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作为天津战场指挥员的陶净非,并不同意眼下便发起天津战役。因为作为一名高级指挥员来说,他知道这仗不能这么打。尤其是在没有详细情报支援便匆忙攻城,让这场战斗充满了未知性。
面对日军这样既狡猾又凶狠的对手,这么打不仅短时间之内无法解决战斗,付出的代价也会是相当巨大的。天津是什么地方?在天津城内作战,就像在一个养鸡场内打仗。这个养鸡场即要夺回来,但又不能将里面下蛋的老母鸡,外加已经下出来的鸡蛋全部打烂。
这样的仗不好打,所以陶净非还是认为应该再给自己一段时间,想办法摸清楚城区日军的部署,哪怕是大致的部署情况也好。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部队在城区之内瞎打盲撞。只能用鲜血的代价,一点点的摸索日军的兵力部署实际情况。
可偏偏天津城内的眼下情况,已经无法给他太多的时间进行侦察。总不能看着天津城内的几十万百姓,因为断粮而活活的饿死在城内,自己不采取任何的行动。当接到总部的命令之后,陶净非几乎可以说是硬着头皮发起的战役。
为了保险一些,陶净非采取了在天津城区最狭窄的东西两面对攻,以一部兵力在城南佯动分散日军注意力的办法。力争抢占金汤桥、金刚桥和万国桥,切断日军东西之间的联系,然后分而歼之的办法。
但情报上的缺失,让他对这种最适合眼下态势的攻击方案,并不是很看好。果然在战斗打响之后,进展还是一如他当初预料的那样,参战部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进展还是相当的不顺利。
好在部队经过在东北与日军的多年苦战,对日军防御作战,特别是城市防御作战的特点,有了相当的了解和熟悉,才取得了一定的进展。尽管这个进展对于战局的发展,远远还不能起到决定的作用,至少是突进了城区。
不过这么一点心理安慰,对于陶净非来说还是相当难以接受的。不过调整部署上,他虽说已经有了一定的想法,但总部严禁在城区作战使用炮兵的命令,却让他一直都在犹豫。现在一号亲自在自己的指挥部坐镇,这无疑给了他相当的底气。
有了底气,这下手的动作就快了许多。陶净非之所以命令已经进至原意租界的部队,调头向上游发起攻击,就是为了与河西正在向金汤桥发起攻击的部队配合,调动海河上的日本海军舰队,向金汤桥周边聚集,争取一鼓作气将其全部炸沉在金汤桥下游的河面上。
同时陶净非秘密调集两个一五零榴弹炮营,以及所属一零五加农炮营全部,立即秘密进至已经肃清的文昌宫、南开中学,准备实施对金汤桥上游至金刚桥,下游至华界与日租界交界处的海河河段实施火力覆盖。
为了加强炮兵的射击精度,陶净非将自己手中的炮兵参谋都派了下去。他再三向各个炮兵部队的指挥员强调,不允许进行任何的试射。要严格的保证射击精度,要保证所有的炮弹都落在海河上。
同时陶净非给航空兵去电,让他们派出不少于一架飞机,配合此次的炮击行动。攻击机虽说损失惨重,命令已经进至原意租界的部队,与炮兵部队建立直线联系。并派出最好的炮兵观察员,为此次炮击提供最精准的数据。
为了保密以及防止日军炮火报复,陶净非在炮兵部署上可谓是煞费苦心。利用自己的德制一五零榴弹炮一万多米的射程,将炮兵分别部署在日军大正四年榴弹炮的射程之外。地势相对开阔一些,周边民居的数量较少的地区。
在参战炮兵抵达指定位置后,前线各个部队也完成了新一轮攻势的准备。在攻击命令下达之前,陶净非想请示一下杨震。却发现一号与他自己的那位大学同学谈性正浓,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陶净非知道这是一号,并不想干涉自己的具体指挥。
咬了咬牙,陶净非亲自给前线各个部队,下达了总攻击的命令。随着他的命令下达,天津战场持续不过数个小时短暂的平静,又被密集的枪炮声给打断。各个部队按照重新划定的目标和攻击顺序,以营连为建制,顺着天津城内密如蜘蛛网的胡同,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攻击金汤桥的部队,则在加强炮兵的掩护之下,一寸寸的向前攻击。不过此次行动与之前的攻势不同,主要是以压力为主。同时一改之前正面突击为主的战术,采取两翼包抄,切断其他方向日军向金汤桥一线增援的路线。
逼迫日军为了死保金汤桥与金刚桥,将其部署在海河上的舰队,向金汤桥一线集结。同时在河东从意租界向北攻击的部队,也顺河直上向金汤桥东岸发起攻击。同时调进城的两门七十六毫米加农炮,就架设在日本桥以北。
