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哪个花魁是哪个花楼的,冬儿肯定是记不住的,她只顾得惊叹花魁们的色艺双全,甚至才色艺俱全。
能进四海楼、号称花魁的,绝不单单靠了一张面孔和一个身段。看看一个个美女展示的才艺,那叫一个惊艳。舞姿之优美窈窕,丝竹之绕梁动听,歌喉的婉转悠扬,书法的挥洒自如……。天呐,这要是在千年后,这些就是稳稳的当红明星、知性女子。
会是各种有身家、有名望的王老五们的首选妻子,各种官二代、富二代追捧的对象。
事实上,即使是在这里,各个花魁出场献艺,也激起了场间众人的激烈情绪。每每到了演艺的高/潮,场间就会欢声雷动,叫好喝彩声不间断的送出。
不时有举办方的人高声喝读,哪家的公子、哪家的老爷,送了若干银子或者稀有物件,给哪个花魁,听银子的数目和物件的名称,俱是出手豪阔。
冬儿更见识了那些等不到记名喝读,就撸下戒指、拔下发簪、扯下玉佩砸向场中的景象。尤其是隔桌一个看着豪富的客人,把腰间上好的玉佩,毫不犹豫的扔向楼下献艺的花魁。
看的冬儿直吸气,她小声嘀咕道:“这么高砸下去,这不就摔坏了吗?白瞎了那么大一块玉。”
张谦倒是不怎么激动,听得冬儿的嘀咕,鄙视她道:“看你那点儿出息,好像爷多亏待你似得,一块玉就把你看的眼睛直了?”
冬儿看美人也看的忘乎所以了,直接侧目驳道:“你知道什么?天下吃不开饭的人家不知凡几,一块玉佩很不起眼吗?有的人家,和全家之力,一辈子也挣不来一块玉佩的钱。”
二黑这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和张谦说话,说话的还是自家妹子,他暗暗替冬儿着急。他对面的明心倒是不怎么当回事,就看姨奶奶说话的自如劲儿,没准儿六爷和姨奶奶两人相处的时候,总是这样子的。
果然,张谦对冬儿的不敬口气丝毫不在意,却笑着说:“我就知道,冬儿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听得旁边几人差点出岔了气,六爷,要不要这么没规矩啊。冬儿听得也两眼望天,这和心地善良有关系吗?在这种奢侈的地方谈心地善良?
还是继续看她的美人吧,说起来,这许多的才艺美人聚在一起,看的还是真人,冬儿还真没经历过。
冬儿看的认真,竟然在人们哄闹声中,下意识的用手肘碰了碰张谦,问道:“怎么人们都追捧凝烟和千惠?我觉得还是惜柔更美一些,你看呢?”
张谦正在和廉伯、王管事议论场间几个脸生的豪客,被冬儿碰了一下,才转回头听她说话。
一听之下居然是这么白痴的问题,不由大感意外,随即轻声斥责:“好好看你的热闹,哪儿来那么多话?”
二黑扶额哀叹,自家妹子一向精明谨慎。谁会想到她居然会问这么没脑子的话,哪个女人会问自家男人哪个花魁更美丽?
冬儿却没什么自觉,只以为她打扰了张谦议事,应付了一声“哦,好吧。”继续聚精会神的看美人了。惹得张谦的脸色更是难看。
王管事也忍不住微笑,杨姨奶奶平日里做事极是稳重妥帖,精明利落的很。没想到也会有这样娇憨的时候。
谁知道,眼看着场间的气氛再次推向高/潮,冬儿又扯着张谦的衣袖,说道:“要不六爷你也打赏惜柔一些,多个人捧捧场,没准儿她能胜出呢。”
廉伯“嗤”的一声笑出来。
张谦被廉伯笑得有些羞恼,咬牙对冬儿说道:“爷的银子都是有用的,哪来那么多闲钱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冬儿这才发现张谦的脸色不好,忙问道:“你不高兴了?”
你个臭丫头说了这样的话,爷要是还会高兴,爷不是和你一样没脑子了?张谦瞪着她不语。
冬儿奇怪道:“这么多才艺双全的漂亮姑娘,大家都看的高兴,六爷生什么气嘛?”
“你想知道?”张谦问道。
“是啊。”冬儿不知死的回答。
张谦凑近她耳边,低语道:“爷若是喜欢那样的女子,就不会在你这里三番五次的栽跟头了。”
冬儿本打算认真听来着,结果却听来这样类似的表白的回答,不由侧脸瞪视着张谦,随即,一张脸羞得通红。再看到王管事等人,目光都不知道放哪里的尴尬样子,更感窘迫。
廉伯也在一旁看热闹,丝毫没有打算给冬儿和张谦解围的样子。
好一会儿,冬儿才有些结巴的说道:“那个,我,还是看热闹了啊,六爷,您继续,您继续说正事哈。”
刚买果子过来的明喻差点儿爆笑出声,他忙急步退下,才敢大张着嘴无声的喷了几口起。还是让明瑞过来伺候吧,二黑妹子太过厉害,这动不动就要砸人饭碗、要人命呢,他没有王管事等人的功力,他可顶不住。
张谦见冬儿动作僵硬的扭头看向天井,才回身扫视一圈众人,沉着脸说道:“这也没什么好笑的吧,几位不要憋坏了。”
廉伯是从冬儿十三岁的时候,一路关照着她过来的,张谦对冬儿的心思一向也没瞒过他。所以,廉伯现在就是看个热闹,两个都是好孩子,张谦又一向容让冬儿,自然知道他们不会出多大问题。
王管事等人就有些尴尬了,尤其是许泰和另一个管事,仅仅就是张家的世仆,和张谦又没有很亲近的关系,今天就是陪着东家,严格说来,就是跟着东家陪姨奶奶来看热闹,结果遇到这样尴尬的局面。
这个,的确挺可笑的,可是他们哪里敢笑出来?笑六爷?还是笑杨姨奶奶?
廉伯能看张谦和冬儿的热闹,却不好看张谦和几个管事的热闹,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姨奶奶年纪小,性子纯净,不懂那么多人情世故。她十岁出头就在霓霞染坊做事,是老头子没教好她,六爷就不要着恼了。咱们刚说道哪里了?”