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元这两年私下很是积攒了不少的家底,这些家底究竟有多少,军分区还真的不知道。即便在他的部队,也就只有他和马永成、何三亮、张子健这几个团干部清楚。就连几个营长和教导员,都不清楚他们现在的家底究竟有多厚。
听到李子元今天这么一说,司令员才知道这个家伙现在成了一个地道的财主。弹药充裕的别说整个分区的部队,就是全军区的部队都没有一个达到这个配备。当然各个部队自己私下都有点家底,这一点还是普遍现象。但问题是家底这么厚的,还是极其少见的。
司令员还真不知道,全军区这么多部队有那一个团,在作战的时候能够达到每个战士,配发八十发弹药和四枚*的标准。就算他的团有五百条步枪,每支步枪八十发子弹,那就是四万发子弹。再加上轻重机枪的配置,这个家伙现在可谓是富得流油。
这才知道,李子元发了洋财并且还很不地道的,在偷吃着独食的司令员,这下子也就没有在坚持不允许自己的警卫连长不收了。不过司令员也明显很恼火的,狠狠锤了李子元胸口一下,作为这个家伙吃独食的惩罚。
司令员这一拳,捶的着实不能说是轻。但李子元依旧站得笔直的,全部承受了下来。对于司令员这位宽厚的上级,李子元始终都是尊重的。而且李子元也知道,自己这件事情做的有些不地道。
经历了四二年空前残酷的大扫荡,全军区从主力到地方武装,没有一个装备齐全弹药充足的。而今年春季日军对潞东地区实施的空前大扫荡,军分区部队损失惨重,弹药更加的奇缺。自己缴获了这么多的弹药,去私下里面藏了起来,这多少显得有些不地道。
尽管各部队私底下都有家底,可李子元这个土财主,却是一口气藏了这么多好东西就有些招人恨了。尽管他与王铁石交换来的弹药也上缴了一部分,但问题是他手中留下的好东西更多。自己也多少有些愧意的李子元,对司令员用足力气的这一拳,硬生生的挺了下来。
司令员捶李子元这一拳的时候,那边之前忙着安排分区机关和地委转移的政委,也这个时候赶了过来。看着面前的李子元,政委皱了皱眉头:“李子元,这次你们的担子是最重的。你小子可别大大咧咧的,自己钻到鬼子的圈套里面去。”
“等你们凯旋归来,司令员和我请你喝酒。但有一个前提,就是你的部队打光了,也要完成上级的意图。记住,你们是咱们潞东军分区的部队,要打出咱们分区的威风来。还有对待伪军,也要注意咱们的政策。”
对于政委的叮嘱,李子元立正敬礼道:“请二位首长放心,我们不惜一兵一卒也会达成上级的战术意图。天黑、狼多,也请二位首长一定要多加小心。这次来的是伪军为主,这些家伙虽说战斗力不强,但是对潞东地区地形和民情都极其了解。”
“分区机关在突围的时候,一定要多注意防范伪便衣武装的偷袭。尤其是现在分区机关身边,部队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还请二位首长,一定要多多的保重。”
“形势危急,我这就出发了。请二位首长放心,我是咱们潞东军分区的部队,也是二位首长一手带出来的兵,我绝对不会给咱们潞东军分区丢脸的。等这次反扫荡作战结束,我请二位首长喝酒。”
说到这里,李子元放下自己的左手。转身去集合部队,准备南下迎接由壶关北上的汪伪第二方面军的两个师。这一战他很清楚,自己要背负着什么样的重担。但军令如山,这没有任何的选择余地。服从命令,是一个合格军人的天职。
返回自己部队临时驻地之后的李子元,将手中的地图一铺。看了身边的张子健、何三亮、钱朋一眼之后,先按照分区的敌情通报快速的完成了图上作业。然后才将上级的战略意图,与几个团干部讲清楚。
听完李子元交待的上级战略意图,以及自己部队的任务和面临的形势之后。几个团干部的眉头,都深深的皱了起来。而何三亮更是看着地图上的敌军推进路线,心中不断的估算着北上的日伪军推进速度。
沉默了好大一会后,李子元率先开口道:“你们几个看看,这一仗咱们究竟该怎么打?眼下这个汪伪第二方面军的两个师,一部在壶关伪警备大队的配合之下,正沿着壶关至壶北公路步步推进。”
“一个在日军一部的配合之下,直插壶北与黎城交界处,试图切断潞东与太行根据地其他地区的联系。我们西面长治方向,伪长治保安独立师在王铁石的警备联队配合之下,正从壶北与潞东县城向东推进。”
“北面还有日军从晋中地区抽调的几个县警备大队,近七千余伪军在两千多日军的配合之下,正从南面向我军扑过来。现在上级的意图是,北面和西面的两路日伪军暂时不用我们管。我们的注意力,主要是放在南面这个汪伪第二方面军身上。”
“南线的两部伪军,是三个方向参战的两万多伪军中的主力,也是其中唯一成建制的部队。两部看似分路进攻,但是之间的联系相当紧凑。两个方向无论哪个方向,日伪军加在一起都有将近四千余人。”
李子元的话音落下,张子健摇了摇头道:“团长,无论哪个方向,我们都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应对他们。除了地形上对我们勉强算是有利之外,敌我双方兵力和火力配备的差距太大。就算其他两个方面的日伪军不用我们管,单就这一路就够我们喝一壶的了。”
“这仗怎么打,我是没有太多的办法。至少这不是我们一个团能够承担的,上级这多少有些强人所难啊。我们手头的部队,即便是连上级配属的一个营,也不过三个营的兵力。同时应付两路,足足七千多日伪军,团长这个仗怎么打?”