河东、河西同时动手,在金汤桥东北方向攻击部队的配合之下,对金汤桥两翼发起新一轮的攻势。尤其是河西正面与侧翼多路穿插包抄,让日军在金汤桥两侧的守军,转瞬之间便陷入了三面夹击之下。
巨大的压力,金汤桥日军守军在短时间之内,便陷入了左支右绌的境地。在地面抽调兵力增援路线,已经被切断的情况之下。在金汤桥守军的要求之下,日军将几乎所有的舰艇,尤其是装备了大口径火炮,对抗联攻击部队威胁最大的那几艘,都集中到了金汤桥两侧的河面上,试图配合两面守军作战,故技重施压制抗联的攻击部队。
这次抗联的攻势很猛,调整战术之后,多路渗透式的穿插于正面强行突击配合,让金汤桥的守军一时无法适应。再加上其他方向的抗联攻势目标很明确,就是日军部署在各个据点内的炮兵,让这些炮兵一时无力支援金汤桥一线作战。
整个金汤桥一线在抗联攻势发起不到两个小时,便陷入了险象环生的境地。而丢了金汤桥意味着什么,日军还是清楚的。在这种情况之下,调动海军舰艇上溯至金汤桥两岸,为守军提供炮火支援,也就成了日军唯一的选择。而陶净非下了这么大的决心,调整部署等的就是这一刻。
陶净非没有等到日军所有的舰艇,都进入自己的火力伏击圈后再下令开火。而是在接到空中飞机通报,日军在海河上所有残存舰艇中的大部分,已经进入他设置的火力伏击圈后,立即下令所有参战的炮兵,按照上级传达的射击诸元开火。
一声令下,三个炮兵营以及加强的两个师属炮兵营,同时对整个海河城区段以金汤桥北为起点,以日本桥东的一个七十六毫米直瞄火炮阵地,射界所控制地域为尾端的河段。密集的炮弹,瞬间便将这一段河面笼盖住,在金汤桥两侧的河面上,掀起了密集的水柱。
对抗联作为威胁最大的两艘日军舰艇,须磨号炮舰与一零一号扫海艇,在这阵密集的弹雨之中首先中了头彩。抗联打过来的炮弹,实在是太过于密集。这两艘目标最大,因为自身作战特点,几乎没有装甲。只是靠着抗联在城区作战严禁使用火炮的命令,才能在海河之中横冲直撞的舰艇,上来就挨了十几发炮弹。
这两艘因为自身在使用上的特殊需要,几乎都没有装甲的舰艇,那里能扛得住十几发的一五零炮弹的轰击。第一轮的炮火还没有结束,舰上就被炸了一个七零八落,全部火炮全部被打哑。
勉强坚持了十几分钟,实在扛不住不断落下的炮弹,打着漩的沉入了河底。随同这两艘舰艇一同被击沉的,还有两艘行动更加迟缓的改装驳船、一艘破冰船外加三艘炮艇。对于这些轻型舰艇来说,每一发一百五十毫米榴弹都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重锤,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起的。
见势不妙,剩余的日军舰艇,根本就顾不上在配合陆军作战了。调头就想向下游逃跑。但狭窄的海河河面不是宽阔的大海,哪里会让他们如此轻松的调头。两艘慌不择路的日军炮艇,直接来了一个接吻,自己把自己给撞沉了。
在意大利退出战争后,日本人毫不犹豫的从自己前盟友手中抢过来后,改装的鸣海号浅水炮舰,则干脆直接撞到了河岸的堤坝上。剩余的日军舰艇,则在不断落下的炮弹之中,不是被相继击沉就是被打瘫痪。
尽管日军残存的舰艇,不断的试图冲过抗联的炮火封锁区。但在天上的炮兵观察机,以及抗联在控制区几座高楼上部署的观察员引导之下,抗联的炮火几乎是追着日军舰艇在炸。尤其是日本桥两翼部署的一个加农炮连,采取直瞄射击直接掐断了这些舰艇的退路。
多多良号、伏见何川浅水炮舰、二十二号特设扫海艇,黄河号特设敷设艇、千鸟号水雷艇,用破冰船、驳船和机帆船改装的临时炮舰。一艘艘或是被炸沉,或是被炸成重伤瘫痪在河面上,或是慌不折路之下搁浅在河堤上。
当抗联持续一个小时的炮击停止后,整个海河金汤桥以下的河面上,到处都是日军舰艇的残骸。自以天津几十万市民作为人质,压根就没有想到之前投鼠忌器的抗联,最终会将火炮投入战场。
对抗联如此力度大的炮击,几乎没有任何准备的日本海军,这下子结结实实吃了一个闷亏。因为进入海河作战的日本海军舰艇,多是以没有装甲的内河舰艇。甚至几艘内河浅水炮舰,连最基本的装甲都没有。
即便抗联投入的所有炮兵之内,除了七十六毫米加农炮使用了部分穿甲弹之外,几乎没有使用任何穿甲弹。但是这些大口径的普通杀伤爆破榴弹,对于这些无装甲舰艇杀伤力也相当的致命。一发大口径近失弹,都足以给这些舰艇带来致命的威胁。
除了两艘内河小炮艇仗着身材短小,躲在金汤桥面下逃过一劫之外,其部署在海河上的舰艇全部被击沉。甚至有一艘炮艇,是被一百五十毫米榴弹掀起的巨大水浪,给直接按翻在河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