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在田野间回荡，就那枪声将某个班的士兵的心里就搅得七上八下的。
“班长咱们真去呀？”有士兵在灌木丛后抻着头向公路的那头望去嘴里却问着他的班长。
他所张望的那个地方有黑烟腾空，那是一片麦地被烧着了。
只是他们可以看到那烧着的麦地却终究看不清敌我双方战斗情形如何。
刚才他们的班长说，不是连长他们遇到危险了吧，咱们得过去看看。
而现在这个士兵所说的话就是对他们班长的回应。
汉语的说话有很多的学问。
他问班长咱们真去啊？其实至少那就是不大愿意去，那要是真愿意去的话肯定不是这种态度。
“你说呢？”他那个脸上已经有了褶子平时总是一副睡不醒样子的的班长反问道。
“我说我说——”问话的士兵顿了一下，终究没有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我说的也不算哪！”然后却是又补了一句，“唉，白瞎咱们这个地形了。”
当这个士兵提到地形的时候他们班其他的士兵也都感觉到了惋惜。
进攻水泉镇的日军是沿着公路从西往东来的。
按照商震的命令他们是以班为单位沿着公路一直排开的，各班有各班负责的区域。
这条公路是夹在丘陵之间，公路两侧都是已经被割了麦穗的麦田或者荒野，本身就不是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所以营长商震才会把他们这一个连另两个排化整为零以班为单位进行战斗。
可问题是他们班前面的那个负责阻击的单位就是连长程鹏带着的一个班。
按照他们班的理解，阻击日军无非是打上一梭子两梭子子弹，顶天也就是三梭子的事情，然后就可以撤退了。
可问题是自打前面那块区域，也就是把程鹏所带领的那个班枪声响起后，可就时断时续的在响着。
大家都是老兵，就是笨寻思也知道那肯定是连长程鹏他们与日军纠缠住了，或者说被日军纠缠上了，那么他们这个相邻的班是去救还是不救？
救有救的道理，毕竟自己连长那头被日军缠上了可能遇到危险了。
可要是不救那也说得过去，因为营长下的命令就是就地阻击，可没有说会合之后再去打鬼子。
那要是会合之后去打鬼子商震还让他们营化整为零干什么？那直接构筑个阵地就打阵地战呗！
当然了，这种说法都是搬到台面上的说法。
而实际上那个士兵犹豫着是不是去接应或者去救连长程鹏他们，更主要的原因却在于他们发现了他们所在地形的妙处。
当时商震是带着程鹏这个连长还有三个排长以及各班班长过来“划片”的。
那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日军很可能已经向水泉镇出发了，商震不可能观察的那么细，那也就是随手一指张三你们班在这儿，李四你一般在那儿。而在当时来看，他们班所分的这块区域就一点儿都不理想，原因是距离公路七八百米的位置那才是丘陵的顶部。
谁都能想明白就以目前中国军队的枪械不可能在七八百米位置向日军发起射击。
不管老兵们用的是捷克式轻机枪还是三八式步枪，怎么的离公路也得有个三百来米左右在杀伤敌人上才有把握。
那离得远的话根本就打不中敌人，说不好听的话那就是小鬼子向水泉镇进攻，你们在一里多地外向鬼子开枪射击，你们这是给鬼子放鞭炮表示欢迎呢？
所以尽管那个丘陵的高度在周围的地形中是最高的，可是那没用！
反而他们在三四百米处向日军射击完，再向丘陵顶部撤退的时候，还会遭到日军的射击。
因为那丘陵的斜坡上并没有树木只是有些荒草，就那地形和开阔地也没有什么区别。。
就日军的枪法，他们不承认准那就是自欺欺人，人家的枪法确实是比他们要准上一些的。
不过就在他们班分了这块地形之后，他们的那个班长刘大山，就是一副总睡不醒样子的那个家伙趁日本鬼子还没有到，他就往丘陵里头去了观察了下地形，然后他却惊喜的发现，其实他们还是有退路的。
原因却是在那丘陵底部一直到他们身后也就是几十米的地方却是有一条冲刷沟！
冲刷沟当然是天然形成的。
那就是下雨的时候水从高处往下流有些地方的土壤比较松软，结果就被水给冲出一条小沟来，随着年岁的久长那个沟自然也越冲越宽越冲越深。
虽然现在这条沟也只有半人深，可却像是一条天然的交通壕，而且还是曲折的。
那么他们在三四百米处向日军开枪射击之后完全可以逃到身后的那条冲刷沟里。
刘大山观察了那条沟，人进入那条沟后完全可以躲开日军的射击，并且沟底还是硬底的，也就是说上面并没有多少水冲所产生的细沙，他们完全可以跑得更快一些。
当刘大山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们班的士兵之后，所有的人都欢欣鼓舞。
谁不希望自己活着？更何况平素里商震给他们所灌输的观念就是，打鬼子要打，可是不能把自己搭里头！
可是正所谓计划没有变化快，他们却没有想到连长程鹏那头枪声一直没停。
那么你说他们去救还是不去救？
“哒哒哒”“哒哒哒”，又有日军的轻机枪响了起来。
他们现在距离程鹏他们那块区域不近也不远，老兵们还是能够听出来那是什么枪的。
“小鬼子们连歪把子都用上了。”班长刘大山惊讶了。
日军用上了轻机枪说明了什么问题？说明日军已经驻足了，换言之，日军已经停下脚步了，那不是把连长他们给围上了吧？
谁都能想到，如果是日军在追杀程鹏他们，就是边跑边开枪的那种，那不可能端着轻机枪去打的！
此时的刘大山就感觉日军那“哒哒哒”的机枪声好像在自己的心里敲上了鼓，那鼓声是如此之急促，以至于他不再纠结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别**磨叽了，房小勇你留在这里负责接应，其他人跟我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