张子健的话音落下,边上的钱朋却是皱了皱眉头道:“老张,这话你怎么说呢。上级这么部署,肯定是有上级的考虑。我们作为下级,只能按照上级的思路去执行。一切命令听指挥,这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现在不是能不能打,而是究竟该怎么打的问题。”
对于钱朋的话,李子元摆了摆手道:“老钱,这件事情上,你也用不到太较真。咱们现在是讨论,要允许并容纳不同意见吗。再说了,老张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而已,上纲上线就不必了吧。”
就在听到李子元的话之后,眉头有些皱了起来的钱朋,还想在说什么的时候。他的话头却是被一直俯身察看地图的何三亮给打断了:“团长,我看这一仗不是不能打,关键是咱们怎么打的问题。”
“被动防御,只能让咱们一点点的耗光。甚至都无法完成上级交待的任务,就会被日伪军给合围甚至是耗光。我的意思是这一仗,咱们不能只是被动防御,还是采取牵制一路、集中兵力打一路的办法。”
“上级的意图并不是让咱们死守,而是让咱们将这些伪军的主力吸引到潞东山区地带。这也就是说上级在战术部署上,给了咱们重分的自主权。我的意思就咱们只要把握好战机,应该不仅可以完成上级任务,还可以捞上一笔。”
“大家都看过逗狗没有?一只狗追一个猎物,但一般都不会对超过自己能力的猎物,真正的去玩命的追击。但只要把他们给逗的发疯,他们就会玩命的追下去。咱们现在面临的形势,与咱们在逗弄一群恶犬差不多。”
“咱们现在最有利的条件,就是沿途这莽莽群山。山区地形,可供日伪军展开的正面有限。日伪军的数量虽说,但撑死了也就以团为建制行动。我们虽说兵力少了一些,但是一次打他们一个团千把人,还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而且整个潞东山区的村庄,面积更是都不大。无论哪一个村子,都容纳不了太多的兵力驻守。这些日伪军的补给,也绝对不会全部依靠后方运送,肯定会分兵抢粮,这就给咱们创造了一定的战机。”
“最关键的是这一片的山山水水,咱们可是相当熟悉的。那里适合打伏击,那里适合偷袭作战,那里适合主动防御。这个属于典型外来户的汪伪第二方面军,肯定没有咱们熟悉。只要把握住战机,我们并不会吃亏太多。”
“我看团长从分区那里搞来那么多的*,心里面应该也是有了一定的计较。而且上级的命令,不是要我们硬性阻击任务,而是将他们牵制在潞东山区地带。为主力的侧翼包抄迂回,争取足够的时间。虽说回旋余地小了一些,可这一仗危险性未必就那么大。”
对于何三亮的想法,李子元点了点头道:“还是老何看的深,这一仗看起来危险性很大,但是实际上的风险基本上处于可控制的范围。正像是老何说的那样,牵一路打一路。利用山区地形,尽可能的采取偷袭战、伏击战。只吃亏,不占便宜的事我可不想干。”
“咱们硬拼,现在还没有那个资本。但是打闷棍、下黑手、打冷枪,可是老子最喜欢的。咱们一点点的给伪军扒皮,我的胃口不大,每次搞掉他们一个连就可以了。不把这条恶狗搞成疯狗,怎么才能完成上级交待的任务?”
“正像是老何说的,充分利用山区地形上的优势,采取机动作战的办法,在这潞东山区跟他们周旋。逮到机会就狠咬他们一口,一口咬不死他们,也要连皮带肉从他们身上撕下来一块来。下半年的日子怎么过,就看咱们这一仗怎么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