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困了就有人送枕头,以往楚尽忠都会怀着感激的心情,但是今天绝对不会,面对生死存亡关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一辆满载着日军伤兵的卡车缓缓驶向日军的荣兵医院,楚尽忠向佩戴日军卫生兵袖标的小眼镜使了个颜色,战前在上海一家洋行干过通译的小眼镜立即心领神会,挥舞着手臂将日军卡车拦截了下来。
一名日军少尉怒不可遏的跳下副驾驶位置,骂骂咧咧的走向小眼镜,而楚尽忠、耿彪、马国发几个伤员则不约而同的靠近日军运送伤兵的汽车。
一名无武装的司机,一名携带八九式军刀和南部手枪的日军少尉,二名手持三八式步枪松懈的日军士兵。
六对四,以有备袭击无防,楚尽忠先不由分说的抽了日军少尉一个大耳光,在军纪严格的日军部队中,这种以下犯上的行径可谓是大不敬,被激怒的日军少尉与楚尽忠厮打在了一起。
日军司机与两名士兵急忙下来拉架,同时准备严惩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伤兵,要知道在野战部队,最得罪不起的就是军医了,哪怕仅仅只是一名技术下士也不行,得罪了小队长和曹长最多是被派当尖兵,而得罪了军医,保证你会死得非常难看。
大概日军少尉也没想到,一名二等兵竟然敢抽出一柄闪着寒光的刺刀向自己行凶?
刺刀从日军少尉的锁骨猛的插入,楚尽忠用尽全力拧动刀柄,日军少尉瞪着眼睛不甘心的倒向地面。
这种特种部队格斗必杀技是楚尽忠从书上看到的,人体实际上是非常脆弱的,比如杀人的刀子未必要多长,男性胸口到心脏主动脉的厚度不过三公分到五公分不等,腋下、后备距离基本相近。
原本是需要反复练习的格杀战技,楚尽忠只是凭着自己的记忆和感觉,就直接动了手,其余三名日军在目瞪口呆中被快速的解决,登上汽车驾驶楼,楚尽忠不禁皱了下眉头,原来车后躺着几十名日军的伤兵,这些伤兵甚至堆放在一起,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声。
小眼镜推了一下自己的厚边眼镜:“这没什么稀奇的,淞沪会战之后,我军大溃退,即便日本人从海上运来了补给,也是杯水车薪,日本人打南京原本就是强弩之末,有限的医疗药品肯定是要保证军官,士兵在战争中就如同子弹一般,只不过是消耗品,这些日军伤兵都是被放弃的目标,换句话说就是等死。”
楚尽忠点了点头道:“不过我们并没有邀请这些畜生来,既然敢去别的国家干丧天害理的勾当,那就要有留下的觉悟,都解决了,干得干净利落一点。”
楚尽忠望着一名纱布抱住了整个头部,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日军伤兵,显然这名日军伤兵察觉到了什么,不过却无法移动身体,甚至发不出一点声音,这里仅仅距离灯火通明的日军野战荣兵医院不足一百公尺。
楚尽忠从这名日军伤兵的眼中看到了恐惧,楚尽忠将刺刀慢慢的刺入日军士兵的胸口,同时在日军伤兵耳边轻声道:“记住了,老子叫楚尽忠,你们还欠老子一百多条人命,下辈子做好人,别来中国了。”
干掉了日本伤兵后,楚尽忠发现耿彪、马国发几个人用异样的目光望着自己,耿彪有些不屑道:“杀个小鬼子,就跟杀个狗崽子一样,跟这帮畜生费什么话?”
马国发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就凭这帮天打雷劈的畜生在南京干的事,把他们切成一片一片,戳骨扬灰都不为过。”
在日军荣兵医院门口不到一百公尺的距离外,干掉了二十多个日军伤兵,楚尽忠的行径简直可以用胆大包天来形容,不过对于这些天来一直将性命置之度外,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楚尽忠等人来说,这根本算不了什么,一个人连死都不怕,就无所畏惧。
一辆载满伤兵的车在荣兵院的门前突然掉头,这引起了日军岗哨的注意,在一名日军大尉的招呼下,雪白刺眼的探照灯刷的一下转了过来,耿彪握紧了押车日军的三八式步枪。
楚尽忠则将从日军少尉上衣口袋掏出的证件递给换上少尉军服的小眼镜交待道:“告诉那边你的姓名部队番号,就说车上的伤兵都去九坂段相会了,我们要返回安置尸体。”
小眼镜扯着沙哑的嗓子一喊,对面的日军大尉沉默了片刻,挥手让探照灯移开,立正向车方向敬了一个军礼,日军大尉的举动让楚尽忠等人微微一愣。
汽车缓缓发动,楚尽忠突然打了一个冷战,日本人发动了可耻罪恶的侵略战争,但战争之后作为战犯的军人却受到了极大的敬重,于是乎靖国神社就成为了国人的心结,作为为了国家、民族前仆后继的军人,他们眼中是没有什么正义的,为民族和国家夺取更多的资源、更大的生存空间,就是军人的职责和义务。
养兵千日用在一朝,而我们的国人视乎更善于去遗忘,或者更喜欢站着道德、历史、人性等等的高度去批判,殊不知,军人就是需要泯灭人性,抛弃道德,他们的职责亦不允许他们成为一个有所谓德道的人,他们是战争机械。
日军死亡的官兵有人记得,有人祭祀,而我们的军人又有谁会记得?一些连自己祖先父母都不祭拜的人,还能指望他们祭拜那些舍生忘死为国家民族为战的人?楚尽忠完全不敢奢望。
军人是一种为了荣誉和信仰生存战斗的“动物”,当信仰失落,荣誉蒙尘,那么这支军队无论他的装备有多么的先进,人员如何的众多,也将注定一败千里。
望着越来越远的日军荣兵医院,楚尽忠忽然发觉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文青?如此的多愁善感?自己当前最大的目标就是活下去,活着去南京城这个人间炼狱,去杀更多的日本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