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挥手之后,便见一个场景出现在了金宫中。
问心静室中,元玄阴沉着脸,稳坐天地蒲团上,看着一旁坐在碧游床上深思的西王母——喉婉。
这是洪荒时,元玄与王母新婚之夜时,被开天业火红莲吸入花蕊中,兴过敦伦大礼后的事情。
那时的元玄元玄心中此时极为气闷。莫名其妙和一个女子行了敦伦人道。这才几个时辰,连女儿都有了,还一胎就是七个三四岁大的小女孩!
像吃了猫肉,胸口上挠下抓的慌。当时元玄以为业火红莲是千华青莲所化,是要除去洪荒业障后才会恢复本色的。料大劫未开,他自己却将红莲业火都吸走,成了名副其实的业障!不但如此,更是被业火上身时,莫名其妙的和王母做了那种事情。
要说,那个男人不喜欢和女人行敦伦大礼?可这莫名其妙,毫不知情,甚至一无所觉之下和一个洪荒绝品仙女成礼,毕竟于心理和生理上都让元玄这个轮回万年,从现代回到洪荒的男人难以接受。要说没有这回事吧,这七个活蹦乱跳的可爱女儿,你总不能不认账吧!
这要说有吧,当事人却一点心思和状态都没有就成了这事。感情要是都这样繁衍后代,那还……。更何况活人,若是活到连自己想和那个女子干什么都不能自主的份上,活到做这种事情一无所觉的份上,那活着还有个什么鸟劲!那时元玄心中实在憋屈的慌。他极为不明白,圣师鸿钧既然定好制嫁娶,定人伦,兴人族的大道。那暗示下,我会不愿意和洪荒有数的美女行阴阳和合之道?演绎夫妻琴瑟和谐!可这般强着来,终让元玄心中不忿难平,不能理解。当然少年元玄此刻纵然是看着如今的这幅情景,却业体会不了当时元玄心中所想,他只是目光注视着那个元玄和王母到底做了什么。
情景中。元玄看看臂游床上愁眉不展的喉婉道,“你和我想来是一般心思!这天道至公,圣人太上忘情,容不得商量。一切在圣师鸿钧眼里都是定数,都不过是一场对弈,他和天道的对弈。众人不过都是他棋盘上已经谋划好的落子。你以为呢?”
元玄心事沉重,思前想后,无法解开,只能认为鸿钧所行不过是天道了。
听的元玄这话,臂游床边坐着的太真玉女喉婉,凤目无神,满眼迷茫静静看了眼沉思的元玄,道,“未料到,终究是要走过这一场的。既然注定如此,哎——,日后证道有个伴或许并非什么坏事。再说呢,那混元大道飘渺无期,谁知道什么时候证得,就这样吧……”
元玄从愤愤中回过神来,听的王母这话,一番思索,恢复了不认输的性情,不禁道,“我一直顺天势而为,只顾安身立命,却不料如今反被天欺!‘天地视人如浮萍,圣人视人亦草芥。’果真这般!既然如此,那我何必为顾惜这小命,而活得瞻前顾后!如今正是天道变化繁杂之时,正好趁乱而起,也学他三清、二佛开教立宗,抢些机缘和福慧,日后也好与天斗!省的即便成了圣人,终受鸿钧天道束缚,难以脱身一盘棋的的命数!既然你方才那样说,你便助我,你我一起证了混元大道。”
元玄浅浅计议一下,便说了出来。见王母不说话,又看看王母道,“喉婉,你当知道,天数如此,非我欺你。如今你我即便想分都分不开去,不说看在七个女儿的份上,就是这一夜夫妻份上你也需和我同心合力一起从这惶惶天道中脱身出来,这才是正途!否则,终究不知是个什么着落处。”
元玄说完这话,见喉婉还是不说话,过了片刻才玉首轻点,意思同意了。
见王母同意,元玄又开口道,“如今洪荒八百年大战在即,巫妖一战天数早早注定,更改不了。老师让你我、女娲制婚嫁,定人伦就是想给我们这个功德,又反而用这功德缚住我们,使我们不能再贪其他。”
“这大战之后,三清必然以玄门之名,开三清教助人族中兴,各兴己道;接引菩提又素来就有野心,自然要开他们常说的莲花化生佛教。”
元玄顿顿又道,“这洪荒高人能算到这些的再除了女娲,依我看就总共我们九人了。女娲天性恭良,唯老师命是从,老师自然也会定大道兴她;红云生来热心乏谋,想来定然为人算计。天皇巫皇相斗,自然无暇分身出来。这样一来,可就只剩你我夫妻二人,却不知你对此有何看法和见解。”
元玄一番清楚分析,让喉婉愈加明白过来,她便只好说道,“你要开教立宗,让我助你。如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助你本也合当,何况七个女儿和一夜夫妻的缘法,我脱不开去。”
太真玉女喉婉转瞬想通,遂又启樱唇,传妙音道,“按着你的想法,我们也要学三清、二佛开教立宗,等巫妖大战后好抢一番功德造化?”
