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祥西最终还是妥协了。
第二天,孔祥西的秘书牛玉刚便来到鄞江市府,向钟毅转达了孔祥西的“善意”,刚刚才抵达鄞江没两天的叶琢堂,因为身体原因前往香港治病,鄞江商会会长的改选也就不了了之,任旧由劳乃心担任会长。
紧接着,财政部也正式下达文件,取消统购统销计划。
孔祥西已经履行了承诺,钟毅便亲自带人将孔令堪礼送出境。
送到奉化跟新昌的边界的沙溪镇,钟毅示意停车,因为过了沙溪就不属于鄞江,孔令堪是死是活就跟他没任何关系。
当然,钟毅也不会下手。
既然已经答应了孔祥西,钟毅就绝不会言而无信。
何况杀了孔令堪除了能一泄私愤,没有任何好处。
轿车停下,钟毅率先下车,然后对着孔令堪说道:“孔大少,请下车吧。”
“啥意思?”孔令堪下车,人还是懵的,又问道,“怎么就只送到这儿?”
“那你还想怎么着?”钟毅哂然道,“你该不会想让我把你送到重庆吧?”
孔令堪闷哼一声道:“那行,你就给我留一辆卡车吧,再给我派一队卫兵。”
“给你留一辆卡车?再派一队卫兵?你想什么呢?”钟毅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国家领导人还是战区的长官?也配让鄞江市府派车和卫队?”
“我……”孔令堪下意识的就想说,我爸是孔祥西。
但是话刚到嘴边,却又让孔令堪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算你狠。”孔令堪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过姓钟的,你等着,本公子还会回来的!”
钟毅哂然一笑道:“孔大少,如果我是你,就绝不会再回鄞江,因为下一次,恐的就不会有这次的好运气了。”
孔令堪凛然说道:“姓钟的,你威胁我?”
“不,你说错了。”钟毅道,“我不是在威胁你,而只是在陈述事实。”
停顿了下,钟毅又道:“如果还有下次,孔大少你就不可能再活着离开鄞江,我说到做到,你要不信,尽管可以来尝试。”
孔令堪闷哼一声,有心想要说几句狠话,却发现自己的嘴巴就像被堵住似的,竟然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片刻之后,钟毅便带领着车队返回鄞江。
公路之上,便只剩下孔令堪孤伶伶一人。
……
在重庆,孔公馆。
孔家人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孔夫人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瘫坐在椅子上还要丫环给她舒胸推背。
“老爷。”孔夫人一边哭一边问道,“叶琢堂倒是有没有离开鄞江呀?”
“早已经离开了。”孔祥西也是有些心烦意乱,心思不属的回答道,“这会儿他都已经在开往香港的船上了吧。”
孔夫人接着问道:“统购统销的事?”
“取消了。”孔祥西道,“公函都下了。”
孔夫人道:“既然这样,姓钟的怎么还不放了令堪?”
孔祥西刚要说我哪知道,一扭头却看到管家匆匆进来。
甫一进门,老管家便道:“老爷,刚接到刚娃发来的电报,说是钟毅已经将大少爷礼送到了新昌县的沙溪镇。”
孔夫人抢着问道:“令堪他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大事。”老管家道,“就是吃了些小苦头。”
说这话的时候,老管家并不敢跟孔夫人的目光对视。
因为孔令堪吃的可不是小苦头,八颗大牙都打脱了。
孔祥西听出了弦外之音,当下劝孔夫人:“夫人,你看令堪他没什么事,你都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赶紧去休息吧。”
说完,孔祥西又对丫环说:“快,扶夫人回去休息。”
等丫环搀扶着孔夫人走了,孔祥西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老管家这才说道:“老爷,姓钟的就是故意的,他故意不通知刚娃,就把大少爷带到沙溪镇放下,并且还向沿途各县镇散播大少爷的行踪,就是为了引诱沿途土匪绑架大少爷,给咱们老孔家制造麻烦。”
“我知道。”孔祥西说道,“好在浙江境内土匪并不多,令堪的安全应该没什么问题。”
老管家道:“但就是这样,这件事情也不能就这样算了,这不仅涉及到上亿的利益,更关乎咱们孔家的颜面。”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孔祥西的目光一点点冷下来,接着说道,“就算是宋梓文,也不敢这么削我们孔家的脸面,姓钟的现在却是近乎于把咱们孔家的脸面扔在地上用脚踩,要是这样的奇耻大辱都不报复,那么从今往后,谁还会怕孔家?”
老管家道:“老爷,要不要给叶琢堂发报,让他再回鄞江?”
“不用了。”孔祥西一摆手说道,“叶琢堂的事已经过去了。”
老管家道:“老爷,如果不能掌握鄞江商会,这事可不好办。”
孔祥西摇摇头说道:“姓钟的终究还是太嫩,他以为靠着洋人鼓捣出一个工业园区,就真成了搞经济的行家了?他太天真了!我会让他知道,搞经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别的不说,要想把产品卖出去就大不易。”
老管家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说道:“老爷的意思是?”
“对,封锁他的产品销路!”孔祥西阴森森的说道,“立刻发动咱们孔家所有的关系,对各个省份的所有伙伴打好招呼,尤其是浙省的合作伙伴,告诉他们,一定不要买鄞江生产的任何产品,除非是鄞江市府接缩法币,否则就一条毛巾、一袋饼干都不要买鄞江的货物,由此造成的所有损失,我们孔家会补偿。”
“啊?”老管家失声说道,“老爷,这代价太大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孔祥西却摇摇头说道,“不下血本,别人又怎么会配合?情面归情面,利益归利益,没有实打实的好处,那些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又怎么会配合咱们?更何况,只要赢下这一仗,最终得到鄞江的统购统销权,无论下再大的本钱,也能赚回来!”
“这倒也是。”老管家便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