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气得吹胡子瞪眼,已经刀都要架在他的手指上了,狩琪闲人说淡话,叫他稍安勿躁。
扯淡!
这岂不是要他的命吗?
向阳再也忍不住了,他扯起嗓子,对着狩琪吼起来了:“公子,你黄花船上看热闹,不是你的事情,你当然不急,火烧眉毛了,我怎会不急?这件事情你处理不公,你耍了手段欺骗我!你个卑鄙的小人。你如果害我,我与你没玩。”
狩琪眉毛微微皱了一下,见向阳像赌徒一样输得精光,只剩下一副虚张声势的怒吼声,来威胁他。他横了他一眼,一副凭证据来说话的铁面无私的表情,朝外扬声喊道:“来人,呈上来。”
一位穿着灰袍的中年人捧着账册进屋,把账册放到桌上,就躬身退下去了。
此人极少在府里露面,见过此人的人极少,别人不认识他,向阳可是认识他的,此人是王爷专门派到府里,帮助狩琪打理库银的。谁都知道他是王爷的人,郡主不管事,他可以越过郡主直接对王爷负责。向王爷回报府里的相关事宜。
每个月,狩琪把府里五位公子的月银和院子里下人的月银算好,派人交给他,由他按照狩琪提供的数目,按月将所有人的月银一起发放到位,
前几日,他就回府,从他的手里领取了月银。他不会忘记这张刀刻似的瘦长的脸。
谁也管不了他,在郡主府他的权力很大,除了郡主和公子以外,无人可约束他。他直接对王爷和郡主负责。
他与狩琪的关系非常微妙,狩琪负责掌管府里的具体事物,而唯独一项权力他会受到别人的监控,那就是府里的库银的进出必须经过他的手管理,才算是正式入库。
进入郡主府两年来,此人没有在众人面前正式出现过,没曾想到,两人是在这样尴尬的境地相见,向阳感觉到了大祸临头。
此时,向阳的自持彻底打破了,他开始坐不住了,不知他手里掌握了什么证据,对自己不利。
这个该死的柳萌!
不!
这个该死的狩琪!
向阳恨恨的,抱怨着,身上的冷汗不知何时开始流淌下来了。
狩琪翻开被叠起来的那页纸,像是作最后宣判一样,念着:“六月十五日,郡主入银库十万两银票。”
又翻了一页,接着往下念:“六月十六日,郡主因资助灾民,从府库里支出十万两银子。办理人;紫薇,签收人,狩琪。证明人;柳荫。”
以上证据证明,向阳拿去的是紫薇的银票,而非南宁的银票。
向阳彻底的傻眼了,这一次是栽了,彻彻底底的栽了,为何没有想到中间还会有这些变故?
紫薇也愣住了,脸上的笑容不翼而飞,她何时与狩琪到府库里办理了银子入库和支出的手续,赢南宁的银票在自己的八宝盒里,没有上交狩琪入库啊,狩琪并没有过问这笔银子的来龙去脉。
她作为郡主有权处置自己的私有财产。直到现在她都没有与狩琪谈过这笔银子。如果不是向阳偷取了银票,惊动了狩琪,也许直到现在狩琪都不会知晓此事。
一双疑惑的眼睛一直盯着狩琪,想从他如玉的脸上寻找到答案,可惜什么也没有发现,他的脸上即没有紫薇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情,也没有向阳那样大祸临头的灰败的狼狈样子,而是一如既往的给人一种平和和宁静。
银票在什么时候,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掉包了?自己还浑然不知,这个人实在是厉害!
他难道有先见之明,知道银票在她的手里不安稳,坐在院子里运筹帷幄。
抬头观天象,大有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未雨绸缪,为了防患未然,在紫薇眼皮底下,不动声色的采取移花接木,偷梁换柱的做法,把银票给掉包了。
而紫薇还蒙在鼓里,一直认为在自己枕头底下压着的还是她的战利品,一个令她引以为傲的成果。她天天抱着八宝盒躺在被窝里,做着黄粱美梦,梦见她躺在床上,她的身边的银子堆得很高,她高兴的翻身坐起来,爬到银子里,数着白花花的银元,喜不自禁开怀大笑,常常在梦中笑醒。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枕头掀开,打开她的八宝盒,看看里面的银票是否还在里面,看见银票安静的躺在八宝盒里,陪着她一起睡觉,心里才会安心。
原来一切并非如她所愿,一切都变了味,而自己还蒙在鼓里。
紫薇的眼睛一直追逐狩琪,拍着脑袋使劲的想:“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南宁的银票换成了她的银票,这张银票换得好啊!”
