
瞿素素一看阑珊来了兴趣,也兴奋起来:“民妇是濯香门已故掌门瞿怀山之女,当年我爹好心收养了被人遗弃的一个女婴,取名为瞿泠霜……”
瞿素素将叶落的身世由来,大致说了一遍,尤其强调了叶落在遇见了龙澈后就放弃了勾引楚玄玉,转而想为了夺取宝藏而自抬身价,就是为了攀上龙澈,卑鄙无耻的勾引邪教杀害了瞿怀山,导致濯香门覆灭。
在看见瞿素素风光嫁与楚玄玉后,叶落又来勾三搭四破坏他们的洞房花烛和夫妻感情,在瞿素素的嘴里,叶落成了一个忘恩负义,见色忘义,下贱的淫、娃荡妇。
而她加诸于叶落身上那些废了武功,铁钉穿手的种种酷刑折磨,却全推得干净。
阑珊听得不由握紧了拳,怒火中烧:龙哥哥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坏女人,他眼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