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张荼赶到之时,这片生养了他们的土地,已经被热血灌溉成了黑子,庄稼地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原本阡陌纵横的整齐村落,此时已经是废墟遍地。
天空中那恍若大嘴的口子,已经渐渐地消弭,天空中厚重的黑云,也在渐渐地消退,烈阳伴随着黑云的逝去,最开始是一轮镰刀似的烈阳,在黑云的烘托下,慢慢露出了全貌,不可房屋,虚虚渺渺的像是带来了希望。
可是光明再临之时,真的可以带来希望么?
王庄之中已经有不少人陆续逃出了村落,可是又能如何呢?
短短的数分钟之间,那虚空溶洞至少吞吐了数百的妖兽,如今的王庄不过是一个饕餮场罢了。
可是生死间,谁又会心甘情愿地做他人口中血食?
氤氲漫天,猎猎的风声夹着血腥呼呼的来,也又呼呼的去,天地也为之黯然。 血迹斑斑的大地上,惨不忍睹的尸体,七零八落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有些尸体里的鲜血还没有完全的干涸,一滴一滴慢慢的渗透着,浸满了土层,远处火光肆虐不断,杀戮的声音依稀可辨。
王时看着眼前的怪异人物,心中惊骇非常,就是游戏里的NPC出现在了现实之中,羊头人身,手中拿着不知从何处搞到的巨大的叉子,那口中不断垂涎的口水,竟然拉丝,第一次,王时感受到了恐惧。
怪物一步步地向着王时走来,王时能够跑出村口,无非是因为家住的就离村口比较近,而天变之时,正带着自己年幼的弟弟在村口玩,所以可以第一时间逃离已经沦为修罗场的王庄。
可是此时此刻,他们兄弟二人,依旧是被这羊头怪所盯上,那垂涎的口水,毫不掩饰地将羊头怪得意图暴露无遗。
王时试图拉着弟弟向着更远处跑去,可是谁料那羊头怪竟是一个跳跃,横跨几十米,来到了王时的面前。
王时不过十一二岁,看到那羊头怪眼中的嗜血和戏谑,顿时鬼叫一声,下意识地后撤,可是他却是忘记了弟弟还在身后。
结果兄弟俩一起滚倒倒在地。
被吓到的王传嗷嗷哭出了声,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只能瘪着小嘴,紧紧拉着兄长的衣衫,此时王时已经丧失逃跑的欲望,看着逼近的羊头怪,死心一般地将弟弟紧紧的盖在身下,闭目等死。
可是等了许久,却是不见羊头怪有所行动,反而凌厉的破风声不绝于耳。
“咩~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是何人?”羊头怪竟是可以口吐人言。
张荼看着这怪异的半人半妖,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成为一个川字,可是手中却是没有丝毫的松懈,眼前的这个怪物,虽然要弱一些,可是对自己不自信的张荼,仍旧是小心翼翼地对敌。
看到身后的一大一小两个娃娃无恙,张荼摆摆手示意他们二人先走,并开口说道:“你们先走,去河堰,张庄那边有人接应你们。”
王时显然是认出来了,正是前两天在村口悍然击杀王茂的张荼,年少的他有些迷惘,张荼,不是自己的敌人么。
可是出于对生的渴望,王时仍旧是听从了张荼的安排,抱起无力奔走的小弟,一步一步踉踉跄跄的向着河堰的方向跑去。
这是,张荼才有全部的心思看着眼前的羊头怪,开口说道:“你竟然会口吐人言?”
别说张荼诧异,羊头怪此时也是被吓得不轻,据他所知,此地并没有修士,可是眼前之人,全身法力流转,明显已是登堂入室之境,不过是实战略微有些生疏。
当然,羊头怪担心的从来都不是张荼,而是张荼背后的人物,据他所知,上古时期人族乃是天地间一时的主角,而他们的传承向来是以宗门为依托。
若非是因为昔年乱战,致使人族大能陨落不知凡几,妖域又如何能够妖族做主?人族,又如何能够被妖族所圈养,化作血食。
如今,初临传说中的母星,传说中已经没落的祖庭,却是骤然发现了一名登堂入室的修士,他如何能够不慌。
而至于张荼口中的人言,羊头怪更是心中暗骂,那哪里是什么人言,纯粹就是上古的神语,一字一言,莫不是蕴含着天地大道。
苍王先师奉人皇之名造字,以全人族传承,自此神语化作人言,可是如今祖庭竟是保存着最纯粹的传承,这让他如何不惊。
张荼可是不知道眼前怪物心中的百转千回,只见眼前的怪物出手之间颇为凌乱,甚至有些乱了章法,渐渐落入了相思之境,缠绵久远,疲于奔命。
看到有人缠住了羊头怪,村口涌出的人愈加多了起来,在得到张荼的示意后,头也不回的直奔河堰而去。
见状,羊头怪出言讥讽道:“看到没,这就是你们人族,弱小在逃兵之时,从来不知感恩,人族乃是自私自利的种族。”
在王庄之内,有几个明显异于寻常妖怪的妖孽,有一个眉眼如画身着古装的女子,站于屋脊之上,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哪怕是相隔上百米,张荼都可以隐隐可以闻到那上头的花香。
另外一边,则是一个,是一个奔波儿灞?还是霸波尔奔?
还有一头赤黄猛虎,以及一个妖媚异常的女人,那身后毛茸茸没有杂色的尾巴,明显的再告诉世人,此女不是人。
张荼心脏猛地一抽,一个羊头怪尚不能迅速拿下,若是几个怪物一起上,自己当真可以全身而退么?