元玄当下也不说话,起身在天地蒲团对面,王母坐的碧游床正前面刻着一个大大玄子的墙壁上,就在那玄字下空白处挥手划了一横,看着王母不解,又在那横上划了一撇。
王母还是不解,只是拿朦胧大眼看着元玄。
元玄依旧不说话,挥手接着在在那半个字上继续写了一撇,将横字上下连起来,正好成了一个大字。
王母美目忽然一动,一声轻笑,起身下了碧游床,赞道,“圣师鸿钧常言,”唯帝俊得盘古大慧万一。”,洪荒万灵又称你尽得洪荒之慧,害他们无处去寻。上次正泰殿上事和这次加在一起,看来果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元玄看着王母下床来,知道她知晓了自己心思,不禁呵呵笑道,“未料太真玉女喉婉也是个妙人,并不如传言和表面上那么冰冷拒人,却是极为聪慧善解人意的。”
喉婉不理元玄调笑,挥手在元玄写的那个大字上添上一短横,正好构成了个“天”字!
“一人为大,二人为天。玄在上有大义,天在下有大理。天道先从人道始。夫君慧深,喉婉佩服。”
元玄听他肯叫自己夫君,心中一喜,却依然不说话,只是听喉婉解他意思。
喉婉也不谦虚,接着说道,“上有玄字,意为借法玄道;下有天字,即是代表天道……”王母说到此,忽然一停,脸上一红又接着道,“也是代表二人一天,阴阳易理的人道。正好借玄门扬天道之名,好个玄天道!我们所开宗门就叫玄天道!”
场景到了此处,便瞬息又从金宫中消失了。少年元玄看的清楚。知道这些代表着什么。
既然当时立宗玄天道时,是凭借了王母的助力,而且玄天道本来就有王母一个尊位,后来自然是元玄没有给王母该得的,这才有了王母算计他的事情。
王母见元玄沉默不语,不由道,“你却怎地不说话!”
“我有何好说的!我所见的不过是个片面场景,怎知晓那些他不兑现诺言的原因!”元玄平静的道。
“你要原因。你要原因,我怕的是你不提这事,我便让你今日看个明白,看你能巧辩到什么时候!”王母冷哼一声,说罢,大手一挥,便见后殿中一道黄光射出,赫然便是困住望舒的融地炉!
