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宁玄天已经坐在石缝隙里,这里不大,刚好容得下他。不枉他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探寻,在崖下两百米处找到这个石缝。
一切如计划中进行,他现在只要等到纪锁走了后,再上去就可以了,宁玄天嘴边挂起一丝微笑。纪锁的追踪术太利害了,为人又沉着稳重,修为上力敌或智取,都伤不起。他实在想不出再次遇到,自己能不能逃脱。
守了一天,小鸟都没等到一个冒泡上来,纪锁气得暴跳如雷,双脚不断踩蹂槽踏着崖边的花草,发泄着他的失败。
没可能的,没可能的,纪锁根本接受不了宁玄天跳崖的事实。他想不到宁玄天竟然如此果断,没有一点思考的余地,脸色不变,目光里没有一丝畏惧,毅然跳了下去。
一定有问题,纪锁突然想通了一些问题,延边仔细地观察起来,哈哈,果然如此,他在周围花草的痕迹里,居然发现宁玄天在这里来来回回,差不多停留了二个小时。
骗我,这小子居然想骗倒我,没这么容易,他肯定停留在崖下边某处树杈或石缝里,纪锁猜得七八不离九。
等我也装个坑给他坐,哈哈,想骗我,纪锁越想越兴奋。
已经三天了,宁玄天发觉纪锁象只疯牛一样,东一脚西一脚,双手扯着花草乱拔,就差一点没放到嘴里嚼。
直到第四天,监控的周边已经没有纪锁的踪影了,但宁玄天仍然不敢大意,到了第五天凌晨时分,宁玄天才决定攀登上去。
准备就绪,宁玄天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果然如此,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纪锁终于等到崖边的藤蔓动了。
淡定,淡定,远远看着如鱼跃龙门的藤蔓,纪锁告诉自己一定耐心点,等到那小子一上来,马上手到擒来。
唉,不对啊,藤蔓怎会向崖边滑去,纪锁脸色瞬间苍白,他想到自己做了什么坏事。
“啊,不!″,纪锁喊了出来,立即如豹子般跃出草丛,一股灰尘如烟似的滚向崖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藤蔓失去了踪影,他的眼幕里只有弥漫的滚滚白雾。
拉着藤蔓,宁玄天一跃而起,迅速向上攀升,还在美滋滋的他,突然感到上升的速度变慢了,怎么回事?不过已经容不得他细想了,因为他发觉藤蔓也随着他越来越快地往下滑落,只有一个解释,藤蔓断了!
卧槽,这纪锁,不会是预防他这一手,将上面的藤蔓全部弄断了吧!宁玄天欲哭无泪,身体飞快地往下坠。
“啊,不!”,宁玄天同样不甘地大喊一声。
人算不如天算,打死宁玄天也想不到纪锁竟然发疯似的将上面的藤蔓乱砍一通,而不幸他现在手上的那一支就被乱刀砍中了。
宁玄天的声音在崖谷下面不断回荡着,纪锁听到这几天来朝思暮想的声音,差一点就昏倒了。
“呜呜呜,这回是真的跳了。″纪锁伤心若绝,想到这几天的斗智斗勇,眼看就要成功了,没想到被自己无意的一刀整黄了。
已经借不了力,宁玄天的身体迅速向下滑落,这时的他头脑一阵轰鸣,空白一片!
眼看就到了石缝处,他才清醒过来,立即将剑收进戒指里,两手向着石缝抓去。
耳边风声呼呼的响,处乱不惊的他现在差点心脏聚结在一起。
失控,原本认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出现了意外,偏偏这个意外是致命的,严重到令他死无葬身之地。
宁玄天的十指间飞溅出无数的石销,十条长长的拖痕在石缝边滑过,但他仍然无法将身体稳住,飞快地往下堕落。
展开魂识向下扫去,深不见底,一阵晕眩传进脑海里,宁玄天马上收回魂识。
任由自由落体,宁玄天连剑都没有唤出来,他知道在未知的情况下,一切都是徒劳,还不如保持精力,对付突发的事件。
耳边呼啸的风声,无法控制的落体速度,他知道运气好的话下面是个深潭或河流,这样会重伤而成为鱼粮或水里妖兽的食物,运气再好一点的话,下面是岩石或沙石,直接砸成肉饼。
不知道自己死了,黄毛会不会也跟着了了,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按黄毛那家伙的性格,阴曹地府里肯定找自己算账。
呵呵呵,真不想去想这些混乱的事,可是脑里乱七八糟的。
这时他向下堕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眼睛都无法看清前面的事物,耳边呼呼的响声让人心胆俱裂,明明是往下堕落,仿佛身上压着一块大石一样,只觉身体越来越轻,没有一点阻力一样。
而胸口却越来越压抑,有些喘不过气来。
恐惧不安,思绪混乱,他明知道这样不行,可是就是控制不了身体和头脑带来这种死亡的负面感觉。即使他曾经经历过阴曹地府,现在也不过只是十六岁的少年,面对这种死亡的考验,能够淡定才是怪事。
他知道如果不能定下心神,自己肯定被砸成肉酱。
越想越心慌,越心慌就越乱想!
