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遵命——观泽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叫同行的数人成了风羽残害同族的人证。
众人一口咬定是位高权重的长老大人下了令,他们才动的手。
而当风羽想要同观泽当面对质以证清白时,那位最得她器重却莫名其妙出手的姒族弟子,竟是留下一封认罪的血书,自尽在了戒备森严的地牢里。
没人知道观泽是什么时候死的,只知道守卫发现时,他已经将外衣撕成布条拧成绳状、生生的将自己吊死在了通风的铁窗之下。
观泽死的很痛苦。
面色铁青,一双眼瞪的比铜铃还大。
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恍若从地底爬出的冤魂烈鬼,让得到消息前来的几位姑姑皆是一怵,连忙着人将他的尸体放下。
“你们可真能折腾!”为首的那人穿着纯白色的斗篷,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
见到自缢而亡的观泽,板着脸用手中的凤尾拐杖在青石地板上重重一敲,发出“咚”的响声,吓得旁边几人连忙垂头敛目,不敢说话。
来人唤作平阳,年逾九十,是安平镇中资历最老的三系姒女。甚至论起辈分,连涯漈族女也得叫她一声奶奶。
其实这位嬷嬷早已不过问族内的事情,唯一期盼的就是能在有生之年回到北溟族地,落叶归根。
只是眼下风羽长老犯了大错,而小族女又为了云非和高懿跑到了蜀州,陌行和望真才不得不请老嬷嬷出山,主持大局。
“观泽确实有错,但若真是有人授意,他也罪不及死。这孩子,还是太过刚烈。”
说话的是重凌一脉的后人、三大长老之一的陌行。
她正从地上拾起那封未干的血书,皱着眉头看了眼,摇了摇头语气惋惜的叹道。
“有罪?真正有罪的到底是他,还是别的什么人?!”
平阳扫了一眼陌行手中的血书,眼神越发锐利如刀,挨个的从陌行、望真几人身上扫过。
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人,只是这样淡淡的一扫,便叫望真心里直打鼓,生怕被这位嬷嬷看出什么端倪来。
不过想到那个男人的手段,她又定了定心,脸上做出一副愁色:“观泽这个时候畏罪自杀,倒是叫我们有些难办了。”
“自杀?你们确定观泽是自杀吗?”
跟在平阳嬷嬷身后的女人一声冷哼,往前踏了一步:“我们羁押观泽已有三日,为什么他早不自杀晚不自杀,偏偏在风羽提出对质的时候自杀?!”
也不知风羽平日怎么得罪这位戒慎堂的姑姑了,只见她语带不屑,有些幸灾乐祸的分析道:
“再说观泽年纪小,性子又是温和,那日若不是有人下令,他怎会无缘无故对一群老弱妇孺下手?!”
“姬叶你有话就直说,在场的都是族内有头有脸的人,用不着这般顾左右而言其他!”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有些不耐的打断了她。
被人打断,唤作姬叶的姑姑也不恼,只是嘴角一勾,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陌行手上的血书:
“我怀疑这份血书根本就是伪造!是有人对观泽下了手,意图让他顶罪,成为风羽残害同族的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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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泽死了。”
上官明修站在地牢外,看着那个闭目养神、满脸桀骜的老女人,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
他的语意平淡,不急不缓,仿佛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却叫风羽浑身一震,蓦地睁开眼,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怎么可能?!”
风羽抬起头,迎着光看向立在不远处的男人。
灯烛摇摆晃荡,在男人黑色的斗篷上留下一层黯淡的莹光,却叫人无法看清他的脸,亦不知此刻那张脸上流露出的表情到底是戏谑还是惋惜。
“不可能?”上官明修见风羽依旧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一声冷哼,勾了嘴角,瞬间让这空旷的地牢又阴冷了几分。
“风羽长老是觉得什么不可能呢?是观泽不可能死,还是您做的那些事情不会有人知道,任由您继续为所欲为下去呢?!”
风羽闻言愣了一下,并未接话,上官明修却是眼角一挑,继续说道:
“戒慎堂的姑姑说观泽是为风羽长老您顶罪,眼下死无对证,似乎坐实了那命令是您下的呢……”
“上官明修,你算个什么东西!”风羽听见男人说出口的话,心中“咯噔”一下,直觉有什么不对,连忙词严色厉,拔高了声嚷道:
“这件事,哪有你置喙的余地!陌行呢?!让陌行来同我说话!”
对方语出不逊,立在牢外的男人竟然也不生气,低头捋了捋衣摆上的暗红绣纹,复又抬起头浅笑道:
“陌行长老、望真长老,还有族内的姑姑们,正在商讨朱亭渡的事情呢,若是您想见陌行长老,恐怕得多等些时间。”
朱亭渡?
又是朱亭渡!!
风羽毕竟不傻,事到如今自然知道是有人故意在背后坑她。
听见上官明修这样一说,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撸了手腕上的优昙木手串就朝对面的男人砸了过去。
“上官明修,你不过是族女用来繁衍血脉的工具。没了女族,你也就是个沾满铜臭味的商人,在本长老面前摆什么谱?!让你去就去,废什么话!”
姒族虽然是母系社会,以女子为尊,但能够进入北溟阴山的男性族人也是不少。
风羽这样目中无人摆明了是针对上官明修,让明修嘴角的浅笑渐渐淡了下来,整个人变得冷若冰霜。
“摆谱的从来都是风羽长老您吧。您明知道族女想要找回高和法师的后裔,却故意借百灵子的口,将岫山岩玉的秘密透露出去,结果害的高氏一脉身份暴露、被迫逃离玉西。您做这些的时候,又何时想过族女和女族?!”
“呵,高和法师的后裔?!”
提到玉西的高氏一脉,风羽脸上露出一抹不屑,似是在嗤笑上官明修的小题大做:
“高氏一族早就被外民驯化,且不说血脉混乱、灵力不存,光是陷害涯漈族女的恶行就已是大罪,将其一脉全部从族谱除名都不为过,又谈何‘无辜’与‘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