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覆说完后不敢再发出声音,低低垂下脑袋,这倒要比打他一顿还要折磨。
刘覆等了一会儿,也没得到沈观的回答,他忍不住抬头。
那沈王爷并未看他,眼神若有若无地停留在那纸袋上,即便如此,也通身都是外散的压迫感。
没想到传说中的残废沈王,是这般神仙人物,就是静静地坐在那也如一幅画一般。
这就是话本中描写的那些仙君吧,果然话本也都是可以来源于现实的。
在沈王面前,他仿佛就是一摊污泥一般脏污,恶心,丑陋不堪。
刘覆心中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一种酸胀感,这种感觉还越来越强烈,如果可以,他想要…毁掉这人。
他才不管对方是谁,他对自己的一身功夫还是有自信的。
刘覆手心拿着一块瓷杯的碎片,悄悄动作着,手上的绳子已经快要被磨开了,其间不小心划到了手,刘覆咬牙强忍。
其实他早都打算这样了,可是门在锁着,外面还有人守着,开锁必然是要发出动静的。
但现在门开了,门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可以拼一把。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
沈观起身,走到刘覆身前,看着他手中的小动作,眼中闪过嘲讽。
刘覆虽然低着头,但一直在时不时盯着桌子上的那个纸袋。
“王爷,我愿意说出来…只是我太渴了,王爷就先让我喝一口水吧。”
沈观道:“本王说过,不要废话。”
刘覆抬头看了一眼沈观,视线飘忽不定,“那我说出来,王爷会饶过我吗?”
沈观看他的眼神,冰冷没有温度,依旧是那看垃圾般的眼神。
不,不如说那眼神里什么都没有,这个男人的眼中根本没有任何人。
刘覆确定了,沈观根本不可能放过他。
他们一起为阮微黛做事的,除了他武功好些,其他都被那贱货灭了口,现在他两边都不是人,早晚都是一死。
刘覆抓好手里的瓷片,掩盖在宽袖之下,脑海里一片空白,故意身子大颤抖起来,他挤出眼泪,说得声泪俱下:
“是阮微黛!王爷就是那个贱货!那贱货找我们弟兄,让我们放得狼,小人是做得不对,但是小人也是为了养家糊口,上有老下有小,家里还有五口人等着小人回去养…”
“王爷如果杀了,就等于害了小人全家啊!”
“你在说谎。”沈观陈述般说道。
刘覆身子一颤,把手上已经被割断的粗绳以及瓷器碎片朝沈观扔去。
但,没想到对方不仅轻松躲过,还一脚直接踢在了他的脊柱上。
好在这间屋子不大,他距离桌子并不远,刘覆忍着脊柱传来的剧痛,又往前跑了几步,终于在倒地前摸到了桌子上的纸袋。
刘覆染血的手终于拿上了纸袋,他摔在了地上,痛得他身体蜷缩在了桌角。
沈观眉头微皱,“把东西放下。”
刘覆满嘴是血,猖狂地笑道:
“想必这是王爷重要的东西吧,除非王爷放了我,我就把这个东西还给你。”
他在江湖多年,也流浪多年,很会看人。
他一直在观察沈王爷,沈王爷同他说话时,虽然也会因为他的话皱眉,但那表情,就像是练了无数次的动作的,如习惯一般,而不是真实的情感流露,整个人一直置身事外。
刘覆握紧手里的纸袋,纸袋被包得很严实,只是不知里面放的到底是什么。
只有目光对上这东西,以及…看着他拿走了这东西,沈王爷面上的表情才像是真人。
浅色纸袋被染上了血液。
沈观抬手轻按额头,眼底带了暗红,“你不该碰。”
他的东西,被碰脏了。
刘覆大笑,“你就是要杀了我,在此之前,我也要毁了你在意的东西哈哈哈哈哈”
只是这笑声在看到纸袋中的糕点后卡壳了。
这不就是那街边老头卖的糖糕吗?
怎么真的会是。
刘覆猛地抬头,看到的,却是那双变得暗红的长眸。
那眼神高高在上,目中无人,正垂眸俯视着他。
但,那双眼,是暗红色的!
原本神仙模样的人也因这红眸被染上了妖魅之感,可是人怎么会有红色的眼睛!!
刘覆张开嘴,对沈观大叫道:“怪物!!你,你是怪物!!!”
“害怕本王?”
刘覆闻言,神色越发的惊恐。
他不断后退,沾满血的手上握着一块瓷片做出抵御的姿态,指着沈观,口里不断念着求饶的话:“放了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沈观一双暗红长眸,面上无波无澜:
“你可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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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
身着粉色翠烟衫的少女,顶着一头越发凌乱的发,一双圆润的鹿眸微眯,双手撑在下巴上,面颊的肉被挤成一团。
阮渔伸手拨了拨垂在面颊的头发,嘴角怂拉着,看着江太医的眼神有些幽怨:
“江太医,你就当我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别再问我了,”
阮渔崩溃!她就差赶人了!
自沈观用晚餐走了以后。
上一世嫌弃她,看不惯的江老头子,现在居然跟狗皮膏药一样,追着她问东问西的。
光她在永安候府的治病经过,都问了不下十遍了!
见到江太医终于开始消停下来,阮渔眼神期盼,带着恳切:
“江太医,其实…我有些乏了,我觉得我应该睡一觉,不如我送江太医出王府吧。”
言下之意,她要赶人,就不信了,江老头子还听不懂!
江太医拿起茶杯,放在嘴边轻饮了一口后,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对阮渔不紧不慢地说道:
“王妃你听我的,不要你觉得,饭后就睡对身体不好,容易腹痛,更何况王妃吃了那么多,现在王妃跟老臣聊聊天,刚好可以消食。”
歪理,什么歪理!!
阮渔重新面上带笑,“江太医,我现在有事要做,今天可能没法陪江太医接着畅谈医术了。”
“…老臣可是今日特意推了太医馆所有的事务赶了过来,王妃难道连这个面子都不给老臣。”江太医表情严肃起来。
看到江太医那熟悉的表情,阮渔浑身一抖。
她换了个说法:
“江太医啊,其实我现在已经身体不舒服,所以不太方便和江太医聊天。”
江太医从椅子上站起身,眼神放光,不知从哪拿出了一个小药盒。
打开后第一排,就是一排银针。
江太医目光如炬,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话也带了激动地颤音:
“王妃哪里不舒服,老臣最近正在研究这针灸之术,可以疏通身体经脉,顺带王妃也可以给老臣提提意见。”
江老头子想要拿她试针?
阮渔看了眼成排大小不一的针,浑身“兔毛”竖起。
这是想把她扎成马蜂窝吗?
阮渔表情麻木,“江太医,我突然不痛了,真的!我想起来一件事,王爷似乎让我找他。”
江太医表情有一瞬的凝滞,停顿了下道:“这样啊,那老臣就不打扰王妃和王爷。”
江太医快速地收好了小药盒,被阮渔送到了王府门前,还是忍不住又说了句:
“王妃后面有空闲了,可以去我的太医馆看看。”
“嗯嗯。”
阮渔面上带着真诚的笑。
目送着江太医的身影远去,阮渔松了口气。
【统统,带我找刘覆。】
系统的机械音迟疑地说道:【刘覆已经死了。】
刘覆死了?
阮渔忽地想起了墨珩的话,她跑回府中,分别去了沈观的书房跟屋子,都没有找到沈观。
【统统,你把沈观的位置给我,我要去找他。】
她觉得这事是阮微黛做的,可是又觉得事有蹊跷,找人来杀她就算了,怎么会想到放狼来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