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州的知州上半夜就得到了金寨县县令的求援信,他不敢耽搁,忙去求见统领万余绿营兵的总兵大人。
等来到军营,却找不到总兵大人,一打听,原来总兵喝花酒至今未归,知州暗骂一声,硬着头皮来到了春香楼。
那位总兵也不起身,隔着门骂骂咧咧的道:“王八羔子的,些许贼寇而已,就是十万贼寇老子也杀过,知州大人暂且回去,不必担忧,本官这就去集结兵马,增援县城。”
知州待在门外,见总兵大人一口答应,却没有出门的意思,甩了甩衣袖,大叹一声离去,也不睡了,直接叫醒州城的守备,令其率领三百骑兵立刻增援县城。
圣上恨黑虎入骨,他知晓立功的时机到了,忙写奏折言明总兵玩物职守云云,连夜八百里加急上奏朝廷。
等三更时分,江无伤刚带着千余精锐赶到一线天,还没歇口气,就听见阵阵马蹄声。
他眼皮直跳,布满血丝的双眼扫了一眼疲惫不堪的手下,怒吼道:“满清骑兵过来了,不过数百人,弟兄们怕不怕!”
一线天地形极其险要,两山之间只有一条两米宽的峡谷,站在谷底朝天看,只能看到一条线,两壁如刀削一般平整,足有六百米高,短时间根本上不了山。
“血不流干,死不罢休!”
五百余铁枪卫首先放声大吼道,五百复仇营也不甘示弱,顿时震天动地。
“俺老牛打头阵,除非俺死了,不然绝不放一骑过去。”牛莽深情的望了雪雁一眼,抡着斧头冲到了最前面。
雪雁再也蹦不起冷面,长叹一声道:“将军,这地势根本铺展不开,咱们可以兵分三路,两路兵马分别上山顶,居高临下扔石块,另一路死守峡谷,可稳操胜券。”
“说的有理,雪雁统领带着麾下上左边,牛统领带三百人上右边,本将军亲守谷底。”
江无伤点了点头,下令道。
“将军小看女子否?”
“他娘的,敢小看俺老牛!”
雪雁和牛莽均不同意。
“二位统领可知我黑虎军的军令否?”江无伤大声呵斥道。
正在这时,百米外已出现了明亮的火把,牛莽见猎心喜,也不答话,哈哈大笑一声,迎了上去。
雪雁跺了一下脚,令小梅先带着两百铁枪营上山,她不放心牛莽,夺过一支长枪,也冲了上去。
“胡闹!”江无伤叹了一口气,令三百复仇营上右边,唯独留下了复仇营的两百弓手,原来的逃民皆在山中讨生活,多会射箭,由于强弓不多,两千复仇营,只有八百弓手。
万一这两人有个好歹,他不好交差,只好抡起大刀,也上前助战,并劝回他俩,并令身后的众将士结阵:“本将军若有不测,当由副统领江无水统领全军。
其实他有更好的杀敌良策,在峡谷口结长枪阵,弓手在外围,敌骑不能并力攻来,刚出谷口就被乱枪刺死,简直来一个杀一个,根本不费什么劲,更何况还有弓手的助战,可惜现在却用不上。
“同生共死!”
江无伤想起曾经的誓言,顿时疲惫的身躯又多了一股气力,等来到近前,只见对方已死了五骑,而且敌骑的速度大减,雪雁已抢了一匹活马,枪影刁钻,转眼间就又刺死了两骑。
好个巾帼女将!
江无伤不由大受刺激,忙抢上前去,全力一刀斩杀一人。
六安州的守备见此大为吃惊,只见那三名匪徒威不可挡,数百骑兵竟然冲杀不过去,这一会就损失了二十余骑,半夜被叫醒本来就一肚子的火,此时更是火冒三丈:“杀,给本官杀过去,杀死一人赏银十两!”
他自己却不敢上前,偷偷的拿出弓箭,借着火把的亮光,嗖的一声,射向了最为雄壮的那位土匪。
“狗日的,找死!”牛莽暴吼一声,也不管左臂入肉甚深的羽箭,猛虎一般向前,立刻脱离了三人并进的阵型。
“笨牛,快回来!”雪雁娇喝一声,也跟了上去。
“不好!”江无伤见牛莽发狂,心中更惊,也抢过一头活马,调转马头冲杀过去。
那个守备大惊失色,哪敢停留,急忙调转马头,可是后路却被手下堵住,疾呼道:“挡住那人,快,本官重重有赏。”
众骑兵闻言,定睛看去,只见那铁塔一般的人物,状如魔神,一斧把拦路的弟兄劈为两半,连战马都被砸倒,人人毛骨悚然,士气大降。
后面的欲上前,前面的却畏缩不前,一下子全乱套了。
………
四更天了,那该死的枪声又响了,金寨县城墙上的众人皆躺在城头上,有的还抬了抬头,马上又倒在地上,有的索性抱头死睡,就当没听见。
县令等官员早就来到了城楼上,县令也惊醒过来,打着呵欠对旁边的金把总道:“金把总,看看土匪上来了没?”
“还不是一个鸟样,依金某的估测,土匪这是在疲惫我军,咱们还不如出城和土匪好好干一场,这半死不活的,忒没劲。”金把总怒火冲天的道。
县令和金把总呆久了,反而觉得他不粗鲁了,轻笑着道:“咱们能守住城池就行了,土匪可是有五千大军,不可等闲视之。”
“也罢,县令大人先休息,末将出去看看。”金把总只觉得有些气闷,就准备出去透透气。
“来人啊,贼寇攻城。”
正在这时却传来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他娘的,尽乱嚷嚷,找打。”金把总怒骂一声,就跑了出去。
“不可掉以轻心,走,去看看。”县令却觉得不同寻常,忙起身。
等他们出了城楼,皆大惊,竟已经有土匪攻上城池了,而且凶悍若虎,无人能挡。
那人正是铁枪营的统领罗风和十余将士,而且越上越多,城头顿时大乱。
原来还没到四更天,黑虎军全军就已醒来,魏东来令神枪卫照旧骚扰,另派罗风带着100名生龙活虎的铁枪营将士携着云梯,趁着黑夜,悄悄摸到城池下,在枪声的掩护下,架好云梯,一举抢城。
不过这一次铁枪营配的都是利于在狭隘处劈砍的戚家刀。
刀刀见血,城头上的清军大多是未经战阵的青壮,本来就没睡好,又初次见血,有的直接不战而逃,可是城墙上的人太多了,一时之间还分不出胜负。
魏东来此时已兵临城池外百米处,见罗风已经攻上了城头,不敢迟疑,大声喝道:“杀,有进无退,退后者斩!”
“杀!”彪悍卫的统领也被激起了凶性,如猎豹一般窜了出去。
魏东来握着剑柄的左手直冒汗,心中也没绝对的把握,只是怔怔的望着城头,如果黑虎军挺住了这一战,战力将提高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