人就是这个样子,也因为是这个样子,所以才是人,而不是神或仙。
宁玄天定不下心神,惊恐中想到了自己这些日子来遇到的事遇到的人,修炼,逃亡,阵法,然后想到了宋轻盈、宁天觉、方纪宁、符婉丽等人。
地球上的事有些迷茫,但他的母亲和妹妹,还有在海上被杀的一些事,在他的头脑中越来越清晰,从船上几人的对话中,现在他非常肯定杀他的人是他的叔叔,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那个看起来很沉稳而亲切的叔叔,所以他开始有些悲伤,心底非常伤痛,甚至令他一时忘记了此时的处境,只想沉湎在里面。
身上的衣物风声中啦啦作响,全身如刀割一样,慢慢裂开一路路痕迹,血迹渗了出来。痛楚终于让宁玄天清醒了过来,是啊,有太多事不明白,就算是最悲哀,也不能死!
将功法运转起来,让真气护住自己的周身,胸膛也没有那样压抑了,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头脑也清晰了不少。
他的神念刚想到蒙珠,脑里立即显现“动之若兔,身似鸿毛;心念如风,鲲鹏万里”几字,心有所悟。
“云影”在体内高速地运行起来,脑海里的字模糊起来,动之若兔消失了,心念如风,鲲鹏万里消失了,身似鸿毛却如一束光,将他的头部亮化,然后是颈部,一逐逐渐渐漫过宁玄天的全身。
轻若鸿毛,体内的血脉畅然一通,如溪水般潺潺流动,全身象被滤去一层重铅,躺在在风里,如在海上漂浮。
宁玄天迷失在如真似幻的感觉里,仍然向下堕落,不过他已经轻轻坐了起来,闭着双眼,宛如一尊庄严的宝像。
心里已经安静了下来,在呼呼的风声让魂识感知周围的事物。
这样周围的景物一下子清晰了起来,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感知到自己往下堕落的速度。
穿过一层厚厚的迷雾后,宁玄天发觉周围的崖壁表面铺盖着众多的青苔,嫩绿色的,颜色非常鲜艳,可能是没有多少阳光晒的原因,内里不断渗出潺潺的泉水,面积非常大,看上去就象那些青苔在姗姗移动一样。
感觉如此美妙,但宁玄天却不得不将双眼睁开,因为更远处,宁玄天发觉这里竟然飞翔着不少象猫头鹰般的鸟,不过这些飞鸟体型巨大,双翼伸展开来有一丈多宽,模样威武。
心中惊奇,觉得离他有些远,看不清具体的模样,有些遗憾,但他看下看下就开始心惊胆战了。因为他想起了一些书藉的介绍,这是一种雕枭,名为铁嘴血雕,属于三级妖兽,飞行迅速,铁嘴锋利,双爪凶猛,攻击力强悍,不死不休。
这时他甚至希望快些堕落了,好远离这些铁嘴血雕,不过心中又极其愤怒,这丑陋的家伙惊扰了自己的对云影的感悟,要不然他可能会将云影修炼到更高一个层次,甚至可以站在风里漫步,想想就惬意。
继续往下堕落,宁玄天听到哗哗的流水声,他发觉崖壁竟然形成了象石阶般层叠,一层薄薄的瀑布象无数缕月光形成的光幕遮蔽在深绿色的青苔上面,晶莹剔透,内里的青苔犹如琥珀一样美丽。
不过这时的他已经无心欣赏这些美景了,因为他发觉竟然有数只体型巨大的铁嘴血雕,正向他冲来。妈啊,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不会这么倒霉吧,宁玄天吓得心惊肉跳,这些铁嘴血雕竟然将他当成从天而降的食物。
看着象把弓带箭般的铁嘴血雕从侧空飞射而来,宁玄天手上紧握着宝剑,随时做好迎战的准备,他刻意让堕落快了些,雕枭一时还无法追得上。
越往下,潺潺的泉水已经形成了一泻千里的飞瀑,滔滔不绝。如果不是从上面而下来的,宁玄天肯定会认为这些瀑布是从上面的悬崖咆哮而下。
速度越来越快,离地面也越来越近了,宁玄天这时已经发觉地下是一条巨大的河泊,沿着崖底壁边一路,一眼望不到边。而在瀑布的冲击下,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飞溅起无数晶莹的水花,蔚为壮观。
宁玄天不得不舒展云影,让下堕的速度慢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铁嘴血雕已经一马当先向他啄来,宁玄天看准时机,一剑刺进它张开的嘴里。
“啊呀”一声惨叫,铁嘴血雕向下跌落。
宁玄天立即用脚踏上它巨大的身体上,在离河泊大约十多米时,以一个优美的跳水姿势象条鱼般跃入水里。
那是什么?宁玄天刚刚稳定下来的心,感觉魂又要冒出来了,背上再次冷汗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