就在张荼分心担忧之时,那几个怪物却是远远的瞟了村口一眼之后,便是呼朋唤伴的头也不回的离去,只留下羊头怪一人再次。
这有一次轮到张荼惊诧。
“这就是你们妖族的传统么?”张荼好奇的询问,手中却是下手凌厉一场,趁着羊头怪分心的空档,手中法力吞吐,乱发狂舞,眸若冷电,长枪如虹,一记势大力沉的力劈华山,登时将羊头怪劈杀的一个踉跄。
“咳……咩咳……咩咳!”羊头怪一张羊脸顿时拉的比驴脸还长,自己本意是出言搅乱张荼的心神,可是如今自己的族人所行之事,甚至是比人族那些弱小更要不堪几分,竟是顾及张荼背后没能确认的宗门,而径直将自己弃之不顾。
看着手中心爱的羊角叉被张荼一下劈杀震出了道道裂纹,来不及心痛,因为张荼并未给他丝毫的喘息机会。
“这是你逼我的,我羊族,虽为下等族,但也不是任人欺凌的!”羊头怪发出一声嘶吼,随即身形骤然膨胀扩大。
巨大的能量外放,所形成的能量潮汐成五彩斑斓颜色,在阳光的照射下,犹如一条宽敞无比的五彩河流,横挂天空,绚丽无比,然而就是在这幅绚丽之下,卸是隐藏着致命般的危机。
“羊行天下!”
听到羊头怪的话语,张荼瞬间就乐了,这是什么神仙名字。
狼行天下,吃肉,羊行天下,送头?
可乐归乐,张荼手中却是毫不留情,他自己也琢磨出一套规律,对于这种体型大,或者动不动就体型大的怪物,打腿,是真的好用。
可是,这次张荼失算了,眼前的羊头怪,虽说体型变大了,可是速度和反应更是远超方才。
接连不断地闪避,让张荼不禁头皮为之一麻。
“咩~我羊族圣术,尤其是你这小子可以理解的。”羊头怪的话语之中充满了兴奋,可是也透露出一股虚弱,明显者所谓的秘术,是一种强行透支的秘术。
张荼手中枪式再变,身体爆发出绚烂的光芒。宛若蛟龙一般腾跃而起,断肠已经悍然出手,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相思有多缠绵,断肠便是有多么决绝与狠辣。
呸,谁会爱一只羊。
“火爆羊鞭!”
一声怒喝出手,羊头怪下意识的遮挡下盘,可是张荼一枪扫出却是狠狠地砸在了羊首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之声,羊角已然应声而断。
羊头怪满是怨念地看着张荼,那意思,不言而喻。
可是张荼又岂会在意一头禽兽的看法,手中长枪宛若游龙一般,得势不饶人,接连狂攻而去,枪芒点点。
在长春功的推动下,闪烁着诡异的绿芒。
可就是这诡异的绿芒,一旦刺中了羊头怪,便是如同附骨之疽一般,连绵不绝,不断的摧毁着肉体,阻碍着自愈,妖族引以为傲的肉身,在长春功面前,不堪一击。
“爆炒羊鞭!”
又是一声怒喝,羊头摇摇已经有些发蒙的脑壳,再一次下意识的遮挡下班,可是张荼依旧没有攻击下盘的意思,反而是直取中宫,直奔羊头怪的胸口而去。
可羊头怪又岂是等闲,在感受那刺骨的锋锐之后,仗着敏锐的身躯,硬生生的横移开来,那相思枪芒又岂是易予,枪身未及,可是那耀目的枪芒已经在羊头怪的胸膛之上划出一道狰狞的血色口子。
入肉极深,甚至可以隐约看到那隐隐跳动的心房。
“长春功!”羊头怪低头看着胸前的伤口,那幽绿色的枪芒如同夜晚野外的磷火一般,不断吞噬着自己的血肉,阻止着伤口的愈合。
“嘿,长春功。跑得好啊,要是不跑,看到这长春功,嘿。”
羊头怪发出一阵奇怪的低音,张荼听着一阵莫名,此怪是如何知道长春功之名,不是说第八纪元已经覆灭么?
这妖域,若是按着阴阳说法,那应该是第九纪元的妖域才对,为何会如此?
张荼只感觉自己被重重迷雾所笼罩,这让人窒息的战争迷雾,让张荼感觉像是游走于黑暗丛林之中,没有丝毫的光明,亦是没有一丝的方向。
所有的依赖和期盼,唯有手中长枪。
受到重伤的羊头怪一改常态,闭口不言,手中的羊角叉亦是只攻不守,招招夺命,以期以命换命。
张荼自是不愿,枪势再变,相思连绵亦是极好的防御之法,守得那叫一个羚羊挂角,滴水不漏。
而就在此时,张荼抓住羊头怪的一破绽,身形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手中长枪点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光幕径直搅碎了羊头怪的羊角叉,而后更是如同毒龙钻一般,刺眼的枪芒剑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仿佛要将眼前的天地一举刺穿。
一场惊心动魄的绝杀之战,残忍的走到了最后。虽说妖族肉体强韧,但是以相思之锐,要割开脖子上薄弱的皮肤也是轻易而举的,接着枪尖余势未衰,又刺破了其下的气管,喉管,颈动脉,迷走神经。
长枪透身而出,看着伏尸的羊头怪,张荼一阵的迷茫,看着羊头怪在死亡之后,身形又慢慢回复到正常的大小,可是依旧有着两米多高,张荼一阵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