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医生解开泉的衣服,用药棉给他清洗伤口,冰凝和代筠为他打下手。李医生面部表情很平静,但他的手却在抖着。
泉身上伤痕累累,有的结痂了,可有的却有些感染,在清洗伤口时,泉皱了一下眉,但很快他便平静下来。
泉望着李医生,想到李医生孤身一人到虎穴来为他治伤,冒了多大的风险呀,心里很感动。他知道,大家还真的信任他,而在他逃出魔掌之后没人找他,是为了让他更加安全,也正因为那样,那几天,他还比较安全,敌人没有抓捕他,要不,他根本不可能躲在阁楼里养伤。
李医生看到泉躺在床上,发着烧,昏沉沉的,很心痛,他差点控制不住对那帮人发起火来,可他又必须忍住,他知道那些人在试探他,因此只好装成很平静的样子。而解开泉的衣服,看到他身上的伤,才知道泉吃了多少苦,经受了多少酷刑,但他的表情却依然平静,他忍住多少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想到上次,他在那样的情况下还在掩护着其他同志,李医生心酸了,他暗暗地说:“好泉子,你受苦了,你经受了各种考验,是一条汉子,我们都敬佩你。”
李医生为泉胸前的伤口上药,又为他包扎双手,然后挽起泉的裤腿,为他检查双腿。并为泉的腿上药。趁没有外人,李医生握住他的手,向他递了个眼色。
泉点点头,露出不易觉察的笑容。冰凝和代筠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
冰凝喊了声:“哥哥。”
泉忍住痛,说:“不要紧,妹妹。”
“泉哥,对不起,泉哥,对不起,对不起。”代筠流着眼泪对泉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姑娘,别说对不起了,你真是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我是不会忘记你的。医生,也谢谢你了,你敢来这里为我治伤,我也谢谢你。”泉说到。
李医生给泉包扎完,让他好好休息,站了起来带着冰凝和代筠走出牢房。
李医生走到门口,叫了一辆黄包车,正想上车,冰凝和代筠追了上去。李医生让冰凝好好照顾她的哥哥。代筠也说她一定让父亲明天送泉到医院。李医生坐着黄包车走了,他还得去告诉老周他们做好安排,要做到万无一失。
李医生走后,乔本来了,他来找代主任,日本军方对警备司令和代主任一直扣着泉,不肯放手很生气,尤其是他让罗副官带泉和赵子南在大上海钓鱼,差点让泉逃走,更让他们觉得代主任一定是因为泉是他的大舅子的原故,因此,他们坐不住了,乔本亲自来找代主任商量。
代主任站起来,“啊,是乔本先生呀,请坐,请坐,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呀。”
“我是为我的一个朋友来的。”乔本说。
“谁呀。”代主任明知故问。
“过去上海滩的大明星沈泉。”乔本不动声色地说。
代主任像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说:“哦,他是你的朋友呀,他是我的大舅子呀,他在我这里挺好的,可是,他可从来没有说过有日本朋友呀。”
“是吗,可他曾经对我说过,他有一个仇家为了得到他的妹妹,用通共罪陷害他,逼得他离开上海,几年后才回来,还只好隐姓埋名,改变形象呀。他还说,要是有人再用通共罪绑架他,就请我出面保他。”乔本心想,这家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明明是他抓了沈泉,还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什么呀,他是我的大舅子,我们之间只有小小的误会,谁敢害他呀。”
乔本单刀直入,“别装了,你不是让你的手下带着他到处钓鱼吗?怎么样,钓到大鱼了吗?”
“这,他是去治病。”代主任只好这样说。
“什么病?”乔本追问。
“肺结核呀。”
“什么肺结核,是受刑落下的伤吧。我们日本方面非常重视这个人,因此,你必须把他交给我们。”
代主任犹豫不决地说:“这?他不在我这里。”
“这什么,这近两个月来你们攻下他了吗?有什么收获?哼,对付共产党你不行,姓杨的也不行,你让他把人交给我们。”乔本的语气很轻蔑。
代主任有些生气,但又不好发作,“你们难道有办法对付他么?我可以告诉你,严刑拷打对他是没有用的。”
“我知道。其实,我对他早应该有所警觉,只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人会是那边的人,简直不可能。”
“不可能的事情多着啦,就像美国人认为你们不可能偷袭他们的珍珠港一样,许多事情都说不清楚。”代主任反唇相讥。
“我是说沈泉不可能。”
“可共产党就是把不可能变成可能。一个文弱书生,一个弹钢琴的去打仗,就算被自己的人抓起来了,可还是死心踏地地去卖命。一个受伤跳崖却没有死,居然敢让一个小孩用刺刀为他取出伤口中的子弹。你说可能吗?”
“所以,我们才对他感兴趣的呀。”
“那好,你们把他带去吧。”代主任只好同意让日本人带走泉。其实这段时间,南京和重庆多次来人要求带走沈泉,他都没有放,他把沈泉给了日本人。
乔本又说起冰凝的事,因为岗田喜欢冰凝,代主任本来不想同意,可想到冰凝从来没有爱过他,也只好同意将她交给乔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