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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车离开公署大楼之后,一路向北疾驰。
其实刘天一自己也不知道,要把这些女人送到哪里。
他能去的地方,就只有九龙山,不过,那条路上恐怕早就有大把的日本军队等着自己送上门去了。
他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直到现在,日军也没有针对自己做出有效的追杀或狙击。
或许,是自己动静闹的还是不够大?
这个念头一出现,刘天一差点儿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这他妈的不是贱吗?还有人嫌自己活的久?
天色完全亮起来的时候,卡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操!这就没油了?!这他妈的才跑了多远?”
刘天一愤怒砸了一下方向盘,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数九寒冬,那些女人身上连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以她们现在的身体状态,用不了多久就会冻死。
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扔进车厢,刘天一缩着脖子朝远处隐约可见的村子跑去。
两天后,南京近郊。
在群山环抱绿树掩簇之处,伫立着一幢坐北朝南的三层乳白色小楼。
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之中,居中摆着一张宽大的桌子,上面堆积着半人多高的文件袋。
桌子的正上方吊着一盏电灯,只是光线十分微弱,除了那张桌子,连四周的墙壁都隐匿在黑暗之中。
桌子前面站着一个男人,微微的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男人似乎很紧张,脑门儿上的汗水不时的滴落在脚下的地板上。
“咚、咚、咚……”
黑暗中响起一阵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一道身影缓缓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男人的头更低了,声音有些颤抖的叫了一声:
“老……老板。”
“嗯。”
那道人影淡淡的应了一声,示意自己听到了。
男人紧张的浑身颤抖,双手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衣服下摆,嘴唇嗫喏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拿到人影走到桌子前,坐进那张宽大的椅子里,身体深深的陷了进去。
看得出来,那张椅子相当的柔软。
“咔”
火光亮起,椅子上的人点燃了嘴里叼着的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白色烟雾。
头上的宽沿儿礼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那支雪茄和一个干净的下巴。
“咳咳……”
椅子上的男人身体动了动,似乎坐的有点儿不舒服。
一只手在椅子的扶手上拍了几下,随即伸出一根手指在上面摩挲着,似乎在感受椅子的质感。
站着的男人见到这一幕,腿一软,差点儿跪在地上。
这张椅子他是认识的,当初,也是他把椅子搬进来的。
那把真皮大椅,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椅子。
因为,它外面包着的,是人皮!
而且,都是人身上最为娇嫩的皮肤。
换句话说,那是几百个不同的人身上同一个部位的皮肤,而且,颜色丝毫没有差异。
那支雪茄已经抽了一半,抽雪茄的人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站着的男人脚下的地板上,滴落的汗水已经汇聚成巴掌大的一滩,并且还在慢慢扩大。
“前程啊,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椅子上的人突然开口问道。
“回,回老板的话,查清楚了。”
“嗯?”
椅子上的人似乎有些疑惑。
站着的男人哆哆嗦嗦的往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文件袋放在了那张桌子上。
椅子上的人放下雪茄,拿起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一张薄薄的纸,看了几眼,又放下了。
他站起身,从桌子后面绕了出来,走到站着的男人面前,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语气平静的说:
“前程啊,跟着我多久了?”
站着的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板上,带着哭腔说道:
“老板,非是前程没有尽心尽力,只是那个人实在是太过诡异,两个月以前,他完全和资料上说的一样,被手下从自己的山寨里敢出来的落魄土匪,但是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在这两个月里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属下正在追查!”
被他称作“老板”的男人轻轻的点了点头,语气仍然波澜不惊。
“嗯,一个土匪,两个月的时间里先后杀了一个中佐,一个上尉,两个少尉,从奉天抓走了一个中尉军衔的日军建筑师,一个日军特战小队在追捕过程中不但没有抓到人,还死了二十几个。”
男人往后退了两步,身体靠在桌子上,接着说道:
“面对一个整编大队的日军,不但全身而退,还炸毁了四辆坦克,杀了一两百的士兵,几百人的日军进攻他的山寨,不但没有打下来,还损失了二百多人,前程啊,你告诉我,这样的事情,给你多少人,你能做到?”
跪在地上的男人浑身筛糠一般的颤抖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那人没有理会,又接着说道:
“一周以前,有人在那片地区高价收购武器dàn yào,而且都是一些重武器,同时收购大量药品和粮食,用的都是上好的金条,你说,会是什么人?他们要做什么?”
跪在地上的男人立刻颤抖的连声说道:
“老板,我,我现在就去查!现在就去东北,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呵呵……”
靠在桌子上的男人轻轻的笑了一声,伸手按了一下桌角的红色按钮。
“吱嘎”
黑暗中的角落里传来一声细微的开门声,伴随着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一个身材高挑xìng gǎn的女人从黑暗中走到男人面前,轻轻的叫了一声:
“老板”
男人挥挥手,女人立刻转身走到跪在地上的男人面前,伸手扯住他的领子,拖死狗一般的朝黑暗中走去。
被她拖着的男人居然没有任何反抗,失了魂一般的小声嘀咕着:
“老板,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一次就好……”
但是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就连拖着他的那个女人都没有听清。
角落里再次传来开门声,桌子前的男人轻轻的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的说了一句:
“前程毕竟跟了我这么久,时间缩短一半吧……”
“是,老板。”
女人低声应了一句,关上了门。
那个“老板”坐回椅子上,伸出两根手指拈起那张薄薄的纸,看着上面寥寥数行字迹,眉毛渐渐皱了起来:
“刘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