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璃紧了紧握着的拳,这时候有些不敢去深想。
他从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巧合,尤其是自己亲自布的局中会有这种让人心惊的巧合出现。可若不是巧合,这忽然出现在落坞山瘴泽的另外一拨人又该用什么理由去解释?
“殿下?”玄麟卫的那人见他有些出神,唤道。
虽然这瘴泽已经青平军的五万人扫荡过一遍,却依旧让人不敢掉以轻心。自家主子在这个时候恍惚,可不是件好事。
“这件事先瞒下来,出去后谁也不要说——燕回那边也是。”
秦君璃皱了皱眉,对出声的那个玄麟卫说道。前洲自然不会多话,可玄麟卫那边还是要多叮嘱两句才好。
“殿下放心,这七十人只忠于殿下,定是不会吐露半字。”得了那人的保证,秦君璃才转过头看向前方虚无的瘴雾,狠狠的叹了一口气。
“你们也知道,有的时候不是我不信他,只是他的执念太过,让本王不得不提前做好打算。”
前洲和那人一愣,相视一眼,似乎皆是知道靖阳王口中的“他”是何人。前洲垂眼不语,只有那人点了点头,出声道:“属下明白,殿下也有殿下的苦衷。”
苦衷,呵……八年了,已经八年了。八年后的今天,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会想起噩梦般的那一夜——那个颠覆了他十多年对皇权、对氏族认知的一夜。
都以为他秦君璃要的是这南秦的江山,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可这世间又有谁能真正明白他所想所要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啊,云夜——我这漫长而又枯燥的一生,没了你,又得再寂寥多少年呢?
你——一定不能有事!!
眼中散发出坚定卓然的光芒,秦君璃一凛神,不再沉湎于过去,抬脚便直直的朝着剑痕所示的地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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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迹没了。”前洲勘察了一番,回来说道。
两种截然不同的剑痕延续了一里之远,不知为何,在这泥潭边便失去了踪迹,让人猜不透相斗的两人到底发生了何事。
还有一个时辰便要天亮,瘴泽的雾气又朦朦胧胧从地下蒸腾而上,眼前的密林之景越发模糊,叫人有些烦躁。
一天一夜,较十四发出信号已经一天一夜了,再找不到那个人,怕是真的要凶多吉少了吧。
只见秦君璃盯着泥潭之上的迷雾,皱着眉,忽然转过头来问身后的玄麟卫:“这潭里有什么?!”
身后之人被他问的一愣。他又不是那个执书阁的少年,可记不得这瘴泽中乱七八糟的地势地形和异物毒虫,只得掏出那个从刘术手上得到的地图,对比了这些人走过的路,在一块三角的图形边找到了一行小字。
“红线虫,这图上说是红线虫。”
秦君璃连忙拿过图,借着玄麟卫手上照明的火把仔细看了看。不规则的三角形,明显指的是眼前这片看不太清楚的泥潭。可红线虫,到底是什么?
这个时候去找离宗的那个少年,怕是也来不及,于是秦君璃掉头对着前洲说道:“寻个活物来。”
他刚出声,那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便身形一动,朝着密林中飞去,不一会儿,拎着一只大尾巴的松鼠回了来。
“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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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洲手一动,那只可怜的还在挣扎着的小东西便被抛了出去,落在了大家肉眼可以看到的潭面。
然而数十双盯着潭面的眼睛,却在看见泥潭之上的异象时,从头顶到脚尖,凉了个透彻。
那个小东西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迅速被潭中漂浮而起的红色小虫子紧紧的裹了住。
泥潭本身有一定的粘度,按道理活物落在潭面还会漂浮一阵,才会在挣扎中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沉下。可被那红色虫子一裹,前洲抛出去的东西却是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眨眼之间便被拽入了潭底。
当再也看不见一点红色,潭面的泥浆一晃,释放出一圈波纹,像是对岸边一行人赤裸裸的嘲笑,不过一瞬,便连这波纹也消失殆尽,再也看不出任何痕迹来。
岸边的数十人的皮肤上皆浮起密密麻麻的惊悚之意,各自紧了紧手中的剑,缓缓的吞了吞口水。
“这就是所谓的红线虫?”秦君璃身后的那人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
滴答。
一声液体坠落的声响,且轻且小,突然之间从潭面传来。
秦君璃已经收回了视线,听见这细微的声音,心中大震,连忙又掉头朝泥潭看去。
泥潭表面一片平静,可他刚才分明瞥见已经平静下来的潭面不着痕迹的晃动了一下。
什么东西?
滴答…滴答……
又是两声,这次几人可是看了个清楚。
两滴血,竟是两滴血,从泥潭之上的虚无中坠落而下,融入不可靠近的潭面,一瞬间便沉溺其中。
有东西!泥潭之上竟然有东西!!
“什么东西?!”秦君璃身后的那名玄麟卫,见状立马抬了手上的弓弩,手指微微用力,钢箭“唰”的一声弹射而出,朝着潭面之上瘴气缭绕的虚空之中疾射而去。
“住手!!”
“不要!!”
秦君璃心中“咯噔”一下,浮起一种极度不好的感觉。连忙脚下移动,闪至那人的身前,一把捏住他握着弓箭的手腕。
“前洲!!”同时另外一侧的前洲已经挥剑出鞘,无痕剑的剑气狠狠的撞上钢箭,“铮”的一声响后,钢箭不知射向何处,发出没入某种硬物的声响。
“怎……怎么了?!”那人被秦君璃一吓,惊出一身冷汗。
前洲在收剑的那一刻便消失在了浓雾之中,而自家的那位殿下却面若死灰,紧紧的盯着刚才那一箭疾射而去的方向,手中微微发了抖。
豆大的汗滴从玄麟卫的额上落下,顺着黝黑的脸滑入衣领之中。他吞了吞口水,紧张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刚才,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不过是射了一箭,怎么忽然之间气氛有些诡异?
一盏茶的功夫,前洲面色难看的跃了回来。
“四周没有异样,潭面上空应是一片空旷,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前洲难得的皱了眉,这样宽阔的泥潭,四周没有遮蔽之物,那个人怎么可能隐藏在潭面之上?
“会不会是巧合?”
“不……是她……一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