一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她想起来了。
六月十五日,正是太子跟着公主寻兔子,找到了郡主府,太子识破了她的真实身份,在席间,她硬着头皮应承着太子和公子的质疑,几双眼睛齐刷刷的射向她,恨不得把她拆皮剔骨,寻找一个真实的郡主。同时个个恨不得当场向她发难质问她:这是怎么回事,给大家一个解释。
紫薇见太子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她也不敢公然解开这个秘密,只有坐在哪里装聋作哑,一个劲的喝酒打着哈哈哈。指东说西,十分尴尬的把一些敏感的问题撇开,回避人们质疑的目光。
大家当面又不好拉下面子,直接询问紫薇,也就顺着她跟着一起打哈哈。
太子走后,公子马上就不依,你一言我一语,阴阳怪气的数落着紫薇,不该把不相识的人往府里带,这样做很危险。
紫薇借酒耍疯,与向阳大吵了一顿,把他赶出府,气得回府整整睡了一天,晕晕沉沉中,记得狩琪来到她的床边温言耳语,喊她起床,她迷迷糊糊的嘀咕着:“别烦我,我要睡觉。”
狩琪还是给他解释着,要她把银票入库。
紫薇听到银票两个字,马上一个滚的坐起来,直接拒绝:“不可,这些银票是我的,我要带到连城赈灾用,怎可入库,变成府里的财富。”
狩琪拍拍她的小手,安抚着不安分的小手:“郡主真乃女中豪杰,拥有一颗菩萨之心,好,好,这些银票都是你的,归你支配。”
紫薇一听这些银票归自己支配,身子朝后仰倒,安心的呼呼呼大睡起来,模模糊糊中,狩琪在她的身边说了一大堆关于银票处置的问题,她也是心不在焉的恩恩了几声,算是作答了。
后来,她只是觉得狩琪抓住她的手,好像是要她握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她嘀咕了几句,迷迷糊糊的不知在纸上写了什么,随手把笔一丢,继续做着发财的黄粱美梦。
第二天,醒过来,对昨晚的发生的一切事情,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从头到尾都在狩琪的掌控中。她只是被动的在迷糊中被他作弄了一番。
所以,紫薇从头到尾都是认为,自己从南宁那里赌来的银票。一直安放在她的八宝盒子里,从来就没有人动过,连狩琪也不敢询问她的这件事情,她也不愿把此事自动告诉狩琪,以免这些银票入库。毕竟是赌来的,这些事情或多或少都与向阳有着脱不了的干系。如果哪一天向阳问起了这些银票,她还不好回答。
私下里紫薇有着自己的打算,只是在没有人的时候,才把这张银票拿出来自我欣赏一番,体会一下来到启国,她所掘到的第一桶金。
原来这一切都狩琪安排的,他把一切都布置妥当了,已经采用掉包计的方法,把银票掉包了。
紫薇望着账册上自己的名字写得歪歪倒倒,有一撇没一捺,写得极其难看,仔细判认,府里的公子都认得,郡主不喜用毛笔写字,写字不好看,字迹潦草,写字比较马虎!
“紫薇”两字深深刺激了她的眼睛,紫薇瞧着平时不起眼的两个字,此时竟然起着决定的作用,这一切都是狩琪暗箱操作。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在不知不觉当中,把一些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处理得天衣无缝,令人不得不信服。
高,高,实在是高!
遇上这样的人,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这下,向阳彻底的傻眼了,他更是没有想到,紫薇的银票,连狩琪也敢做手脚,这下真是彻底的输惨了。十万两银子啊!他已经输了一大半,如何赶本才能赢回来?
这下玩完了!
向阳彻底的输了,他瘫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觉的伸出了手。
紫薇盯着向阳的手指,对着狩琪求证:“按府里的规矩,偷府里的东西,应把手砍下来喂狼,是吧?”
狩琪温和的点点头:“没错。”
水芝寒寒着脸,手按在挂在腰上的刀把上,只等一声令下,马上准备行刑。
向阳额上冷汗直冒,咬着牙,望了一眼大家,见三人神色各异,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开口求情,他绝望的慢慢阖上了眼睛,手指搁在桌上,体会着刀架在手指上,凉飕飕的滋味,心里酸涩难忍。
今日落入这个恶女手上,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必定会砍下他的手指喂狼,没了手指,这样好,以后不再提刀握剑,在刀光剑影中,为这位恶女卖命。
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