元玄抬眼看去,融地炉中天玄青火正猛烈的烧着,火焰里一个白衣女子皱眉掐印,忍受着玄火的焚烧。
砰的一声,元玄的心脏如同被重锤击打了一下,脑海中忽然断断续续的闪过许多情景。
元玄迎接王母大婚当日去昆仑路上:
“帝俊,我已采集齐为你制件长衫的西天落日纱与天河冰藕丝,只是没有灵宝裁剪,你就用这两只蛟给我炼个金蛟剪,我也好给你做成那件衣裳。”
望舒说完,眉梢微颦,眼光流转,看看她身旁的紫金双蛟,悠悠道,“省的它们也有朝一日也分离了。”
元玄得了孔雀的五行翎羽当日:
一道白光闪过,元玄出现在望日阁上。见望舒正斜倚在阁上,望着远处的阳池风光,元玄也不多话,一挥宽大的白衫大袖将孔雀的五行翎羽,递给不明所以、满脸不解的望舒,淡淡道,“望舒,这也算个极好的先天奇宝,炼好会有大用处,正好给你寄托执念吧。”
月神望舒接过五彩翎羽,凝重的看着一袭白衫的元玄,忽然自言自语道,“你既已不是日神帝俊,那我还做这月神望舒作何……”
元玄闻言一阵心动,却转身向阁外走去,只是那远去的背影飘出一道淡淡的话语,“洪荒灵慧,望舒帝俊,没了洪荒,自然没了这些……”
舒紫色的罗衫一阵颤抖,悲戚的娇颜上忽然泛出一抹喜色,顿时开解开来,将孔雀的五行翎羽收起,几步走进阁上,对正在打坐的琼霄道,“琼霄,姑姑要闭关了,这一次恐怕时间长些,你就回去和云霄她们伴着修道。”
不周山大战,元玄性命存于一线时:
“挡住那幡,这天地炉我便给谁。”望舒一声娇喝,更是一顿神,全身法力猛的暴涨,天地炉旋转出一阵阵无匹的青黄二光,她人便化作一道白光向元玄扑去了。
一道白光一闪,便如只为那点温暖扑火的飞蛾,又如伴侣死去,哀鸣赴死的白天鹅。望舒将天地炉全力运转,化道白光,飞身便向大殿上独自抗衡四位高人的元玄扑去。
只是她不知道,她到底是向谁扑去,是元玄?是帝俊?
“你既已不再是日神帝俊,那我还做这月神望舒作何……”
“洪荒灵慧,望舒帝俊,没了洪荒,自然没了这些……”
那些话语在望舒脑海不断闪现,她白衣如雪,飞动着的身影,白色衣裾摆动间挟起一阵风,这风将这些不知岁月的洪荒大圣道心吹动。淡淡的愁,便如这阵风在大殿上挂起,这风没有属性,没有灵力,却比九天罡风来的凶猛。
难道这便是那传说的情障?只是,只是为何她的身影让人一阵心动?
这一扑,大殿上诸人便是齐齐一声惊呼。惊呼声中,却见一件青色塔壶形法宝已经撞上了元始斩下的大幡,正是女娲的炼妖壶。
元玄道证混元当日,问心静室内:
浑合本空洞,虚无生一气,此即是混元。混元无所不包,无所不有;混元混而有序,乱而有章……
混元太上秒有,包罗万象。玄天炼三魂,修元神便是一例,他的,我修不了了。我为什么不毁了我的道行,重修一个新的道呢?纵使艰苦些,多费些岁月,却总比这踏着他人足迹,走老路,忘了自我,没了身形好!
望舒一阵遐思,明悟身心,立刻下了决心。遂拂袖而起,化道白光,便到了问心静室。
元玄刚刚服用丹药,证恢复因运施干戚神斧消耗了的本命真元,见望舒出现在静室,便睁眼去看她。
望舒莲步轻摇,淡雅娇美的容颜如一多正开的好的花儿,款款前行,一直往前,一直往前,直至挽上元玄臂膀,鞋倚上他。
“既然三百年后要过那场,不如现在过了,我便可以一心求道,好保无量劫不陨。”望舒依着元玄,在他身边轻轻说道。
元玄见望舒忽然看的开了,不禁沉默起来。不一刻,却呵呵一笑,释怀开去,“也好。我却也敢保证我这,证了混元,我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也好,如今正好还过你的恩情,了了你我的夙愿。”
玄说完,便一弯腰,便见白袍闪动,他已经抱起望舒,向云塌上去了。
天空中,太阳与月亮同时显出,缓缓绕动,直至日月汇聚,沉没西天,留下繁星满天。
各种场景一一掠过元玄脑海,从他回到洪荒,到望舒离开阳池日宫回到广寒宫。一件件事,清晰的在他脑海中掠过,便如同刚刚才发生过的一样……
元玄不由盯着融地炉青色火焰中的那个倩影喃喃道,“望舒……”
于千万年之后,在时间的荒涯里,再次相逢时,她的名字犹能脱口而出,她的音容笑貌依然历历在幕……
轮回万年的灵魂被心中的永爱所唤醒。这一刻,殿中的王母震惊了,这一刻,融地炉中的望舒动容了。便只见嘭嘭声中,融地炉中焰火猛的爆响几声,整个火炉剧烈的缠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